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钟,一钟三百三十斤,共计九千九百斤……而一石只有百斤左右……” 扶苏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了一遍。 楚地与关中距离北境其实都是差不多远。 长途跋涉的运粮,路上就得消耗掉百分之九十九…… 扶苏算出这个账,瞬间有些偃旗息鼓。 果然。 打仗什么的,完全就是在打国力。 也难怪赵国和楚国都倒在了大秦的铁蹄之下,说白了就是因为楚、赵两国都在国力上被大秦全面压制! 外加上军神王翦【持正】用兵,无论是军神李牧,亦或者柱国项燕,都对数十万秦军没有任何办法。 最终。 军事之争,就会变成国力之争! “小儒生,战端一开,不仅考验后勤,还会连带考验中原百姓对于战争的承受极限。” 尹迁想了想,道:“大秦关中子民在百年商君之法的洗礼下,对于战争的耐受程度非常高,可这并不代表中原万民就能够忍受同样的全民耕战。” “另外,秦法的在西北关中可以畅通无阻的运行,到了九州天下就未必依旧玩得转。”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军粮运出百里,熟练的后勤官可以拿脑袋保证不出问题。” “可一旦百里之地,变成了九州的千里之遥,这一路上无论出现任何小意外,都是正常的。然而……秦法却在时限上面有着极为严格的标准,尤其是战时,失期必斩!” …… 尹迁说这些的意思很简单。 统治关中与驾驭九州万方,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西北关中确实很大…… 但中原诸地加起来更大。 当九州连接以后,便有了疆域西起临洮、东至辽东,西南至巴蜀地,东南至东海等等! 共计三百余万平方公里! 在这样的广袤地域中。 秦法就必须要做出对应的修正。 “其实战时还可以理解,毕竟战机稍纵即逝,不可不严!” 尹迁顿了顿,接着道:“但大秦的军法,却不应该与行政处罚、徭役惩戒等互相绑定,尤其在时限上面,需要根据地域的扩大,而给予一定的弹性空间。” 后世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的造反,便是因为徭役失期。 刘邦斩白蛇起义,同样也是因为徭役失期。 那么真是误了时辰,就必死无疑嘛? 其实不是的…… 有关徭役的秦法规定,迟到只要超过数天,就得罚一甲钱财。 逾期过十天,则需罚二甲。 那么这个【甲】是价值多少呢? 若以黄金为单位,换算过来,一甲需要二两冒头的黄金,具体一些便是:一千三百四十四钱。 根据现今的物价。 三十钱可以买一石米,这一甲需要的钱财,基本是当时一位公士一年的收入! 普通的平民就更加不用说了。 一旦失期,惩罚的钱财将是他们不可承受的。 付不起钱。 徭役就得延长! 一年起步! 这个制度显然就是为了更进一步的透支民力…… 尹迁认为肯定是不可取的。 扶苏无比认真的记下来道:“夫子,晚辈明白了。同样的秦法,需要随着九州地域的扩大而做出对应的调整。” “可这似乎并不能解决北击匈奴的后勤问题……” “那么能否不把万里长城连接起来?正所谓围师必阙,只要给游牧民族留出一条生路,他们想来就不会走向联合统一。” …… 扶苏的意见很有儒家避战之典范。 也就是俗称的…… 纸上谈兵。 “你这小儒生,围师必阙可不是这般用的。” 尹迁摇了摇头,他略微有些沉声的道:“你需记住,国策必须得有战略高度!万里长城的修筑,是为了大秦边境的安稳,是为了北部百姓的安全,更是为了大秦千秋万世之基。” “如果你选择围师必阙,从长远来看,戍边的将兵必定就敢私纵北境蛮夷涌入,待匈奴人把北部百姓劫掠一番过后,戍边将兵才会选择尾随伏斩,抢夺军功!” “可匈奴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会预留下阻截的精锐。” “这么一来,就会演变成每年的例行打草谷,匈奴人抢匈奴人的,戍边将兵只负责在匈奴人满载而归,不好还手的时候出击,进而稳定的获取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