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个少年,虽然也是黑衣劲装,蒙面巾却已失落,气喘咻咻,神情狼狈不堪。qishenpack.com 还有个长身玉立,面容冷漠的少年秀士紧紧贴在他身后,黑夜中望去,形如鬼魅,又宛如他的影子一般,他顿住身形,少年文士也随之顿住。 这黑衣少年奔到近前,长喘了口气,立刻笑道:“好险好险,幸亏我还机警,终于将那穷秀才甩下了。” 武振雄早已变色,沉声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么?” 黑衣少年得意的笑道:“自然是一个人。” 众人见他明明是两人同来,却偏说是一人,心头又不禁为之大惊,这秀士打扮的少年,轻功竟如此惊人。 武振雄仰天一笑,大喝道:“相公好俊的身法。” 黑衣少年茫然道:“师父你老人家在对谁说话?” 他身后的少年文士突然轻轻一笑,道:“我!” 黑衣少年身子蓦然一震,霍然转身,那少年秀士如影随形又到了他身后,身法有如鬼魅一般。 武振雄大喝道:“躺下去。” 黑衣少年随声扑倒在地上,拧头而望,那少年秀士方自转步从他身侧走了过去,他这才知道人家竞始终跟在他身后,掌心不禁泌出了冷汗。 那少年秀士虽然身上也早已被雨水淋湿,也沾了些泥污,但神情间却仿佛是穿着最最干净的衣服似的,丝毫不见狼狈。 他目光四下一扫,朗声大笑道:“好,好,很好。” 海大少见他虽然也颇英俊,但神情间那种志得意满,故作潇洒的味道,却实在令人见了有气,忍不住骂道:“好什么,好个屁!” 霹雳火却已接口笑道:“好臭。” 少年秀士面上的笑容突然不见,冷冷道:“看两位相貌堂堂,怎么出口便是村鄙之言,岂非令人齿冷!” 海大少只装作未闻,故意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叹道:“果然是臭的好,不但是臭,而且还有些酸酸的。” 霹雳火正色道:“只怕是闷坏了的陈年臭屁。” 众人虽被那少年秀士武功所惊,但听海大少、霹雳火两人一搭一挡,嘻笑怒骂,也不禁都“噗哧”笑出声来。 铁中棠此刻又早已闪身到那些劲衣大汉身后。 此刻只有他在暗暗担心,他见了这少年秀士的轻功,知道海大少、霹雳火两人还不是此人的敌手。 那少年秀士瞧了他两人几眼,目中已有杀机闪动,却突然笑道:“田某谨遵师训,绝不先向别人出手。” 他蔑然一笑,冷冷接道:“不知两位可敢动田某一动么?” 海大少突然自霹雳火掌中取来那木瓶,放在地上,学着那少年口吻,冷冷道:“这木瓶也从不先向别人动手,不知你敢动它一动么?”他口声本极清亮,此刻却故意说得尖声细气,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少年秀士再三故作矜持斯文,说话也咬文嚼字,此刻却也忍不住怒喝道:“我就偏偏毁了它,看看它是什么变的!” 喝声中已伸出手掌拍向木瓶,只是他还生怕瓶中是什么毒物,是以出手丝毫不敢大意。 海大少大笑道:“这木瓶也没有什么古怪,但里面装的却是盛大娘救命的解药,毁了它,盛大娘就没命了。” 少年秀士手掌已拍及木瓶,掌力也已发动,此刻掌势突然一顿,硬生生撤回掌力。 真力回收,竟将那木瓶吸上掌心。 铁中棠见了这少年掌力竞已到了收发自如,大小由心之境,心头更是大惊,思潮运转,再三想猜出这少年的来历。 却听海大少哈哈大笑道:“咱只当他真有两手,哪知他却连个小小的木瓶也不敢动手。” 霹雳火道:“这年头世上装模作样的人当真不少。” 少年秀士却似是未曾听见,拔开瓶塞,嗅了两嗅,变色道:”蟾华霜,盛大娘无非已身受内腑之伤么?” 他目光一转,冷冷说道:“但此间又有谁配以掌力震伤盛大娘的内腑,依田某看来,各位都有些不像。” 海大少笑道:“田某看不像,田鼠看就像了。” 少年秀士缓缓道:“我看你两人却像是一对活活的乌龟。”他如此作态huik,突然骂出“乌龟”两字,委实要叫i\fit上一囵!。 但海大少却仍不动怒,正待反唇相讥,叼阵,霹雳火却已火了,厉喝道:“好小子,你只当老夫真的不敢动手?” 少年秀士大笑道:“你若动手,就不再是活的了。” 霹雳火大喝一声,双臂齐振,大步而上,周身骨节,都已格格作响,那少年秀士也敛住笑容,眉字间立现杀机。 铁中棠大是惊惶,只怕霹雳火与海大少止、番要将数十年辛苦博来的声名,从此毁于一旦。 