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卒见了李常笑,便要行礼。 他们事先得到过交代,今日有客来,想必便是眼前这位。 “老丈无需多礼,侯爷可在府上。” “在的。” “烦老丈引我前去。” “要的。” 说罢,那个缺了一只眼的老丈领着李常笑往府里走去。 虽是侯府,一应布置却与寻常百姓家无异。 木质的老屋,垂帘的大树,泛黄的岩墙。 再往里走,豁然开朗。 一眼望去满是田地,还有一些穿着麻布葛衣的身影踏在土上,是在收割。 老丈将李常笑引到其中一道人影旁。 对方正蹲在地上,两手在土里挖着些什么。 李常笑看不懂他的行为,却觉得这个家伙真地道。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人影转过头。 这时候李常笑才看清,眼前人正是白漠生。 合着真的变成老农了。 白漠生看了李常笑一眼,然后继续埋头挖着地里的作物。 李常笑回过头,发现引路的老丈已经走开了好远。 他知道,白漠生的眼神是让他等一等。 没事,等一等便等一等吧,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日头才刚刚出来,时候还早。 立冬的风呼呼吹着,沿着脸部的轮廓刮了一下又一下。 看着面前劳作的老农,李常笑觉得自己这一身华服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他也不至于尴尬,更不会撸起袖子,豪迈地下地劳作。 那不过是外行瞎捣乱罢了,平白拖了效率,还惹人生厌。 今日是奉长者之邀,过来串门,只许牢记长者的叮咛即可。 白漠生既然叫他在这等着,便无需自作聪明。 闲着无事,李常笑口中哼起小曲。 调子是渔樵问答的。 山之巍巍,水之洋洋。 斧伐之丁丁,橹声之?G乃,隐隐现于眼中。 本就是青山绿水间的一种安乐,又增添了几分飘逸洒脱,是很悠闲的小调。 搭上了李常笑的声腔,别具一番风味。 田里的老农只觉得身心有些愉悦,也被这氛围感染了,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手里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白漠生也是如此。 他低着头,耳朵却高高竖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甚是惬意。 李常笑只哼了半刻钟,便停下了。 因为白漠生他们劳作结束了。 白漠生随手拿起田垄上的麻布,将脸上的汗水擦去。 而后便朝着李常笑走来。 右脚向前一跨,便从泥泞里淌了上来,动作很是利落。 还不待李常笑开口,白漠生先用沾着灰土的手在李常笑肩上拍了拍,口中说道。 “好一个后生!” 李常笑知道,这个好,并不是说他这个人,而是那渔樵问答。 他心底倒没有什么落差。 二人不过是两面之缘,李常笑敬佩他,却不会过于在意他的看法。 说到底,还是关系不到位。 不过,夸了曲子,也相当于夸了人,李常笑是懂“约等于”的。 “侯爷谬赞,常笑愧矣。” 白漠生脸色一滞,随即哈哈大笑,脚底的步子也更快了。 “听说我那往生戟到你手上了。” “侯爷的兵器,自然是极佳。” “可有觉得不适。” 李常笑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一切安好,犹有几分得心应手。” 白漠生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了。 “世人说我是杀胚,是人屠。可即便是我,摸着那往生戟,心头依旧震颤,夜里有些难眠。我看你这小子才是杀胚!” 李常笑自动过滤了最后一句。 他注意到,白漠生提及“人屠”二字的时候,语气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