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喜欢

专情执着高岭之花&貌美傲娇娱乐公关,久别重逢·天生一对。作为星河传媒公关部的一员,沈兮每天最忙的事情就是澄清公司旗下当红小花的恋情。 如果只是工作,倒也不难,可绯闻对象却是她那谈过十五天的前男友,这就有些尴尬了。 当初是沈兮提出的分手,她怕当周清和的妈妈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时,她笑得太大声伤了他的心。 所以她现在真心祝福周清和能找到属于他的真爱,可他好像有点反骨。 沈兮前脚用私人账号洋洋洒洒地发了一大篇周清和与当红小花恋爱实锤的文章,后脚他就在她微博底下评论: 【晚上吃什么?】 被沈兮批评之后,他删了又发了条: 【打扰大家了,我第一次用微博,不太懂,等她晚上教过我后,我再跟大家聊天。】 沈兮:这让我怎么圆? 吃瓜网友:嗑到了!

作家 修竹 分類 出版小说 | 14萬字 | 13章
第二章 锅从天上来
沈兮的厨房已经从自己家搬到了周清和的家里,东西不多,只有一些调料瓶,但都摆在流理台上,花花绿绿的,让他那冷冰冰的厨房看起来温馨了不少。
她坐在厨房里刷小龙虾,因为是买的活的,所以这些小玩意儿个个张牙舞爪不肯安分,刷着这只,另一只可能就爬出了盆外。
沈兮悔得肠子都青了。
刚才在超市,走到海鲜区时,周清和脚步一顿:“买点小龙虾吧。”
她看了他的左臂一眼:“我不会给你剥的。”
周清和:“一百块钱剥虾费。”
“你想吃蒜香的还是麻辣的?”
沈兮咬着牙,恨不得把“富贵不能屈”五个大字刻脑门上提醒自己!
她这厢忙得焦头烂额,而周清和则像大爷似的坐在桌前看文件,两人各忙各的,氛围竟意外和谐。
门口传来开门声的时候,周清和正要去卫生间,身子还没站直就见几个人扛着几箱啤酒、拎着几袋下酒菜鱼贯而入。
来的这三人是周清和的发小,其中杨炀是周清和和沈兮的大学同学。他们是真正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几个人互相都有对方的钥匙,所以出入极其方便。
周清和下意识地向厨房看了一眼。杨炀见他的面色有些不对,也跟着向厨房看,这一看,正见沈兮追着小龙虾出来。
几人起初正在互相打趣,此时一见沈兮,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了下去。
几人都一语不发地盯着周清和,满脸的戏谑。
周清和揉了揉额角:“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沈兮明显被屋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些人高马大的男人吓着了,尤其是在看到杨炀之后,更是觉得心中有一千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沈兮?”杨炀一眼就认出了她,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揽过周清和的肩膀,“哥们,复合了?”
沈兮故作镇定地摘下了手套,边说边向门口走:“我只是过来帮忙,你们先聊。”
周清和看着她:“我剥虾费都付了,你现在给我撂挑子?”
她有些头疼:“我现在怎么给你剥虾?”
他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一会儿你拿回家剥完从阳台递过来。”
“……”沈兮想买锤子,真的想。
几个好友好些日子没见,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坐在沙发里聊天。
杨炀喝酒爱上脸,这会儿他满面通红地拍着周清和的肩膀:“沈兮其实挺好的,比陶星遥强。陶星遥那时候一拖你就是那么多年,明知道你对她有意思也不表态,这不明摆着拿你当傻子吗?”
周清和与陶星遥算是青梅竹马,周清和的人生到大学前为止,成长的风景里从没缺少过陶星遥的影子,他那点事,身边的朋友都知道。
“哥们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俩不合适。陶星遥虽然也是我朋友,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俩互相折磨。”
周清和哭笑不得,杨炀说了那么多,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沈兮其实挺好的?
他陷入沉思,他倒觉得这个女人视财如命又暴力,除了长相和身材,她到底是哪里好了?
