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刺史早在听闻叛军要来之前就弃城而逃了,叛军此时也盘踞城外,原本以为可轻松拿下华州,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看到骆元光的唐军大旗时,各个吓得面如土色!“不是说长安已被攻陷,哪里来的唐军?”“莫不是长安诈降,要围剿我们?”“肯定是皇帝亲临!我就说跟着什么劳什子太尉朱泚不靠谱!你们非得跟来!”众人七嘴八舌,全无战意,眼看大队唐军已然乘马而来,这些叛军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齐娥娜还没来得及使出准备好的三脚猫刀法,就被叛军抱住马脖子,哭喊着求饶。叛军头颅应声而落,孟宪喝道:“小心有诈!”骆元光的扛着王旗冲入华州成,以华州成作为据点,一边同早已逃出长安的皇帝奏请平叛,一边同前来进攻的叛军厮杀。神武军是安史之乱的参与者,骆元光是从朔方军里浴血而出的佼佼者,在他们的带领下,唐军固守的华州成了掐断叛军越过渭南的咽喉。而后骆元光又迅速集结军队,同河西河东的旧部取得联系,一方面抵御外军,一方面稳住边疆局势,一时间举国上下都听说了一位力挽狂澜的大将军!逃到了奉天的皇帝李适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大大褒奖骆元光孤军奋战,干脆利落地给他封了御史大夫、潼关防御使、镇国军节度使、武康郡王等等一连串的名头,恨不能骆元光下一刻就斩尽天下反贼,迎接自己重回长安。然而,李适没等来骆元光,却等来了迫不及待前来领赏的李怀光。秋去冬来,大唐北地满地寒霜。在纷乱复杂的四处征战中,除了骆元光外,两方人马逐渐势大。一个是以勤王为借口的李怀光,一个便是当初被簇拥上位的太尉朱泚。是夜,尚书李晟满头满脸是血,逃进了潼关。李晟一见到骆元光,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元光救我!”李晟临危受命,被李适委以羽林军重任,却不想却夹在了李怀光和朱泚之间,接连几日断水断粮,羽林军成了孤军,李晟一路冲杀出来,终于找到了骆元光。“陛下眼下何处?”“已然被围在奉天,”李晟身受重伤,原先在长安城戮战三天三夜,若不是他身先士卒,现在恐怕唐军早被冲得七零八落。骆元光命人替李晟换上新甲,从前他们同为校场兄弟,没想到经年流转,满腔抱负的两个年轻人,并没有为国征战四方,竟是为了岌岌可危的皇权而竭力战斗着。骆元光笑着说:“如今你是我的上峰,你有何打算?我潼关诸将随时听候调遣!”李晟感动不已,这段时间以来的孤军奋战已叫他精疲力竭,现在有了骆元光毫无保留的支持,似乎又能喘息过来了一般。“我很好奇,”李晟问:“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如此多的人马?”骆元光笑道:“他们信的不是我,而是外头的王旗。”顺着骆元光的目光,李晟看到校场中间果然插着一杆旗子。只是,这旗子与其他军旗不同,很小,甚至毫无威严,然而等走近了一看,李晟却一阵头皮发麻!“这是……血书……”骆元光点头,拉开王旗,在中间‘唐’字的正上方,写着自己和阿史那齐娥娜的名字。“我们一路走来,告诉百姓,我们是为国而战,为天下太平而战。我的军队不区分男女老少,但凡能为国之大义誓血为盟的百姓,就是我大唐最骁勇的战士!”李晟呼吸渐重,他看着这面几乎已经无处下笔的王旗,当即咬破手指,在旗上叠写上自己的名字!“元光兄,陛下怀疑李怀光必反,遂他才躲在奉天闭城不出。眼下李怀光与朱泚互相对峙,总有一天要兵戈相向,届时我们需得……”“不可!”骆元光打断李晟,“两方大战,百姓必将受难。倘若他们在奉天城外能分个伯仲倒也罢了,若两方人马长时间割据对垒,届时陛下还出不出奉天?再者说,若任由他们这般下去,势必逐渐壮大,到时皇权式微,我等再打着王旗出战,怕是苦于连年战争的百姓也无力响应。”李晟跌坐在凳子上,“那可如何是好……”骆元光沉吟,看着李晟的目光一片灼灼,显然早就想好的万全之策。李晟气急败坏,“哎呀你我之间!何必三缄其口?”骆元光无奈一笑,“不是我不说,而是……实在大逆不道。”“此话怎讲?”“陛下固守奉天,我等无法直接对抗两方人马前去营救,恐李怀光反而会倒打一耙,以此为借口,将陛下控制起来。”“你的意思是……”骆元光看向远处王旗,“明面上,我们持此王旗游走四方,召集天下维王权之兵马,迎陛下重返长安。暗地里,我们接陛下尽快出奉天,南下往川蜀而去!”李晟顿时眼冒精光,“这是当年玄宗的路子!”“玄宗失道寡助,处处掣肘,前有反军叛贼,后有太子伺机而动,是以腹背受敌。但眼下情况则不同,虽四方起兵造反,然陛下有我等勤王之师,只为送陛下返朝,比起安史之乱,如今局势,并不复杂……”李晟陷入了沉思,骆元光便默默退了出去。回到休息的营帐,齐娥娜忙问他李晟作何决断。“李晟为人豁达,忠君为国,必然会答应。只是陛下经此大变,往后恐怕……”“只有离开奉天才有转机,”齐娥娜道:“不出意外,李怀光必反……”骆元光从前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不输男儿的巾帼英雄。在谋略上自己甚至都不能比,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都知道家国天下的重要,可李适作为一个皇帝,竟这样容易被吓破胆子。李晟那边很快下定了决心,他先修密信一封送往奉天,而后力邀骆元光同他一起游说四方将领,同他们一起组建勤王之师。然而,谁护送李适离开奉天,成了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