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太监没有孙大通的变通能力,帝王怒喝之下,纷纷都把见到的说了出来,与晋王所说的相差不多,帝王这才怒容一收。kanshuye.com 宇文泓自那上药的巨痛中睁开眼睛,看了眼宇文泰,“父皇……您来……了……” 宇文泰忙抛下这晋王的事情,上前握住儿子的手,“皇儿,有父皇在,定不许人害了你性命。” 唐皇后看到宇文泓清醒过来,心下稍安,也忙上前说些安慰的话。 突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抓不到刺客,不过在东宫发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好像与刺客有关。 晋王的眉头一皱,没有与属下沟通过,所以这栽脏的证据还是被人找了出来,遂首先喝道:“是谁在东宫栽脏意图诬蔑太子与刺客勾结刺杀皇上?” 宇文泰本来对这个所谓的证据兴趣欠奉,但听到二儿子说的话,握住太子的手突然一紧,那目光中有着疑心,莫非太子真的在演苦肉计?手上的力道一松,太子的手掉回床上。 他慢慢地起身,目光中渐渐有疏离,他一死,太子即可登基,确实对太子是最有利的,若这儿子是在演苦肉计,绝不可轻饶,他的手在背后握紧成拳。 晋王见状,心下狂喜,忙又喝了一句,“你们莫要诬蔑太子的清誉,不然都是砍头的罪。” 宇文泓似乎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呼吸渐渐凌乱起来,一副就要断气的样子。 “不好,皇上,太子失血过多,可能一口气都要喘不过来,需要千年人参来吊气。”温太医一脸惊谎地向帝王道。 宇文泰这才不再猜疑,看了眼儿子那似要断气的样子,惊怒道:“还不赶紧把去岁进贡来的那只千年人参取来给太子吊气,快啊。” 唐皇后也知道这个皇帝丈夫耳根子软的毛病,忙掏出帕子哭道:“皇儿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母后也不活了。你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人要给你栽脏,说你谋害皇上,天下哪有这么蠢的人,若用苦肉计有把自个的命搭上的吗?他们都要往你身上泼脏水,母后现在就陪你去了,也好证明你的清白……” 宇文泓的脸色更显青白,渐渐地,出气多入气少,看那样子离死不远了,再加上那骇人的伤口,哪有半分演戏的样子? 晋王的心狂跳着,竟希望他就这样死掉,可以省了他不少功夫。 宇文泰的心又揪紧起来,发妻的痛哭声,濒死的儿子,实实地告诉他这并非是苦肉计,而是有人故意栽脏给东宫,狂怒道:“取参的人怎么还没到?太子若活不成,朕定要东宫与太医院的人给太子陪葬。” 顿时,所有的人都吓得跪了下来。 荀真的心揪紧了,两眼无神地看着那红艳的梅花,若不是头脑里保持着那一分清醒,她一定要冲出去看着他,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不好了,太子他……他没气了……”一旁温太医的助手摸不到太子的脉搏,颤着手伸到太子的鼻下,竟然是没气了。 唐皇后顿时脸色发白地晕倒在地。 宇文泰一脸不可置信地让人把皇后扶开,然后颤着手伸到儿子的鼻下,哪里还有气?儿子真的死了,他之前还在怀疑他在用苦肉计,与人勾结要取他的性命,就像皇后说的,用苦肉计有把命搭上的吗? “皇儿,皇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宇文泰如苍老了许多一般瘫坐在床沿。 殿中哭声一片,其中就数晋王的哭声最响,“太子啊,亲爱的兄弟啊,您怎么就这样去了,都是为兄的不是,若是为兄能早到一点,您就不会英年早逝……” 那悲怆声听来甚是感人热泪,一副死了老子的样子。 荀真听到这些哭声,眼睛睁大的流下来泪来,不行,她不想再待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要看着他,要他起来与她说话……那刚要迈出的脚,却看到温太医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连一只鞋掉了都不自知。 宇文泰赶紧站起来让开,现在他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老太医的身上。“太医,快看看太子,一定要救活太子。” “皇上,臣会尽力。”