沈兮回到家后顺手整理了下家务,刚忙完便听见微信视频请求的声音,摸过手机一看,是母亲方洁发来的视频。房间的温度似乎在刹那间便降下去了不少,她淡淡地盯着屏幕,半晌才接起来。
屏幕那头,方洁脸上的笑带着些讨好:“兮兮是不是休息了?”
方洁今年不过五十岁出头,却已是满头银发,脸上的皮肤因为从没保养过而变得松弛,尤其是眼角的皱纹难掩沧桑,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大了十多岁。
沈兮轻轻动了下嘴角:“嗯。”
“你弟弟……学校一直催着要学费,不知道你那边还能拿出来多少?”
方洁与沈兮联系的次数有限,或许是不想也可能是不敢,但这有限的联系中,没有一次不是因为她的弟弟。
“我现在手里只有五千。”她觉得有些心累。
方洁的笑淡了些:“只有五千啊?你现在的工资这么少吗?”
“我也需要生活。”沈兮突然连话都不想说。
方洁在她小的时候就跟她的父亲沈江离了婚,当时因为抚养权的问题两人当着她的面互相谩骂,后来两人各自摔门离开,她被送到奶奶生活的小镇子由奶奶抚养。方洁和沈江很快各自成家,现在方洁口中的“弟弟”就是方洁和二婚丈夫赵万合生下的孩子赵宪超,听说赵万合与她结婚后没多久就出轨了,只是方洁一直不同意离婚,最后拖拖拉拉了十几年,到底还是离了。
孩子被判给了方洁。方洁没有文化,好的工作找不到,所以她只好给人做些粗活,因为常年劳累,身体落下不少毛病。
前几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重新联系上了沈兮,没多久她便带着赵宪超跑到沈兮的跟前诉苦。沈兮其实是反感的,但是在她的童年,方洁曾给过她一个幸福完整的家,所以当时看到方洁佝偻着身体伏案痛哭时,她松口了,答应与方洁一起抚养赵宪超到十八岁,只不过在这期间她拿出的钱,赵宪超要给她打个借条。
“兮兮,小超现在还差一万块钱,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凑一凑?”方洁放轻语气恳求道。
沈兮知道自己的母亲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很苦,此时看其如此低声下气,她到底还是没能硬得起心肠来。
“他什么时候要?”
方洁见沈兮肯松口,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不禁松了口气:“听他说这段时间学校一直催,这事就麻烦你了啊兮兮。”
沈兮应了一声,正要挂断视频,又听方洁说:“兮兮,这么多年是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讨厌我也是正常的。”
“早点休息吧。”沈兮实在说不出原谅的话,直接挂断了视频。
沈兮的奶奶在她十八岁那年过世了,过世前给她攒了不少钱。沈兮把奶奶留下的钱另存了一个户头,这钱她告诉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动,所有供赵宪超上学的钱,都是她自己的钱。这么多年她虽然攒下了不少钱,但每一分都是自己付出辛苦劳动换来的,所以一万块钱她虽然拿得出来,但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第二天,她早起准备去银行给赵宪超汇款,刚一推门正好看见周清和从家里出来。
“出门?”周清和率先打招呼。
“嗯。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直接把菜买回来。”她没细说自己要去汇款的事,轻巧地把话题转开。
“糖醋肉吧,还有蒜蓉油麦菜,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一起买回来。”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实在太像老夫老妻,所以在周清和的话音落后,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沈兮假意没感受到尴尬,麻利地向楼下走:“好,我知道了。”
银行的人并不多,沈兮在柜台填着单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扫了一眼号码,见是赵宪超,眉头当下一皱。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青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嗓音:“姐,我的学费你凑齐了没有?妈说你答应给我转了,我怎么还没收到?”
