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成功地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dasuanwang.net 有点艰难地把没上锁的窗户从外头挪出了一条缝,季榆探头钻了进去。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他在整个房子里都转了好几圈了,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都这个点了,这人不在家,干什么去了? 看着墙上的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季榆甩了甩尾巴,显得有点费解。 明明这个人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啊? 想到上午见到这人时,对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困倦,季榆的尾巴尖一勾,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幸好这地方靠近市区,就算是到了半夜,路上还是时不时地会有车开过,要不然,季榆可就得再次挑战一下自己的步行距离了。 一路上换了好几趟顺风车,才终于到了某个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的地方,季榆歪着头想了想之前许清容说起自己妈妈的情况的时候,随口提到的病房号,默默地上了电梯。 总归这会儿基本上都已经没人醒着了,他也不怕被人给撞上——就算真的被看到了,医院里这个点发生点什么诡异的事情,不是挺正常的嘛! 看着电梯上显示楼层的数字一个一个往上跳,季榆的尾巴无意识地打了个卷儿,眼神里无端地带上了几分嘚瑟。 他觉得,他突然有点期待起别人撞见他坐电梯的情况来了,他说不定还可以顺带用一用自己好久没有使过的幻术来吓一吓人。 ……果然恶趣味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吗? 想到某个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睡觉的家伙,季榆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一下,只和对方待了一天,就被影响了的自己。 意志太不坚定,可是会在修炼的途中灰飞烟灭的! 回忆了好些个曾经听说过的,因为这种事情而半路挂掉的妖怪的故事来警告自己,季榆觉得自己的境界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就是可惜,一直到电梯上到他想要到的楼层,都没有人过来。 有点遗憾地看了看电梯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季榆大摇大摆地从电梯里游了出去,开始搜索起自己要找的目标来。 能够和度一方住在同一个小区,许清容家里显然也是不缺钱的,他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身患重病的母亲,去和其他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住在同一个病房。 艰难地仰着头,从那一排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的房间里面,找到了标着自己印象里的数字的牌子,季榆小心地把没关严实的门推开了一条缝,探头朝里面看过去。 然而,鉴于自己那小巧到近乎迷你的身形,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高高的四条床腿。 第118章 第五穿(十七) 傻愣愣地仰着头计算了一下得有几个自己, 才能达到那张床的高度,季榆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这东西到底有多高, 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躺到那玩意儿上面去。 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确定不会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一个人,尖叫着大喊“这里有蛇”之后, 季榆尾巴一晃, “哧溜”一下钻进了床底。 原本就被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随着他的动作, 被往里带开了少许, 发出的些微声响惊醒了靠在床边打盹的人。 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朝似乎是被风除开的房门看了看, 许清容好一会儿才从那恍惚的睡意当中清醒过来,伸手按了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了过去。 把房门小心地合上之后,许清容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像是忽地醒过神来一样,转过身朝躺在床上的人看过去。 最近这几天,止疼药似乎已经起不到多大的效果了,这个人总是疼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这会儿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但下一秒, 她却又有可能会被那一直不会消失的疼痛, 硬生生地疼醒。 看着面前的人那苍白得几乎见不到一丝血色的面庞,许清容抿起了双唇,眼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医生并不建议进行手术——到了现在这种程度, 就算做了手术,也不一定会有多少效果——可即便只是继续保守治疗,他也仍旧不知道,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守着这个人多久。 大概夜晚确实容易勾起人们悲伤的情绪吧,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孤寂感,能够令人发疯。 注意到床上的人那略微颤动的眼皮,许清容的手指一颤,赶忙压下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和平时差不多的笑容来。 在有必要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成为最好的演员。 然而,床上的人似乎只是做了一个不那么美妙的梦,在轻声嘟哝了一句听不明白的话语之后,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清容见状,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走到床边重新坐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他却是一点都不想睡了。 转过头,看着窗外那点缀在黑暗中的灯光,许清容突然就有点发怔。 他想起了那个本该被他们成为家人的男人,想起那个人在说起自己当初是如何为了家庭的责任,而痛苦地放弃了一生的挚爱时,那昂扬与激动的表情,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想笑。 ——要是那个人真有那种放弃一切,去追寻自己真爱的勇气与担当,又怎么会偏偏挑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哪怕只是再往后拖延一阵,哪怕只是让他的母亲安心地走完最后这一程——他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对那个人,厌恶至此。 但是,如果真让此时正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来选择,估计她反而会更乐意现在这样吧? 要是按照对方的性格,肯定会觉得自己就连最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活在别人营造的谎言当中,是一件极为令她感到恶心的事情吧? 这个人,本来就是宁愿遭受苦难,也觉不愿蒙受欺骗的要强性格——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想到这里,许清容忍不住就轻声笑了起来。 明明小时候,他还总是被人说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都更比较像妈妈的来着。 唇边的笑容倏地淡了下去,许清容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一时之间连自己都有点弄不清,他这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带着些微凉意的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病房里有些厚重的窗帘跟着略微晃动了两下,没有发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声响。 许清容转头盯着那垂下的窗帘看了一会儿,伸手想要去把窗户关上,却忽地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往下扯了扯。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许清容低下头看过去。 “你是……”一眼就认出了盘在自己的脚边,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东西,许清容的面上不由地浮现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来。 这个世界上,有着这样生动的表情,还会主动亲近人类的蛇,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条了。 许清容还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个小家伙——事实上,在之前对方一声不吭地离开之后,他就以为,自己以后大概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条,似乎能听得懂人话的蛇来了。 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眼前这个小东西的脑袋,许清容的唇边多了一抹真切的笑容:“你怎么来这里了?” 但话才一出口,他就自己先笑了出来。 这个家伙一出现,就主动凑到他边上来了,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应该再明显不过了吧? 他可不觉得,这么一条聪明的蛇,会无缘无故跑到医院这种在某些方面来说,管得格外严格的地方来到处乱晃。 “不好意思了,”看到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似乎对自己的举动很是享受的样子,许清容的唇角略微弯了弯,“今天我这里没有草莓慕斯。” 其他的水果倒是还有一些,就是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吃这些。 见许清容把自己当成了那种特意来这里要甜点的贪吃鬼,季榆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脑袋一歪,避开了对方的动作,张口就把那两根在自己的头顶作乱的手指含在了嘴里,拿牙尖轻轻地磨了磨。 ——现在这个样子,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咬下去。会不会吓到许清容两说,手指这地方可不是脚脖子那种肉多的地方,要是他一不小心给咬穿了怎么办? 看了一点儿都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表现出什么惊讶害怕的情绪的许清容,季榆有点无趣地松了口。 他觉得,肯定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的方式不太对,要不然怎么他碰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怕他? 像是看出了季榆的郁闷,许清容安抚似的点了点他的脑袋,看着他显得越发郁闷的表情,笑得更欢了。 可能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好看的缘故,许清容就是有种对方不会伤害他的直接——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判断错了,他这会儿可就待在医院里,再怎么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许清容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某个小东西的腮帮子。 该怎么说……手感意外的好? 看到季榆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流露出了愕然的神色的双眼,许清容的嘴角无意识地往上翘了翘。 似乎每次见到这条小蛇,他的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好起来。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是更喜欢和一些小动物接触的原因? 发现季榆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许清容趁机又多捏了两把。 季榆:…… 再这样把他当成玩具,他就要炸……炸鳞片了! 一尾巴甩开了某个好像继续折腾的人的手,季榆略微立起身子,紧紧地盯着许清容,试图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满和和抗议。 只不过,由于两者之间的体型差距,他的样子,在许清容的眼里,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轻咳了一声,压下唇边的笑意,许清容收回了还想再戳一戳某个小东西的手。 要是他真的逗得太过,把对方给惹急了,扭头走了怎么办? 许清容可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去找这样一条随便找一个角落里,都能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 “我这里还有点剩下的草莓,”抵着下巴想了想,许清容轻声问道,“要吗?” 既然这个小东西喜欢吃草莓慕斯,想必应该不讨厌草莓才对? 听到许清容的话,季榆不由地有些意动,但随即他又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才不是那种用水果就能够收买的妖怪! 尽管许清容之前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说不定听得懂他说话,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这么明确的回应,忍不住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但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种本来应该算得上是诡异的事情,他这时候却是一点意外和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明明这样的时间和环境,最容易让人联想到鬼故事才对。 “那……”弯了弯眸子,许清容张口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季榆张开口,咬住了他的衣袖往下扯了扯,而后转过身,动作无比利索地钻进了床底下。 被季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愣,许清容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见钻入了床底的小家伙,又探出了头来。而一张看着显然还是崭新的影碟,则被他拿尾巴推了出来。 一点点的把那张自己带过来的影碟推到了许清容的面前,季榆有些得意地昂起了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他才不会和之前在摄影棚里那次一样,犯那种直接凭空变出一个东西来,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的错误呢! “给我的?”看出了季榆的意思,许清容伸手拿起了地上的影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通人性的小东西特意来这里看他还不算,居然还给他带了礼物。 看来之前他的钱包和钥匙,果然也是对方找到,专门去店里送还给他的。 ——一条助人为乐的蛇? 忍不住弯了下嘴角,许清容居然觉得这个词和眼前的小东西,格外的相配。 低下头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看到封面上那熟悉的人,许清容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他一直都知道度一方是个挺有名气的演员,只是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在意,也就没有有意去翻出对方出演的片子看过。要是现在让他说出度一方参演过的片子,他估计也就只能报出几个名字,而这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给我这个?”不明白为什么季榆会给他送这个过来,许清容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他算不上度一方的粉丝,也没有特别热衷于电影的爱好,就是偶尔和人一起去电影院,也都是别人挑的片子——不过,说不定这个小家伙,其实只是在路上捡到了这个东西,就给他送过来了? 毕竟一条看起来并不是由人饲养的蛇,应该不可能自己跑到店里去,买这样一个东西吧? 只觉得某个小家伙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从助人为乐的小可爱变成了喜欢收集路上捡到的各种东西的拾荒者,许清容的唇边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些许笑意来。 然而,听到许清容的话之后,季榆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发现对方真的不知道这一点之后,才用尾巴缠上许清容的手腕,往病床的方向拉了拉。 也是有点巧了,床上的人恰好在这时候突然咳嗽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因此而蜷了起来,显然很是不好受。 听到床上的动静,许清容猛地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