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护驾——” 原本在宴席外围廊柱一般安静矗立的禁卫军突然发出一声爆喝,而?后?“铮铮”声不绝于耳,金戈出鞘。 鸿雁来拖拽安和帝的时候,第一下甚至都没能?拽起来,安和帝满身满脸的鲜血,人已经傻了一般。 按理说他?身为君王,一生遭受的刺杀无?数,绝不可能?在这时候愣怔。 可是他?右手边坐着的,不是他?的妃嫔,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朝臣,而?是他?最喜爱,最宠溺的十?二?皇子,谢玉兰。 那尚且年幼的十?二?皇子,上一刻还笑着对安和帝撒娇卖痴地喊:“父皇!” 下一瞬便头颅滚在地上,面上愉悦的表情还未散去,嘴角还带着笑。 而?头颅滚地之后?,身体尚未反应过来自体死?亡,血液如常供给,全数都喷溅在了安和帝的身上。 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为何有那么多?的血,血又是那样滚烫如熔岩。 安和帝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兰儿”,却一张嘴,喝了自己亲生皇儿的一口热血。 登时血液逆流,眼前发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鸿雁凭借一己之力自然是拉不起来他?的。 此刻的永昌大殿之中,已经宛如炸了营的鸡窝,鸡飞狗跳。 白榆被逃跑的女眷撞得向后?一步,但是她却逆着人流朝着大殿里面冲。 她知道死?的是谁,但是谢玉弓搞什?么! 剧情里面十?二?皇子不是宴席结束的时候才死?的吗! 为什?么突然提前了? 那剧情里七皇子自导自演的刺杀怎么办?被蝴蝶掉了吗? 这一幕“血腥寿礼”确实是谢玉弓送给安和帝的真正的礼物。 他?原定的计划也确实是寿宴结束之后?,可是他?的……九皇子妃离席太?久了,他?怕她被那群皇子妃们欺负,才提前摔杯。 弄掉谢玉兰的头很简单,只需要把蚕刃挂在他?身后?的屏风上面的雕花凸起上,肉眼不可视,而?谢玉弓的人在开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至于为什?么谢玉兰会坐在这里,当?然了,他?可是安和帝疼宠入骨的“老来子”,自然要坐在安和帝的右手边最近的位置了。 屏风一倒,蚕刃压下,谢玉兰的头颅就像切瓜砍菜一样滚下来了。 他?离安和帝最近,一直仗着自己年纪小?得宠,各种奉承讨好父皇,身体朝向的方向,自然也是安和帝这边。 安和帝必然要接谢玉弓的这一份“寿礼”。 他?在心?中默默地数了一下,“一个。”。 还不够。 才一个啊。 他?母族段氏上下七百多?口,只可惜安和帝的子嗣还是不够丰沛,不够谢玉弓割草一般地挥开屠刀。 而?人群尖叫之中,一些大臣和使臣都顺着大殿的门口跑了,但一些皇子和禁卫军都朝着安和帝的身边围拢。 这其中也包括谢玉弓。 白榆正是朝着谢玉弓的方向冲过来。 谢玉弓也看到了白榆,表情一变,她为何在这时候朝回跑,还不快走! 而?就在她即将跑到谢玉弓身边,谢玉弓也对着她伸出手的时候,白榆看到了蠢笨如猪的七皇子正在撞开人群,朝着已经醒过神的安和帝身边跑来。 他?一边跑,一边还夸张地喊道:“父皇!父皇儿臣来救你!” 白榆的眼皮狠狠一跳。 剧情里七皇子自导自演,在宫宴之上为皇帝挡了暗器。 自此很是蒙受了一番皇帝宠爱,风头一度压过了太?子。 若不是他?自身太?过愚蠢,妄想做储君,还留下了证据被皇帝得知了“自导自演”的真相,雷霆震怒下险些把他?打死?,他?至少仗着这一次“救驾”能?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白榆早早就在策划,为的就是不能?让七皇子在宴席之上得逞。 而?七皇子眼见着已经要跑到皇帝边上,白榆看着禁卫军的围拢缝隙之中,一个宴席之上奏乐的琴师仿佛才想起要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抱着他?的一把长?琴。 但是在上了宴席中间“舞台”的时候,脚下一崴,长?琴的一端磕在了地上—— 白榆:“!” 她正好跑到了谢玉弓身边,但是她没有去抓谢玉弓要拉着她的手,而?是直接向前一冲,借着人群攒动?无?人注意的间隙,狠狠推了谢玉弓一把—— 白榆心?急,用力也猛,这一把直接将谢玉弓推得足下一扭,猝不及防朝着后?面的人群倒去,刚好不偏不倚,横在了浑身鲜血淋漓的安和帝身上。 因为倒地下意识张开双臂,看上去像只张开双翼的雄鹰,在护着他?不堪一击的“雏鹰”,很是有种英勇就义的惊愕之美。 与此同时,那跌落在地面的长?琴侧面的机关被撞开,“嗖嗖”射出了两支短箭,直接朝着皇帝的方向而?来。 “咻咻——”两支短箭直接全都刺入了谢玉弓的身体。 七皇子跑到了地方,但是因为实在太?蠢笨,又被推完了谢玉弓后?冲到人群里面的白榆“挡”了一下。 于是他?没来得及“救驾”。 而?白榆对着禁卫军喊道:“那琴师的琴有暗器!” 白榆声音落下的同时,禁卫军已经冲过去将琴师狠狠按在地上。 七皇子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皇帝面前张开双臂接了暗器,已经倒地的谢玉弓,目眦尽裂。 谢玉弓中了短箭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他?这一刻简直和安和帝一样,像是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一般。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狠狠刺进去的两支短箭。 他?中箭之后?身体脱力,被人扶住,耳边禁卫军抓捕刺客的咆哮,混合着皇帝震惊之下颤抖的声音:“小?月牙儿!” 这是他?的乳名,玉弓乃弯月,是安和帝在他?只有几岁的时候,总是会叫的乳名。 可是谢玉弓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 他?只是一寸寸地,将视线从自己的胸膛正在晕染开血迹的短箭之上抬起,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他?的九皇子妃。 他?动?了动?嘴唇,鼻翼极速地扇动?了几下,眼中的血丝弥漫的速度,比胸口血迹晕染的速度还要快。 而?他?感觉到了短箭入体的尖锐疼痛,却不知为何,短箭分明一支射在肩头,一支射在肋骨,但是他?的心?口之处,却弥散开了难以遏制,难以忍受的剧痛。 这种剧痛让他?肢体僵硬,让他?疼得眼窝发热。 他?不可置信,又肝胆俱裂地瞪着白榆的方向。 白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她被禁卫军阻拦着,不让她凑近皇帝,自然就不能?凑近谢玉弓。 她表情镇定得可怕,像一个不带半分真情实感的刽子手。 谢玉弓望进她的眼中,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