赵宪超说话的时候向来不客气,沈兮做这一切在他看来好像是理所当然。
“学校都催好几次了,这次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你变卦了?”赵宪超越说越不满,到最后几乎是带了嘲讽。
沈兮按捺住挂电话的冲动,淡淡道:“赵宪超,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我不欠你的,我要是不高兴,你就别上学了。”
赵宪超一听,知道自己惹怒了这尊活财神,当下语气一变:“姐,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的嘛,您别生气,我这也是着急,学校都催我好几次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特别没面子。”
听方洁说,赵宪超的性格跟他爸爸一模一样,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整天游手好闲,在学校的时候没少偷同学的东西,老师找过方洁好几次,但他屡教不改,最后学校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还是毫无改进,那学校将进行劝退处理,如此一来,他最近才算有所收敛。
赵宪超今年十七岁,说小也不小,说起话来带着社会上的一些习气,听得沈兮眉头越皱越紧:“我正在给你汇款,一会儿你看看收到短信提醒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赵宪超顿时高兴起来:“好嘞姐,我现在就等着,你快点啊。”
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嘈杂,几道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起,说了什么沈兮听不清,只能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阴阳怪气的笑,仿佛是达成了某种目的后的得意。手机的通话孔明显被人捂住了,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但此时钱已经汇出,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出了银行,沈兮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赵宪超所读的高中就在她这所城市,她想了想,坐公交车直奔他的学校而去。
赵宪超的学校是依云市二十八中,这所学校鱼龙混杂全市闻名,学习风气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沈兮站在校门口看着正值课间操时间满操场的孩子们,她正要去跟门卫说两句话,余光突然看到一边一人半高的墙上多出了几个脑袋。她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躲到了一旁的树荫中,下一秒,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墙里翻了出来。
这人的打扮倒是不像学生,紧身半截袖加紧身九分裤,穿了一双豆豆鞋,头发理成了盖头,沈兮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要当着她的面跳上一段“社会摇”。
不待她多想,先后又有几个人从墙里翻了出来。她在暗处冷眼看着,这些孩子差不多是相同的打扮,有个更是将头发挑染成了各种颜色,她看得反感,正要别过头去,就听有一人朝着墙内喊:“赵宪超,你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出来?”
沈兮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正见一个男孩跳落在地。这人跟前面跳下来那几个男孩的打扮相同,只是嘴里骂骂咧咧的,语言不堪入耳,然后跟着那些孩子勾肩搭背地走了。
沈兮忍住冲上去把赵宪超按在地上的冲动,一路尾随着他们。出了路口,几个人准备打车,等车的时候,赵宪超对同伴们嬉皮笑脸地说:“今儿我又有钱了,兄弟们别客气。”
沈兮整个人气得直抖。
她进到学校,直接找到了赵宪超的班主任了解他的近期情况,这才知道学校根本没有找他要学费。
她血液全都冲回头顶,不由得怀疑这么多年他从她这里拿的那些所谓的学费,到底是不是真的交给了学校。
沈兮直接给方洁打了个电话,将情况说明。那边沉默良久,才传来声音:“兮兮,你以前答应我供他上学你不能反悔啊,超超也是你弟弟,你不能让他小小年纪就辍学啊。”
她的家庭曾一度让她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此时再听方洁的话,她竟觉得好笑:“你这么注重亲情,当初怎么没想着管管我?但凡当年稍微考虑到我的处境,我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沈兮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一定会口不择言,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后没有别的事不要再联系我。”
气归气,但是答应周清和的事沈兮不能不办。回家的路上,她顺便去了趟家附近比较有名的大型超市。
最近这家超市经常促销,活动力度大得空前绝后,尤其是有些大牌化妆品,甚至可以拿到免税店的价格,她逛得不亦乐乎。推着车逛到水产区时,被一群衣冠楚楚正站着聊天的人挡住了去路,那架势一看便知道是领导下来视察。
她掉转车头,意欲避开众人,购物车的轮子在地上打了个转,毫无预兆地撞上一只“空军一号”,她的心咯噔一下,车轮印在那双雪白的鞋上真是不要太显眼。她叫苦不迭,就这么一双鞋,她一年的伙食费又泡汤了。
“对不起。”她熟练地给人道着歉,“我……”后半句话在抬头看清眼前人的瞬间自动消音。
眼前的男人留着寸头,鼻梁微微凸起一点似驼峰,那双本是双眼皮的眼睛细且长,眼中的犀利被浓密的睫毛遮去不少,但即便如此,还是难掩他的一脸凶相。
尽管男人已经尽力使自己看起来亲和一点。
沈兮握着车把的手蓦然收紧,她勉强扯出一抹算不上笑的笑,推着车转头便走。
“沈兮。”良久,男人还是开了口。
之前在聊天的人看见男人之后,纷纷过来打招呼,一口一个“张总”。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等他再回头时,超市早已没有了沈兮的影子。
由于这家大型超市做活动,给周边超市带去了危机感,所以这片区域的超市无一不在搞促销,大家像白捡一般几乎搬空所有超市,这直接使得沈兮这一趟除了化妆品,什么都没买成。她有些心虚地揣着两管口红回家,连开门时都蹑手蹑脚。
“回来了?”周清和的声音传过。
她吓得一激灵,手中的钥匙随之落地。
周清和挑眉:“做什么亏心事了?”
