里更寒了几分,原来他连提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配。 他瑟缩了下,垂着眸子,什么也没再说。 刚刚你侬我侬的那股子甜蜜劲儿瞬间烟消云散。 商轻离看他这样,心里愈加烦躁,偏偏梁茶突然就掀开被子要走。 商轻离心里一慌,更生出恼火来,一把将人拽着往后甩过来,自己刷地起身,动作特别大力地换了衣服。 刚刚叫嚣着让人滚动的商轻离自己烦躁地伸手挠着凌乱的头发,临走前竟然还厚颜无耻地摸走了他丢出去的那张黑卡,塞回了钱包,暗暗骂了句脏话,摔门时竟有些慌不择路地走了。 只因刚刚被他摔了卡的梁茶转头,认认真真地问他:“真的吗?” 这是第一次商轻离不战而退,只不过三个字,就丢盔弃甲。 他走之前站在门口,又恨恨地回头,不甘心地丢下一句: “梁茶,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要知足。” 第16章 自那以后,商轻离再也没来过这间公寓。只有沈助理每个月定期转账的红包提醒他,又过了一个月。 梁茶突然间很害怕自己在这个几百平空荡荡的公寓里,他只能拼命地打工,但又觉得好累,像个陀螺一样疯狂地转动,还是有永无止境的债要还,永无止境的工要打。 一天晚上,他淋着大雨回来,就生了场重感冒,不得不一个人躺在床上咳了整宿,直到吃药也没用,才自己拖着身体去医院挂水。 在医院病房里一个人躺着的时候,他恍惚中醒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嗅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道。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好像是七年前,他同样在病房里醒来那样。 身上中了好几刀,全是血淋淋的窟窿。日复一日,梦里全是父母躺在血泊里的噩梦。 他们死死挡在他面前,双眼看着他满是担心和不舍。 他看着他们嘴角含血,听着那疯子拿着刀捅进他们血肉又拔|出的声音,溅了他满脸的血。 警察来问他,他只是麻木而空洞地摇头。 他根本不认识那疯子。 后来,一句轻飘飘的精神病患者杀人无法追责判刑,他父母两条性命就成了一句“倒霉”。 倒霉? 除夕夜大晚上的,那疯子别家不闯,就闯他们家? 是他,是他梁茶听到敲门声,毫无戒心就去开了门,是他突然就被疯子掏出来的刀捅到重伤,毫无招架之力。 是他爸他妈反应过来拼死护在他身前。 他一直以为是倒霉,是意外,可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原来是他以前年轻气盛,骄狂无畏,看到色狼猥亵女生拔腿就追上去,不仅把人当街打趴下,还在一群围观群众拍照拍视频下,耀武扬威地说大道理教训人,把人扭送到了警察局。 从此让那人恨上了。 对方特地打听清楚他们家,还找了个疯子,三言两语骗着那疯子在大年夜就冲到了他们家。 他小叔娄巍,是他爸以前捡到的流浪儿,只比他大五岁,却一身的狠劲儿,做生意走南闯北,从小就疼他。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时间听到动静,察觉不对劲冲到了他们家。 他满身的血,身前趴着已经断了气的梁父梁母,抬眼看到娄巍的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失声痛哭,沙哑的声音喊得泣血一般:“娄哥——”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一句喊完,他就彻底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他知道,是他那句话再次闯了祸。 再醒来,却始终看不到娄巍,他只能躺在医院养病,他发觉程澄姐总是以泪洗面,终于没忍住追问,对方才猛地推开他,恨恨地看着他。 他才知道,娄巍因为他那句话找到了当初那个猥亵犯打工的工作,在脚手架上和对方厮打,不死不休,将人从高空打得掉下去摔死了,故意杀人罪,判了九年。 娄巍的公司彻底垮了资金链断了,亏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之前为了周转借的高利贷。 程澄声嘶力竭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骂他不自量力得罪人,害得自己爸妈枉死,又害得娄巍为他杀人,这辈子都毁了! 她摸着肚子的孩子又哭又笑:“我们才结婚不到半年,你说我怎么办?!你说这孩子怎么办?!以后所有人都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杀人犯的孩子!” 那时,梁茶才真的痛彻心扉,恨不得自己当即就去死。 可他不能死,他死了才是真的害人精,才是真的扫把星,才是真的让程程姐和他的孩子万劫不复。 刚读到大二的梁茶在医院养了半年,直接退了学,早早迎面头破血流地摔进滚滚尘埃里,接受社会的毒打。 而他学会的第一课,就是要,缩起脖子来做人。 把头压低了,把脊梁弯下来,绝不逞凶斗狠,绝不出言不逊,绝不招惹是非。 可是他修炼的还不够,所以当初才会造口孽,又招惹到了商轻离这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