就在此刻,那盘膝静坐调息的青衣少女,突然一跃而起,也不见她身形有何动作,却已拦在霹雳火身前。 那少年秀士见到如此迅快的身法,不禁吃了一惊。 霹雳火却沉声叱道:“姑娘闪开。” 青衣少女冷冷道:“此人乃是我家之敌,盛大娘也是被我所伤,阁下为何却偏偏叫我闪开。” 她目te【d然冷漠,瞧也不瞧霹雳火一眼,霹雳火却不禁被她说得呆了一呆,只得负气退了开去。 那少年秀士目光上上下下瞧了这青衣少女几眼,面上不禁现出惊奇之色,道:“盛大娘是被你所伤的?” 青衣少女道:“你若不信,也可试试。” 少年秀士又自瞧ttth半晌,突然大笑道:“在下本待txtr,怎奈瞧了姑娘这双如水眼波,却再也下不了手了。” 海大少冷冷骂道:”想不到这厮瞧见女子,说话竟似变了个人,连骨头都仿佛突然轻了四两。” 霹雳火冷哼一声,道:”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少年秀士眼睛瞬也不瞬的瞪着青衣少女的眼睛,却又像是未曾听到两人这番嘲骂的言语。 青衣少女却仍然冷冷道:“既是如此,我瞧你不如快将伤药送回去吧,再迟只怕那‘生’大娘便就变成‘死’大娘了。” 少年秀士大笑道:“在下乃是被她礼聘而来对付几个耍大旗的朋友,其余的事,全都不管,她死不死,也与在下无关。” 铁中棠心头又不禁为之一震,暗晴忖道:“此人若是专来对付我大旗门的,倒当真是个劲敌。” 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出本门中有谁能是这少年的克星!何况纵然有人能胜得了他,他们中的师长,岂非更是难敌? 一念至此,他不禁越想越是心惊,只望能知道盛大娘是自何处请得此人来的,那边的言语,已都听不入耳里了。 青衣少女也冷冷瞧了那少年秀士几眼,冷冷道:“如此说来,你此刻是不愿就走的了?” 少年秀士道:“不错,暂时还不愿走。” 青衣少女道:“你要怎样?” 少年秀士目光一扫,狂笑道:“在下只要瞧瞧那些嘴上能伤人的朋友,手上是否也能伤人?”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要如此,也与我无关,但我也先要瞧瞧你,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留在这里!” 少年秀士朗声大笑道:“在姑娘面前,在下虽也想自谦两句,但若论武功一道,在下却是不敢菲薄的。” 青衣少女道:“如此说来,你的武功是不错罗?” 少年秀士笑道:“岂只不错而已。” 青衣少女冷冷道:“那么就练手功夫让你瞧,你若能照样再练一遍,什么事都由得你。” 少年秀士双眉轩展,大笑道:“当真是什么事都由得我?” 青衣少女冷“哼”了一声,道:“不错!”突然自腰间拿下一条丝绦,随手一抖,丝绦立刻伸得笔直。 少年秀士大笑道:“这还不容易,看来姑娘要什么事都由我了!” 突然顿住了笑声,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就在那刹那之间,青衣少女手腕一送,丝绦笔直脱手飞了出去,而她的身形,却也已轻烟般飞起,竟在那悬空的丝绦上缓缓走了几步,丝绦方待落下时,她已反腕抄在手里,飘身落下,冷冷道:”这容易么?你来试试。” 她缓缓将掌中丝绦送到那少年秀士面前,那少年秀士却早已惊得自定口呆,哪里敢伸手去接。 海大少、霹雳火面面相觑,心头充满了惊赞,他两人虽是脾睨一时,从不服人的硬汉,对这样的轻功身法,也只有口服心服,那少年秀士望着眼前纤掌中的丝绦,额上更已渐渐泌出了冷汗。 青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如此容易的事,你也不敢试么?” 少年秀士反手擦了擦额上汗珠,突然强笑道:“姑娘轻功身法,似已练至返璞归真,身化微尘,几能驭气凌虚之境,中原草泽中竟有姑娘这样的身法,当真教田某出乎意料之外了!” 青衣少女冷笑道:“这告诉你,草泽之中,本就是卧虎藏龙之地,什么人都猖狂不得的,你若不敢试,就快些走吧!” 少年秀士道:“但在下却待请教请教姑娘的来历?” 青衣少女面色突变,叱道:“我的来历,你管不着。” 