沈兮看着他惯常板着的脸,突然想起冰箱里似乎还剩一块猪肉,腰板顿时挺直了些:“我这么光明磊落的人会做亏心事?”
周清和但笑不语。
沈兮回家换了身衣服便去敲周清和的门。其实为了方便,他早就给了她一把自己家的钥匙,只是她觉得以他们的关系,她随意进出他家里不合适,便一直没有用过。
良久,门才被打开。
沈兮即将出口的话全被摆在门口的那双小细跟凉鞋给吓了回去,周清和被她那瞬间变了的脸色给逗得当场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呢?”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这声音沈兮无数次从电视里面听过,以至于她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尽管她不想看,但还是越过周清和的肩膀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陶星遥,想起这些年所受的折磨,她只觉得气血上涌。
“我先不进去了。”陶星遥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沈兮不想进去给人家添堵,想了想,又对着周清和嘱咐道,“现在你们还没有官宣,千万不要被记者拍到了,这样公司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最主要的是,沈兮自己也会很麻烦。
“这么操心?”周清和轻笑一声,“你下一个职位是星河的董事长吗?”
托陶星遥的福,周清和给沈兮放了一天假。
冷不防有了自己的时间,沈兮竟然觉得迷茫起来,原来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她越想越气,原本好好的假期也全都泡汤了,所以说陶星遥和周清和这两人就是天生绝配的祸害,一个折磨了她三年,一个巩固了她的病症。
她在家待得沉闷,便出门闲逛,出小区门口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下周围有没有偷拍的记者,毕竟街道商圈硕大的LED屏上滚动播放的全是陶星遥的访谈或影视剧片段,由此可见陶星遥在圈内的地位。
沈兮一路闲逛到了市中心。眼下快要换季,作为娱乐公司的水军,她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摸到了时尚界的门边,穿着总不好太过随意,所以每年都趁换季买挺多衣服,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从商场逛一圈出来,她手上提着的袋子已经快把人给遮住。
由于视线受阻,还没等走到电梯处就撞到了人,衣服散落了一地,沈兮忙跟人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想,自从遇到了周清和她就不断地在给人赔礼道歉,他到底是什么瘟神?