温太医摸了摸宇文泓的身体,然后又打脉搏,最后掏出银针给宇文泓刺激穴道,再用那根千年人参来吊气,大冬天的竟忙得满头大汗。 时间飞快地流逝,偏殿内静悄悄的,被掐人中清醒过来的唐皇后,一脸焦急的帝王,停止哭声暗含诅咒的晋王,屏风后屏住呼吸的荀真……静静地等待着温太医的话。 直到四更天的时候,温太医才由助手擦去汗水,回头朝宇文泰禀报:“皇上,太子的伤势严重,臣幸不辱命,太子的气被吊住了,但是脉象仍很弱,最后能不能活转,还要看天意。” 这毕竟是他的儿子,宇文泰此时的心情笔墨难以形容。直到早朝的时辰到了,他这才起身离去,吩咐皇后,若太子的病情有变化不用管早朝,要让人尽快来禀报。 唐皇后的脸呈灰败色地点了点头。 晋王也假意一脸关心地问候着,但是他刚回朝,不能缺了今日的早朝,最后才在唐皇后冷嗤的目光中离去。 东宫那些所谓太子与刺客勾结的证据最后被证实是子虚乌有,晋王这才松口气,不然没害死太子倒先赔上自己,好在身边的心腹最后通气。 但他不知道,今日早朝还有一场唇枪舌剑等着他。 早朝的气氛很不好,晋王更是被一众的御史盯上,责问他逾制接待此事,他辩解了几句,可不敌御史那犀利的言辞。 宇文泰心忧宇文泓的伤势,乍一听这儿子的行事,对他的喜爱又降了一分,甚至把早拟好了要给他的赏赐一样也不给了,并当着众大臣的面训斥了一顿,看来这个儿子极不安份,比大儿子与三儿子的情况还要严重,他们尚不敢在帝京内结党营私。 那群接风的官员都被御史写进了奏折,最后大部分人都遭到了贬官。 宰相柳晋安却像对是皇子的事情不甚在意,提起了北疆的战事,希望皇上能下令命周思成大军尽出全力攻打胡国,从而早日班师回朝。 金銮殿内立时吵成了一锅粥。 东宫偏殿内,荀真守在宇文泓的身边,不惧唐皇后那要噬人的目光,淡道:“娘娘,奴婢绝不会害了殿下的性命,娘娘已经一宿没合眼了,难道此刻有人比奴婢更值得信任吗?昨夜之事,奴婢已经全部告知了。” 唐皇后是不喜欢荀真,但是她也没说错,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守在这儿,孙大通才刚满身是血地回来,而其他保护皇儿的侍卫都没人成功得回来,可见宫里也不见得安全。 荀真再不好也不会害了儿子,唐皇后最后没说什么,而是转身往东宫内的其他寝室歇息,虽然再不放心,她也真的撑不住了。 偏殿内很安静,温太医识相地出了去,此时只有荀真守在宇文泓的身边,她深情地伸手轻抚着他苍白的脸庞,看着他嘴里含着的参片,眼中的泪水像要决堤而下。 突然,宇文泓睁开眼睛看着她,嘴里虽然含着参片,仍努力笑道:“哭什么……”明知这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他的伤势虽严重,但还不到要死的地步,算准了父皇的个性,只是故意夸大了而已。 荀真哪里会不晓得? 就是她派人去找温太医等人的,所以这场计谋里,她所扮演的角色也不轻,只是知道归知道,看到他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让她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人家那是担心你,不然还掉泪干嘛?”她嗔道。 宇文泓的伤口上了药,竟觉得精神好了不少,笑道:“孤现在没力气抱你,你靠近点……咳……”这次伤及肺部,看来这咳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都伤成这样了还色心不改,荀真握着粉拳想要捶他的胸膛,看到腹部那伤口,哪里会真的捶下去?小心地爬上床轻揽着他的脖子。 宇文泓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若不是昨天夜里遇到那一场刺杀,荀真,昨儿夜里你就会成了孤的人……咳、咳……真是可惜……”他期待已久的事情竟然成了一场泡影。 荀直撑起身子看着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档子事?” “为什么不想?你想想你多少次拒绝孤,好不容易你现在点头了,孤再不把握机会,那就是傻子了?”宇文泓的声音很低沉,语速也很缓慢,轻咳了一阵。 荀真的脸上笑意很大,他能说这么长一段话,看来性命真的无忧,脸红地凑在他耳边道:“等你伤好了,随你怎样都好,我都不会拒绝。”脸色俏红起来。 宇文泓的眼睛一亮,“那孤好好想想如何……” 伤势毕竟严重,说了几句话竟渐渐地合起眼睛睡了过去。 