少年秀士沉声说道:“当今天下,能教得出姑娘这样武功的人,据在下所知,也不过只有南、北两人……” 那黑衣少年听他说到这里,突然大喝一声,挥拳扑了上来,厉声喝道:“你还在这里罗嗦什么?快滚!” 喝声中,他已狂风暴雨般攻出五拳,招式虽不精妙,但拳风虎虎,显然两膀也有着千斤神力。 那少年秀士头也不回,脚步微错,长袖后拂,轻飘飘避开了这几拳,口中却接着道:“而这南北两人,在下都颇知道……” 那黑衣少年仿佛更是情急,拳势更见猛烈,口中不住连声厉叱,使得那少年秀上语音混乱,难以分辨。 青衣少女突然幽幽一叹,道:“么哥,让他说下去。” 她语声虽然温柔,但对这黑衣少年却似有着极大的力量,他果然立刻闪身后退,但面容上却隐隐呈现出悲愤之色。 海大少等人见了又不觉大是奇怪,不知这其中又有何隐秘,转目望去,武振雄与那残废之人,神情也突然紧张起来,而那青衣少女目光中也带着异样的激动,沉声问道:“那南、北两人是谁?” 少年秀士目光闪动,道:“这两位奇人声名虽然不为世俗所知,但以姑娘这样的武功,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青衣少女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凝思起来。 少年秀士道:“姑娘无论是出自这位两奇人哪一位的门下,都与在下有极深的渊源,姑娘又何妨将来历告知在下。” 青衣少女仍在凝思,目中却是一片茫然。 少年秀士面上突然现出希冀之色,目光直直的盯视着她,口中缓缓念道:“雷鞭落星雨,风梭断月魂……” 青衣少女喃喃道:“雷鞭……风梭……” 少年秀士大声道:“这两句话,姑娘也不知道么?” 青衣少女摇了摇头,目光四转,只见众人口中也都在喃喃低诵着这两句话,面上神色,亦自茫然不解。 少年秀士呆了半晌,面色大是失望,摇头叹道:“若说姑娘不是出自他两位老人家门下,在下实难相信。” 青衣少女神情突然激动起来,锐声道:“什么风梭、雷鞭,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你快走吧!” 少年秀士道:“但姑娘的武功……” 青衣少女顿足道:“快走快走,你的话我不要听了!” 少年秀士又自呆了半晌,终于长长叹息一声,大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一年之内,再来领教!” 话声中他袍袖微拂,凌空后掠,冲破了风雨,划空急去,但见他凌空微一转折,身形便已消失无踪了。 那青衣少女,目中却突然流下了泪珠,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低声啜泣起来,仿佛心中有甚伤心之事。 武振雄黯然道:“么儿,还不快去劝慰荷姐……” 那黑衣少年垂首截口道:“荷姐只是想早些知道自己的来历,早些离开咱们,孩儿劝慰也是没有用的。” 武振雄面色一沉,厉叱道:“胡说!” 青衣少女霍然转过了身子,大声道:“孩儿身受义父与大叔的救命之恩,纵然自知身世,也不会想要离开的。” 那残废之人黯然叹道:“你莫要听么儿胡说,他……他……” 青衣少女道:“何况……孩儿只怕永远也不会想起以前的事……”突然以手掩面,又自啜泣起来。 黑衣少年呆望着她,目中似乎也泛起了泪光。 海大少、霹雳火心头更是骇异,想不到身怀如此惊人武功的少女,竟连自己的身世来历都不知道。 武振雄干咳了一声,望着他两人抱拳笑道:“两位仗义相助,在下无可回报,不知两位可愿屈驾敝处,待在下敬三杯粗酒。” 霹雳火侧目望了望海大少,海大少笑道:“你我化敌为友,正该来痛饮三杯,庆祝一番。” 武振雄大喜道:“久闻天杀星大名,果然是条豪爽汉子!” 霹雳火笑道:“莫非老夫就不豪爽了么?走走走,老夫倒要瞧瞧,今日究竟是谁先醉倒!” 转过身子,高声呼道:“小兄弟,小兄弟、……”突然变色道:“海老弟,我那小兄弟呢?怎么不见了?” 风雨之中,铁中棠果已踪影不见,不知在何时走到哪里去了,方才人人都被那少女轻功所惊,竟没有一人看到他的去向。 霹雳火顿足大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小子,老夫救了他的性命,他却连话也不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