她蹲在地上收拾着衣服,余光里看到刚刚撞到的人也顺势蹲在她身旁,视线放低,对方那双“空军一号”白得晃眼。那人默默在一边帮她捡着衣服,腕上挂着的那根纯银手链好像一把尖刀,生生剖开了她以为早已愈合的伤口。
开始,沈兮还规规整整叠着衣服,叠到后来逐渐心烦,干脆把衣服都胡乱塞进一个购物袋里起身就走。
男人沉默地在她身后跟着,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外面太阳正盛,沈兮去到路边打车,男人也不阻止,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站着。有出租车司机停车,原本想载客,一偏头看见板着一张脸的男人,顿时一脚油门就走了。
“张云旗,你别跟着我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依云市这么大,从超市到商场,她总不会一直跟他遇见。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张云旗是烟嗓,无论是好听的话还是难听的话由他说出来似乎都带着强势。
“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沈兮干脆放弃了打车,提着购物袋朝家的方向走去。
张云旗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那脚步声一下下好像踩在了她的心尖上。
张云旗是沈兮的初恋。当年由于恋爱的关系,他往她家跑得太频繁,他家里便知道了两个人的恋情,也是那时,她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被寄养在姑姑家”的孩子,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只不过是随同母亲来云莱镇谈合作所以暂住一段时间而已。
故事很狗血,张家有头有脸,自然不能让张云旗与她这样身世的女孩子谈恋爱,所以他的家长出面干涉,再后来,他便一直没有再出现过。那时的沈兮二次遭遇亲情变故,奶奶的离世让她变得有些神经兮兮,因此也分外需要人陪伴在身边,但她却是独自一人熬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在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很绝望,只是想到奶奶临终前的嘱托,她只能一次次熬过去。
张云旗一路陪沈兮走回家,沈兮不搭理他,他便也不出声,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楼下,沈兮手一松,把购物袋全放在地上,然后向张云旗伸出手。
“摘下来。”
他腕上的银手链是他十九岁生日那年沈兮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为他扣上卡扣时,她认真地告诉他:“只要我没要回这条手链,即便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是爱你的。”
想到这里,沈兮真想捶死自己,当年真是年纪小,一上头什么话都敢说,他不过是一个负心汉,不值得她时隔多年想起依旧难过。
张云旗闻言,脸上的淡然终于裂出了一道口子,他下意识地把手腕藏到身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沈兮,虽然现在说这些话有些晚了,但是你可以给我些时间让我跟你解释吗?”
沈兮的手又向前伸了些许,重复道:“还给我。”
两人僵持着,身后的单元门被人推开,沈兮回头,正看见陶星遥和周清和往外走。两人无意中撞见这场景,也是一阵诧异,气氛一时尴尬得无以复加。
她收回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拎起地上的袋子便进了楼里。
周家和张家在圈里都排得上名,所以周清和和张云旗虽然从没有过交集,但两个人都是知道对方的。
周清和微微偏头,余光里,沈兮正没好气地按着电梯,他忍不住想笑,再抬眼时,正对上张云旗毫无情绪的眼,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后者则毫无回应地直接转身离开。
“你俩有什么过节儿?”陶星遥摘下太阳镜,挑着眉看周清和,“你看看他刚才那状态,啧,恨不能生吞了你吧?果然是秦汉的太子爷,挺有气势啊。”
周清和没理她。刚才张云旗的眼神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他确定之前跟张云旗没有过交集,所以对于张云旗那毫无来由的杀气,他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那个是我们公司公关部的沈兮吧?”陶星遥不在意周清和的态度,“我就说她没事就往秦汉泼脏水怎么一直没出过事呢,敢情背后有人罩着。”
“别没完没了。”周清和终于开了口,“好好拍戏,少往外跑。”
“啧啧。”陶星遥心里不太舒服,“到底还是初恋,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
她后天就要去外地拍戏,原本想今天约周清和吃顿饭,奈何他不给面子,她让杨炀给他电话也没起作用。周清和犯起倔来连他爸爸都拿他没办法,所以陶星遥只好作罢。
“这事就是你活该。”
没约成周清和的陶星遥改约了杨炀。杨炀打小就爱打击她,这会儿也不例外,人刚落座就开始数落她。
“哥们儿一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见好就收,你自己作成这样谁都没办法。”
陶星遥把茶壶重重地放在一边,面上也不再伪装得体的笑,她直接在桌下踢了杨炀一脚:“所以我这不是在挽回了嘛!但是周清和他现在跟以前根本不一样,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杨炀龇牙咧嘴地揉着小腿:“当然不一样,以前他是喜欢你,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现在,你说你是什么?我劝你别耍那些小心思了,他要是烦了你,有你好受的。”
“那他现在跟沈兮算怎么回事儿啊?”陶星遥在杨炀面前与在荧幕上判若两人,她没好气地敲打着餐具,“他俩现在走得这么近,我怎么努力肯定都没用。”
周清和被人念叨着,打了两个喷嚏。
神游太虚的沈兮被他的喷嚏拉回了思绪,慌忙关火,盛菜装盘。
餐厅的吊灯是周清和特意选的柔和的橘黄色,光线所照之处,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温柔不少。
沈兮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你先吃吧,一会儿我过来洗碗。”
周清和没急着动筷子,他玩味地看着她:“前男友?”
