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灯光骤暗,一束清丽的追光落在她的身上。 细碎的光线挑着她一副上的金银花线,仿佛在她裙脚开出来了朵朵银色芍药。 惊艳的滑指颤音弹奏出明快的旋律,就在这一瞬间,仿佛山涧鸟雀附在耳边跳跃争鸣,光风霁月美如画卷的场景在琴声中铺展开来,亮丽清透的感觉入夏日溪流慢慢渗透。 这手颤音高阶曲目,没有几十年的小提琴功底,没人敢轻易挑战。 而她却信手拈来。 暗光角落,霍云祁摩梭着手中的红酒杯,微眯着眼睛望向光环下的人。 此刻的她就仿佛是被华光笼罩的公主,紧闭着双眸忘我的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 他静静的看着,心情随着悠扬的琴声浮动,这一刻,他的目光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不忍移开。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伴随着琴声落幕,灯光缓缓亮起,在场客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紧接着便响起了爆裂般的掌声。 霍老爷子听得入迷,鼓掌也卖力,把手拍得生疼。 她收起琴,冲四座点头致谢。 站在她对面的冉然此刻已经傻了眼,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老式旗袍土的发癫的女孩,她的嘴角都在颤抖。 “你……你怎么可能会这个?” 她花高价请国外大师授课,学了十多年,始终都不敢沾染《云雀》这首曲子,为什么她可以?! 看着冉然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姜清嗤笑一声,“小提琴这东西,还不是有手就行?” 彼斯安音乐会大师级选手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好待她也练了好些年,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冉小姐,你可得好好练练了,别只顾着锻炼嘴皮子啊?” 她扬眉挑衅,将那小提琴塞回给了冉然。 被她精湛的技艺给吸引住的霍家爷爷奶奶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她坐下聊天,眼瞧着这边其乐融融的景象,冉然再也没有脸面继续呆下去,丢下小提琴就跑开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是经不起批评。 余光瞄到冉然跑开的背影,姜清颇为老派的摇了摇头。 霍家规矩多,做什么都繁琐,一个寿宴整了八百个流程,霍爷爷霍奶奶轮流致谢,老人们的肺腑之言又长又枯燥,搞得她饿了也只能塞两口奶油充饥。 霍云祁应付完各个长辈,刚准备坐下歇歇脚,姜清手疾眼快的就把他手里的那块蛋糕接了过来。 “饿了?” 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在这种场合大吃特吃的。 “你们霍家这么大的家业,都不给准备席,差评 !” “还不如我们乡下呢。” 好待不管是红白喜事,都有席吃。 听闻这话,霍云祁有些无奈的笑笑,“这是晚宴,只准备了酒和点心,是我疏忽了,来之前应该先带你吃点东西的。” “要不我走吧,路边摊都比你家的蛋糕能果腹。”她丢下蛋糕盘,舔了舔嘴角残留的奶油。 “哪能让你饿着肚子走?” “跟我来!”霍云祁一点也不嫌弃的帮她擦掉鼻尖上的奶油沫,拽起她走去了后院。 霍家是真大。 前庭和后院足足隔了得有二百米,她一路被霍云祁连拖带拽,抵达厨房时,她刚吃的那点奶油也快消化完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再没吃的就要晕倒了,留在你家做冤魂。”姜清饿过头了话就多,眼瞧着霍云祁往沸水里下面,她的眼都要直了。 想不到啊,这霍家贵公子还会洗手做羹汤呢? 还像模像样的。 有点意思。 霍云祁一边安抚她,一边忙活手上,“这儿是老爷子的厨房,没什么油腻的吃食,你凑活吃。” 汤面熟的快,霍云祁贴心的帮她的盛好,端到餐桌的那一刻,姜清的精神立刻就恢复过来,直勾勾的盯着那碗汤面出神。 “你也吃点儿。”她扬扬下巴,还不忘 假装自己是个爱分享的人。 “不饿。”霍云祁淡淡回话,把汤面推到了她身前。 虽说没什么油水,但也香的很,姜清迫不及待的开动,一口吃下的半碗面。 这豪迈的吃相把霍云祁惊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他实在无法将刚才追光下演奏乐曲的仙女和眼前的姜清联系起来。 这么吃,真的不噎吗? “你慢点儿吃,不够锅里还有。”他挤出一抹假笑,感觉喉咙发紧。 姜清忙着往嘴里塞面,敷衍的嗯嗯了一声。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吸面声。 “有个问题我很疑惑,你……”霍云祁盯着她咽下那口汤,想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嘴边。 “啊?” “什么?” 姜清一点也不拘谨,嘴里咬着面抬头疑问。 “你认识小提琴大师尤斯兰卡吗?”霍云祁收起笑意,很是严肃的问道。 吃着面的姜清闻声一惊,差点被面汤呛到,她紧着咳嗽了几声,脸色涨的通红。 完了。 她不是要暴露了吧! 尤斯兰卡是她在音乐界的虚拟身份,早年她曾用这个身份连续参加了两届彼斯安音乐节,成为国际音乐节上首位两次获得唯一金奖的选手。 自那之后,她就被小提琴界封 为现代大师,她原创的小提琴曲目,一度销量冲冠。 曲子是火,但她人没有那么火的。 至少在音乐界以外,很少有人知道尤斯兰卡这个名字。 他……是怎么知道的? “啊,听说过一点点,你怎么知道她?”姜清纸巾擦嘴敷衍过去,话锋一转矛头怼向了他。 “前两年我在国外时,她的音乐会我一场都不落,很喜欢她的风格。” 提起尤斯兰卡,霍云祁眼底温柔泛滥,说起她的曲目时,甚至有如数家珍的感觉。 好家伙。 这世界好小。 霍云祁竟然是她的粉丝?! 怪不得那个冉然,追着屁股让他鉴赏新练的曲子呢,他很懂嘛~ 懂得都能看穿她未加掩饰的演奏习惯。 这玩意儿马甲可不兴掉! “哦豁,霍总你可真有品味。”姜清面无表情的恭维,顺带着起了身。 此地不宜久留,独处只会暴露。 “寿宴还没结束,不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