荀真半靠在枕上,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那乌黑亮丽的光泽很是美丽,低头在他的薄唇上吻了吻,虽然脸红,但她真的期待被他拥抱在怀里的一刻。 门声响动,荀真忙从床上下来,一身太监服饰的她站好在床沿,抬眼看去,那个进来的人居然是许悠。 许悠的眼里像是没有看到荀真,而是焦急地冲到床沿,看着宇文泓的脸,泪水滚动,“太子,殿下,醒醒,您才这么年轻,怎么就这样去了?孩子,你起来……啊……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过……” 那哭声很是让人有如肝肠寸断的感觉,荀真心下诧异又有些许了然,看到这样哭着的许悠还是第一次,心下不忍,上前扶着许悠的肩膀,“尚工大人,您别太难过……” “荀真?”许悠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向她,“你怎么还在这儿?对了,太子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想到今天宫里的传言,她听闻时都要当场晕倒,这才不管不顾地奔到东宫,虽然太监与侍卫等都在收拾,可东宫里面一片狼籍,到处都有打杀的痕迹,可想而知昨夜的情形有多凶险。 荀真感觉到许悠握着她的双手在打颤,心下不忍,扶着许悠坐在床前的杌子上,小声耳语道:“尚工大人,殿下他没事,不过现在这话不能传出去让其他人知晓,尚工大人知道属下的意思吧。” 许悠一听到他没事,心情一松,竟是身子一软,好在荀真扶得快,才没从杌子上摔下去,“没事就好……”呢喃了几句,一想也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这才恢复了一贯的神色,“这事我不会瞎传出去的。”这是她仅能帮他做的事情,自然不会坏了他的计划,“对了,昨儿夜里是怎么一回事?” 荀真听她问起,遂不加掩饰把昨夜之事全盘托出,“若不是因为要护着我,殿下也不会受伤,那个黑衣人的武艺甚是厉害……” 许悠也没有责怪荀真害宇文泓受伤,听到后来那一段时更是握紧拳头,皇宫里果然没有一个善类,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荀真,竟然太子的伤势不危及性命,你且随我回去。” 荀真这回却摇头,“尚工大人,他的伤还没好,属下要留在这儿看护他几天,就几天功夫,不会耽误正事的。”她不想在此刻离开他。 许悠瞪了瞪眼,“你又不是大夫?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荀真却是固执地道:“尚工大人,您不用说了,属下是非要留这几日不可,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皇后娘娘若真的心疼了,即使一夜没合眼又怎样?”她不过才说了几句,皇后就到别的寝室里补眠去了,皇上还要上早朝,虽有派人过来问候,但不会守在他的身边,还有……许悠,不也听到他没事就准备离去?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在他重伤的时候停留在他身边,她怎忍心放他一人在此,重要的是那些宫娥太监没有一个人是她,而她也不放心。 “荀真,你在这儿若被人发现了,会害了他也害了你……” “尚工大人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同意属下在这儿了,况且只要避开陛下即可,所以尚工大人无须为属下忧心。”荀真道。 许悠再不赞成又如何? 荀真此刻坚定的态度实实表明了她的决心,这个孩子固执起来谁劝也不听,叹息一声,“那你小心,最多不过三日,你就必须回来,要知道离太子及冠礼不久了,你的袍服还没绣完。” 荀真当即屈膝道:“是,多谢尚工大人成全。”怕许悠会起疑,忖了忖,道:“尚工大人,属下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他是因我而受伤的,险此之外没别的意思……” “我有说什么吗?”许悠道,“你这性子我还不了解?安心后就要回去,守住自己的本心,知道吗?” 荀真心虚地点点头。 魏家昨日纳妾的喜宴闹过了之后,魏纶被父母派人唤去,他刚一进去,就看到父母二人坐在首位上等他。 “爹恭敬地唤了一声,然后坐到下首位去。 朱氏的脸色最为难看,“纶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