沈兮睨了他一眼:“我感觉你可能不太饿?”
在她的印象里,周清和一直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怎么现在岁数大了也学会操心了?那就不能先管好陶星遥让她别作吗?
周清和大概被伤了自尊,整个晚上一直也没再搭理沈兮。
半夜时分,沈兮睡得正香,突然被枕头下振动的手机给惊醒,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看也不看就抓过手机,第一句话便是:“陶星遥和周清和又被拍到了?”
手机那边久久无声,她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周清和”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无语,又一头栽回床上:“怎么了?”
“送我去趟公司。”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周清和正在穿衣服。
沈兮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的确,他现在是付她工钱,出钱的是大爷,所以别说他半夜要去公司,就算要出国,她也得兢兢业业地把人送到机场。
周清和的公司好像出了些问题,当然,这些沈兮都不方便打听,把人送到后,她便乖乖等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区,这一等就是整个后半夜,后来她体力实在不支,趴在沙发上便睡了过去。
周清和依然在桌前看着文件,刚才市场部的经理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之前他们看上的那块待签合同的地皮貌似出了些状况。那块空地旁边就是学校,所以如果合作有变,直接损失的利益便可达八位数。这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所以不想出任何差池。
现在,他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制造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天见过的张云旗。
周清和摸着腕上的表,原本微微皱着的眉渐渐展开。门口沈兮正趴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流了一沙发,看着桌上有关张云旗的一沓资料,他轻笑一声,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他给秘书办打了个电话:“约张总吃个饭。”
沈兮睡得正香时被周清和叫醒,她条件反射般起身朝门口走。
周清和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拎了回来。
“把你口水擦干净再走,我花钱请你恶心我来了?”
沈兮一个不察被他拉得踉跄几步向沙发倒去,她下意识拽住他那条“装饰性”手臂。眼见就要坐到那摊口水上,周清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把她垫在身下。
沈兮:“……”
到了楼下,周清和嫌弃沈兮身上的口水,非要让她自己打车回去。这会儿已经是早上八点,他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沈兮不同意,死皮赖脸地上了他的车。
周清和一路都没跟她说话。
到了家,还是沈兮主动开口:“中午吃什么啊?一会儿我直接买了菜上去。”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骤然想起中午约了张云旗吃饭。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嘴角挑起抹意味不明的笑:“中午送我去个地儿,午饭你是跟我一起吃还是自己解决?”
沈兮毫不犹豫:“你掏钱,我自己解决。”
张云旗早已笃定周清和会约自己吃饭,接到电话时他并未端架子,他提前了三分钟到达饭店时,周清和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知道张云旗肯定也对自己做了功课,周清和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因为沈兮?”
张云旗摸着自己的寸头,没急着开口,他盯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总。”周清和语气微沉,虽然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气场竟也没被对方压下去。
“哥们儿,我就问你两个问题。”张云旗靠回椅背,跷着二郎腿,屈起食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你跟陶星遥是什么关系?你跟沈兮又是什么关系?”
周清和没答,顺手给张云旗倒了杯茶:“说说条件。”
“房地产这块我没想诚心跟你抢,当然,我也啃不下这块地皮。”张云旗把杯子向旁边一推,滚烫的热水浇在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块被溅到的皮肤变得通红,“但如果你是沈兮的男人,你就离陶星遥远点,不然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潇洒过日子。”
周清和公式化地扬了下嘴角,笑意并未到眼底:“张总言重了,听说您最近收购了万特福超市,我先提前祝您经营顺利!”
沈兮接到电话来找周清和时,正见张云旗从店里出来,她脚步一顿,正要离开就见周清和在张云旗身后向自己招手。
她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朝他走去。
张云旗插在裤袋里的手蓦然紧攥成拳,他面上维持着平静,见沈兮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再越过自己,走向另一个男人,全程显得过于冷漠。
“等很久了吧?”
