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出半日便传至东宫。 先太子妃孙氏听闻家中噩耗,当场病倒。 李常威亦是焦头烂额。 心下便要派人去请太子少傅荀句一同商量。 没多久,派去的侍卫回返。 才知荀句昨日已经被押入诏狱,荀府门口还围了一支金吾卫。 连荀句都出事了—— 李常威直接愣在当场。 就连少傅都被捕了。 心中顿生了一股悲凉。 恰此时,王妃领着小世子李宣宜走来。 看到自家父王,李宣宜小跑着上来,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 “孩儿见过父王。” 李常威隐去了脸上的晦暗,换上了一副笑容。 “宜儿今日的课业可曾完成。” “完成了,先生还夸了宜儿。” 稚童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股骄傲,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李常威的大手在他脑上摸了摸 ,而后看向王妃。 “母妃的身子怎样了。” “方才母妃醒来,喝了几口稀粥,太医说暂无大碍。” “那就好。”李常威点了点头,眉心的沉郁散去了一些。 只要能吃的进饭,情况就不算太差。 这时,奶嬷嬷走上来,将李宣宜抱走。 王妃这才看向李常威,眼底闪过担忧。 二人夫妻多年,彼此间是藏不住事的,她一看就看出了李常威眉宇下隐藏的忧愁。 什么都没说,王妃上前一步,靠在他的怀里。 李常威没有推拒,将人搂住,下巴贴在她额上。 怀中人的气息使他心安。 轻声道:“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目光落在屋外的老树上。 偌大的枝干飘下枯叶,又在秋风中浮沉,几时落下亦是未卜。 当夜,便有金吾卫上门。 却见东宫大门敞开。 皇长孙一身王服侧立其间,像是一堵高墙。 “本王随你去,莫要扰了府上安宁。” 为首的兵曹还欲说什么,却被传旨的公公止住了。 夜色中,诏狱又迎来了一人。 李常威被除去王服,换上一身囚服,单独关押在最里的甲字监。 毕竟是元德太子之子,诏狱属官没有为难他,特意吩咐了下官给予体面。 黑漆的牢狱里,只有顶上一小盏油灯发出微亮。 皇祖越过宗人府将他投入诏狱,看来此次犯案牵涉的确不小。 前脚荀句被捕,后脚金吾卫就找上门。 李常威再迟钝,也知道肯定是荀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盐铁一事,整个太子党唯有他二人知晓得清楚。 若是没有充分证据,天命帝是不会派人上门捉拿他的。 毕竟牵涉天家颜面,马虎不得。 入了诏狱,李常威反而安心了,再无那般提心吊胆的感觉。 他嗤笑着,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诏狱是东宫,还是东宫是诏狱。 第二日,天命帝亲临诏狱。 李常威满身囚服跪在他面前,头叩到了地下。 天命帝没有要他起来的意思。 “可有要告诉朕的。” “孙儿知罪。” “朕再问一遍,楚地盐铁可是你所为。” “孙儿知罪。”李常威重复道。 “好,好!” 天命帝怒极反笑,手指着李常威。 良久,终是挥袖离去。 他走后,李常威依旧维持着先前跪叩的动作。 第三日,便有太监亲临诏狱宣召。 “圣上谕:皇长孙李常威,私通楚人,今罢王爵,其人流放陇西郡,永世不得回京。” 李常威叩首。 “罪臣领旨,叩谢皇恩。” 圣旨中只言他一人流放,并未提及东宫上下。 很明显,天命帝最后还是网开了一面。 至少王妃和长子还能留在京中,不必随他一起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