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战争的人是魔鬼的参谋——西塞罗陆战一师在猛烈的地空火力支援下,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缓缓移动,充当固定火力点的坦克在车队两侧不停的射击,担负后卫任务的陆战五团一部与七团一部已经与主力会合。为此,史密斯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坚持战斗,几乎每一名陆战队员都非常清楚这一点。黑夜笼罩着大地,帕特里奇中校指挥的工兵与陆战一团的三个步兵连载水门桥的两侧布防,他们必须防止高地上的中国士兵冲下来再次把桥炸毁,说实话如果桥再度被炸毁的话,帕特里奇不认为自己还会那么幸运找到一大堆枕木。楚锋用力搓了搓自己冻得发麻的脸颊,在照明弹惨白色的光芒照射下,三个排的官兵反穿棉衣身披白色布单,在雪地上缓缓匍匐前进。美军构筑了简易的桥头堡,但是这个桥头堡的位置十分不理想,处在一片洼地之内,这也让一直观察美军布防的楚锋忽视了这一处。1081高地上的志愿军部队也组织了近百人的敢死队,绝对不能让美国人把桥修复,更能允许美军大摇大摆的从阵地前逃走。由于通讯手段的落后,楚锋并未能与高地出击的志愿军部队取得联系,而距离水门桥最近的高地却毫无动静?楚锋几乎马上摸到了美军的鼻子下面,美军用汽车围成的掩体确实能够起到御寒挡风防御的作用,同时也给了美军士兵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以至于让疲惫不堪的美军士兵产生了松懈,如此严寒的夜晚还会发生战斗吗?轰!一枚绊发汽油照明弹被引爆,几名浑身是火的志愿军士兵在挣扎,美军的火力转瞬即到,密集的交火声与手榴弹闷哑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排攻击环形阵地,二排携带炸药爆破桥墩支撑,三排实施火力压制。”楚锋立即下达命令。美军的车辆不时发生爆炸,惊慌失措的美军士兵向黑暗中一切可疑的目标拼命射击。防御桥头堡的美军很快发现,炸桥的志愿军部队似乎是两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运动,为保住大桥,美军开始组织步兵沿着沟壑开始于志愿军短兵相接,近距离的对射中双方均伤亡惨重。一辆试图以火力支援保护桥墩的M26潘兴坦克错误的估计了悬崖边缘的承重能力,径直摔下了深渊,连续的翻滚让炮塔与车体分离,车组成员被甩飞出去让翻滚的车体砸成了一滩血肉。位于桥头堡的美军迫击炮组很快在桥墩支撑附近形成火力压制,几个爆破组相继倒在了迫击炮弹爆炸的硝烟中,对面的志愿军部队也发现了友军的行动,双方十分默契的相互支援,但是美军的迫击炮形成的火力压制让所有试图接近桥墩支撑的行动全部变得徒劳。“张满仓?干掉迫击炮!” 冲进了美军汽车防线的楚锋声嘶力竭的呼喊,谁都清楚对付迫击炮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迫击炮或者口径更大的火炮,恰恰这两样楚锋都没有。焦大喜与张满仓各自带了一个班,楚锋在正面吸引美军M2重机枪的火力,张满仓和焦大喜左右迂回包围美军桥头堡,与攻击一点震撼全线一样,都是在国内战场屡试不爽的战术。美军桥头堡阵地出在桥头的一块洼地中,所以也导致无法发现位于此处的六门迫击炮,迂回包围的焦大喜原本是可以将手榴弹甩入洼地消灭美军的,但是焦大喜却选择了突入洼地。一声巨响,橘红色的火焰中美军的M2重机枪飞上了天空,楚锋端着卡宾枪冲入美军阵地,敌我不分的一场大混战,双方的士兵几乎是在枪口顶着枪口的距离上开火的,美军大部分的伤亡竟然不是志愿军造成的,而是一名精神崩溃的陆战队员用汤姆逊冲锋枪扫射造成的。迸溅到脸上的鲜血很快冻结凝固了,焦大喜兴奋不已的冲到楚锋面前邀功道:“连长,缴获了六门炮,炮弹管够......”焦大喜突然发现自己手上黏糊糊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楚锋急忙扶起了焦大喜,发现焦大喜的胸部渗出鲜血。已经从口中咳血的焦大喜目光开始涣散,挣扎着用无力的手指了一下迫击炮就牺牲了。轰、轰轰!水门桥第二次被彻底炸毁,连同残存的桥墩一同被炸成了几段的桥面跌落深谷之中。负责爆破的一排基本损失殆尽,对面的爆破组也仅仅只有十几个人趁着夜幕撤退。短暂激烈的战斗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御寒的衣物,食物和弹药,一切可供继续战斗的物资,楚锋带着部队趁着黑夜撤退。部队才撤离几公里,美军夜航轰炸机投下了众多的照明弹,把黑夜变成了白昼,然后猛烈的轰炸如约而至,楚锋觉得美国人的轰炸好像比自己组织的爆破更彻底,甚至把水门桥之前修复的引桥也彻底炸毁了。与此同时,正在向水门桥撤退的美陆战一师得到了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噩耗,水门桥又被中国 军队炸毁了,而且这次炸得十分彻底,连引桥部分也炸没了。寒冷冬夜中的枪炮声让史密斯不寒而栗,更让他害怕的是水门桥,希望对于此时此刻的陆战一师无比重要,按照史密斯的命令,水门桥第二次被炸毁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了。阿尔蒙德得知刚刚修复的水门桥又被炸毁后,立即命令第十军所属的工兵部队携带M2钢木混材桥梁构件反向行军驰援陆战一师。