比起平时,周清和的身上似乎多了些人气,他笑靥如花,亲切地跟沈兮说话,就好像大领导亲自下基层去慰问民工那般,使沈兮身上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他的笑一直维持到张云旗驱车离开,几乎在同时,他脸色一撂,转身便上了车。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兮心里总是很暴躁。
九天假期很快结束,沈兮已经被周清和折磨得不成人形,好在陶星遥人在外地拍戏,没法跟他里应外合,所以她有幸留着条“狗命”继续上班为爱发电。
“沈兮,怎么休个假还把你休瘦了?”孙文静早上一来就看见她窝在椅子里补眠,主动打招呼,“你别说,这几天不见,还怪想你的。”
沈兮把眼罩向头上一推:“鬼知道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孙文静爽朗一笑,话里有话道:“这几天谈男朋友了?”
沈兮摇头,不是她不想谈,只是一找就是一富二代,正爱得死去活来就被分手这事谁能受得了?有张云旗一次就够了,轮到周清和的时候,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在刚发现他的家庭背景之后就提了分手。现在想想,周清和挺冤的,但是她从小到大被抛弃了太多次,亲情没法选择,爱情就必须要谨慎一些。
“我前几天出差,发现秦汉有一男孩瞧着不错,给你介绍介绍?这段时间你可以来公司打个卡就走,你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有些事得考虑一下了。”
沈兮摇头:“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下周陶星遥要回来一趟……”
沈兮义正词严道:“孙姐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我俩先加个微信吧,看看要是合适就发展发展。”最好在陶星遥回来那几天就把婚结了然后出去度蜜月,总之,只要避开陶星遥就是安全的。
沈兮这厢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反观周清和,他的日子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这才不到半个月,手已经差不多康复,只是这段时间使唤沈兮使唤得太顺手,突然人不在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这天,他半夜回家,走到楼下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十二层一片漆黑。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想起那会儿张云旗的那句“你如果是沈兮的男人”,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个称呼不错。
到了家门口,漆黑的楼道中,声控灯应声而亮,他适应了光线,突然看见窗台边站着的一个人,浑身不禁一凉,只是面上依旧维持着淡定:“陶星遥你有毛病?”
陶星遥没说话,成串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第二天,沈兮是被夺命连环CALL从梦里催起来的,阮萌萌的声音一从电话里传出来,她的右眼皮便像抽筋似的跳起来没完。
“兮姐,陶星遥的消息又爆了。”
沈兮原地清醒,忙打开网页,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全是陶星遥的名字。据说这段时间去外地拍戏,她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拍到中期她直接跟导演起了冲突,后面在剧组实在待不下去,便连夜回了依云。当然,这倒没什么劲爆的,劲爆的是后面的消息和配图。
她半夜到了依云后直接去了周清和的家,两人在月色下相拥,一连九张照片,张张都是高清。照片里周清和的脸整张露了出来,饱满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梁一览无余,甚至连浓密的睫毛都根根清晰。
沈兮扶额,周清和现在是众矢之的,一定会被陶星遥的粉丝喷到自闭。她忙刷新了一下微博,不承想,大家却纷纷刷起了“理解陶星遥为爱奋不顾身”的话题,大部分人表示,如果她们的男朋友是周清和,以后吵架错都在自己。
沈兮无语,这个看脸的社会真是让人无语。
来不及洗脸,她准备去敲周清和的门,刚一拉开自家门,忽然见楼梯口以及周清和的家门口站了好些疑似保镖的人,这些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面无表情,那衣服都险些包裹不住的肌肉把沈兮成功地吓回了家中。
她给周清和打了个电话,听声音他是被她的电话吵醒的,嗓音仍然嘶哑:“怎么了?”
听听这语气,若不被偷拍个二三十年怎么能练就如此风淡云轻的气魄?