美国陆军第十军第73工兵营是一支高度机械化的工程部队,他们携带M2钢木混材桥梁构件出现在桥头堡阵地的一刻,楚锋被张满仓唤醒:“敌人又有新动作了。”昨晚的奇袭战过后,陆枫选择了撤到更远的山坳隐蔽,果然在天亮的时候美军的飞机使用凝固汽油弹把水门桥附近的所有高地全部轰炸了一番。即便远离美军轰炸的高地,楚锋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些冲天而起的火墙中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狗日的美狗鬼子,有本事跟老子拼刺刀啊!整天天上拉粪蛋算球本事?”张满仓一边磨着刺刀一边在抱怨。不远处隐藏在一块巨大岩石下的几门迫击炮勾起了楚锋难过的回忆,焦大喜原本是可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但是为了那六门迫击炮......楚锋想起了日本无条件投降大换装,一个老班长抱着换装的九二式重机枪痛哭流涕,原来当年百团大战时候,为了抢回一挺重机枪,前前后后六十九名官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人民军队从诞生之日就历尽艰辛披荆斩棘,面对的敌人都是看似无比强大不可战胜,但是最终全部被人民军队所战胜,美国为首的联合国 军又能如何?人多声音大不代表正义,中国早已不是那个1840年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了,已经站起来当家做主的中国人民绝对不惧怕任何的舰炮外交,外国侵略者在中国海岸线架几门大炮就能耀武扬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武器落后带来的阵痛让楚锋难过不已,焦大喜这样经验丰富的战斗骨干的损失更是无法弥补的。如果,能有美军五分之一的火力,十分之一的补给,就算没有空中支援,楚锋坚信他们一定能够全歼这支狂傲无比的美军部队,将联合国 军东西两线钳形攻势的东线铁钳彻底砸碎。战争没有如果,水门桥附近已知的穿插炸桥分队从兵团直属到二十军的五十八师、六十师多达七个单位,从营级到连和排单位都有,兵力单薄的志愿军各渗透炸桥分队之间缺乏有效的联系,又缺乏有效的火力,更无法协同作战。昨晚取得了战场控制权的中国 军队竟然没有能够带有战友的遗体,这对于这支诞生在战争年代的人民军队来说是极为罕见的。美军的推土机将志愿军的遗体推下悬崖,或者丢弃在弹坑之中草草的盖上一层土,一名阵亡的志愿军士兵被冻僵的手露在薄薄的土层外,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么......严寒的极端天气下,夜外露营是对志愿军部队最大的考验,楚锋十分担心如此严寒的天气环境下,追击部队和主力穿插部队是否能够及时到位堵住美军陆战一师的南撤之路。美军不顾一切的修桥就说明他们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楚锋呼出了一口白色的哈气,附近很多战士的双手已经冻成了黑紫色,流淌着黄色的浓水,仿佛充气一般的手指很难拉动枪栓甚至无法抠出手榴弹的拉火环,过了今晚又不知多少战士被冻伤而失去战斗力。张满仓蹲在一处洼地中,用树枝和枯叶搭了一个窝棚,用雪覆盖作为伪装,十几名伤员在里面休息,其余的战士轮流进去暖和一会。楚锋裹了裹身上到处露出棉花的棉衣,里面是一件缴获美军的厚绒衣,即便如此,楚锋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楚锋抓了一把枯草拧成一条塞入怀中,据说能够保暖。攻破美军的桥头堡阵地缴获了一些被击毙美军随身携带的物资,也补充了一部弹药,张满仓把一排手榴弹的弹头拧下来,用绑腿牢牢的固定在一起,这样圆盘一样的集束手榴弹是车辆和轻型装甲目标的克星。张满仓见楚锋坐在身旁,也停下了手中的活交给一旁跟着学的战士:“绑牢点,用点力。”张满仓从怀里掏出褶皱的烟盒叹了口气:“断头烟都没得喽。”楚锋将医保缴获的美军香烟丢过去:“就缴获这么一盒,省着点抽,补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供应上。”张满仓满意的将烟收了起来:“最多也就闻闻,等今晚炸完桥我二根一起抽。”楚锋从怀中掏出望远镜,精心的擦拭了一下镜片,张满仓见楚锋神情低落,叹气道:“额知道老焦牺牲你十分难过,都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这一路为了革命和信仰,多少战友无声无息的倒下去了?难道因为牺牲我们就不革命了吗?难道因为牺牲就不前进了吗?不将革命进行到底了吗?”楚锋深深的呼了口气:“道理我都明白,老焦是为了那几门迫击炮牺牲的,太不值得了。”张满仓看了一眼用厚厚帆布包裹的炮击炮筒和枯叶下的炮弹箱:“消灭敌人保存自己这句话原本就非常矛盾,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只有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与敌人战至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让敌人恐惧,不敢再来,和平不是乞求来的,是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