“陶星遥还在你家吗?”沈兮觉得头有些疼。
照片是昨天半夜被拍到的,后续也没有拍到她离开的照片。
“嗯。”周清和敷衍地应了一声,“你找她?”
“你让她藏好了别出来,一会儿她的经纪人应该就会想办法把她运出去。”沈兮恨不能离陶星遥十万八千里远,怎么会主动靠近她?
沈兮随手把窗户打开,鼎沸的人声立时传了上来,伴随着快门响起的声音,显得吵闹不堪。小区的安保人员正在楼下维持秩序,一个个如临大敌。
大约十五分钟后,罗绮的私人汽车出现在楼下。因为之前的文案已经提交,所以这次沈兮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手忙脚乱地现赶稿子,这会儿她躲在窗帘后看热闹,只见罗绮三伏天捂得好像重感冒患者,力排众人朝楼里挤。
人潮一波接着一波涌来,其中不乏陶星遥的粉丝,小区里挤不下,大家便在小区外等着,大有今天不跟陶星遥近距离接触便不罢休之意。
周清和的家里,陶星遥站在阳台向下看,眼中甚至带着些俏皮:“周清和,我的人气还是很高的对不对?”
昨晚上回家之后,周清和直接洗澡睡觉,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陶星遥扔在客厅晾了一夜。
罗绮第一次与周清和会面,这会儿人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听到陶星遥的话后,恨不能把她的嘴缝上。
“不要总给人带去麻烦,这不好笑。”周清和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透过镜子去看陶星遥,“如果你不想在圈里待,我会去跟陶叔说。”
当明星是陶星遥从小的心愿,那时陶家铭嫌丢人不同意她入行,还是周清和出面去说的情,陶家铭这才勉强同意。
陶家铭一直很喜欢周清和,两家的实力难分伯仲,他也有意跟周家结为亲家,只是他那不争气的女儿扶不上墙,不知道这些年都在干什么,磨磨蹭蹭就是没有两人的好消息传来,之前他还经常关心一下两人的情况,到现在,他连问都不想问了。
陶星遥嘴角的笑意未变,她双眼几乎笑成一弯月牙:“给人带去麻烦?你是指沈兮吗?”
周清和回头看着她,良久,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直没敢说话的罗绮见气氛似乎有所缓和,正要活动一下站得发酸的脚,就见周清和的脸色倏然一沉,笑意荡然无存,说:“陶星遥,你的绯闻如果再带上我你试试。”
周清和出门时,正好赶上沈兮探头探脑朝楼梯口看,他把住沈兮家的门框,大力向沈兮推去,又在门板撞到她之前停住,吓得她险些跪在地上。
“周清和你是不是有毛病?”她两腿阵阵发软。
周清和:“上班吗?”
她早已穿戴完毕,就差一丝穿过那些保镖下楼的勇气,闻言忙不迭点头。
周清和嗤笑一声:“还不跟上?”
周清和走后,楼道里的保镖也尽数散去,罗绮带着陶星遥出了门直奔地下停车场。看得出罗绮的脸色很难看,直到上了车,她才开口:“拍照的人是你找的?”
众所周知陶星遥在外地拍戏,所以狗仔队不可能一直守在周清和家等着拍她,而且再看那阵势,这分明就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出了小区,陶星遥把车窗放下,热风瞬时涌进了车内,她微微闭眼,想借由脸上感受到的暖意暖暖她的心。
“说话。”罗绮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陶星遥虽然咖位高,但是自她出道一直到现在,没少给自己添麻烦,这两天罗绮已经在考虑跟公司提交不再带她的申请。
罗绮一直知道周清和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刚在这行里混出头,实在不想因为陶星遥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是。”陶星遥大方地承认。
罗绮脸色铁青,陶星遥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加速她在圈里枯萎的速度。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周清和不是你可以倚靠的人。”
陶星遥脸颊上的酒窝深深显现出来,她依旧没睁眼:“你也说过,你也不是我的倚靠,不是吗罗姐?没有任何人站在我的身后,我一开始就知道的。”连她的父亲都是如此,如果不是那些年看周清和一直对她不错,重男轻女的陶家铭可能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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