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在洛阳城宽阔的大街上,刘白花从车厢内探出头来,不见金碧辉煌的皇城宫殿,也不见雕栏画栋的玉柱阁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宽敞的大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文人士子缓缓而行,奇装怪服的异国商人,有的骑着骏马,有的牵着骆驼。街道两边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金色的阳光铺洒在繁盛的街市上,刘白花仿佛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中。她正想跳下马车到街上逛逛,忽然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传来,前方路旁陆续出现各种各样的鲜花盆栽,红色的郁金香、黄色的迎春花、紫色的风信子、白色的马蹄莲、淡红色的西施粉菊……五颜六色的花儿共有上千种,原来那里是洛阳城春天的花市,周围站了许许多多赏花的俊男美女,男的多半是有钱的公子哥,衣着光鲜,手中轻轻摇着折扇,女的衣着美丽,多数手中撑着纸伞,纸伞颜色各异,更为花市增添一些绚丽的色彩。刘白花本来还在想怎么让自己脚上装瘸,好让张敬业继续背着她,可是当她见到眼前的万紫千红,闻到空气中沁人肺腑的花香,她便把所有的歪思邪念统统抛却了,她忍不住跳下马车,蹦蹦跳跳向花市那里奔去。张敬业看着她越走越远,觉得她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特别童真,特别美好。他将马车停在花市旁,望着绚烂多彩的花朵,忽然发现众多鲜花中,开的最灿烂的要数牡丹花,牡丹色泽五彩缤纷,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色的、绿色的……红的似火,黄的似金,粉的似霞,白的似雪,绿的似玉,每种都显得华贵孤傲,仿佛在争芳斗艳。花型也并非千篇一律,有单瓣型、荷花型、绣球型、皇冠型、金环型等,秀韵多姿,娇艳雍容。他忽然想起一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静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心中感叹牡丹不愧为洛阳“花王”!他心情大好,抬头望见刘白花在花海中流连忘返。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色的条形木块和一把锋利的短刀,开始雕刻起来,没过多久,便将木条刻成一把七寸长的小刀。他小时候闲着无事,有时会将木头雕刻成一些有趣的玩意,然后送给五师妹紀小可,雕刻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名工巧匠,但刻一把普通小刀,自不费多少功夫,心想着下次见到“蝶庄三老”,便能将这“碧木刀”送还给他们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仅剩的一块条形木块,认真地雕刻起来……刘白花偶尔回头瞧见马车停在路边,便没理会,继续左瞧瞧、右看看,特别开心。过了很久,她跑回到马车旁,对张敬业道:“你怎么不下来逛逛?”张敬业摊开手掌,手中现出一根碧绿色的簪子,道:“上次你的金钗被偷,我做了这个给你。”刘白花见那簪子光滑圆亮,簪尾是两个圆形相扣状,簪子看起来虽然简单,但雕刻得十分精致,颜色也好看,她欣喜异常,伸手接过,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做这么小巧的东西。”她将簪子递给张敬业,笑道:“送佛送到西,你帮我把簪子插上吧。”张敬业一愣,随即微笑着接过簪子,轻轻插入她头顶发鬓中,见她转过身来,容颜俊美、笑靥如花,忍不住赞道:“真好看。”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刘白花忽然伸出双手将自己的脸遮住:“讨厌,不要这样看人家。”张敬业见她一副娇羞的样子,心中一阵悸动,随即笑道:“好,我不看你,你快上来吧,我们去前面客栈吃点东西。”说着伸过手去。刘白花也伸出手,两手一搭,她便上了马车。忽听一阵“得得”声传来,一匹骏马迎面奔来,在马车前停下,马上一名年轻男子身着黄色锦衣,身形挺拔坚实,皮肤白净,眼睛明亮,张着削薄轻抿的唇说道:“小师妹,小师妹,是你吗?”刘白花探出头来,惊讶地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那男子道:“小师妹,你果然到京城来了。”“韦……韦师哥,你……你怎么也来了?”刘白花道。男子道:“大师哥让我来找你,要我带你回去。”“胡说,大哥明明让我跟张公子一起去找师傅,怎么又让我回去?”刘白花微怒。张敬业问刘白花道:“这位兄弟是谁?”那男子拱手道:“张少侠,在下正义山庄韦义德,刘白山是我大师哥。”刘白花解释道:“他是师傅的第二个弟子。”张敬业奇道:“韦兄,请恕在下冒昧,之前在贵庄在下怎么没见过你?”韦义德脸上闪过一片难过的神色,叹息一声,道:“说来惭愧,数月前我回老家探亲,等我回到山庄,才知道庄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纪晓荣和季晓春两位师弟都已丧生,大师哥也身受重伤。”张敬业道:“不知刘大哥现在伤势如何?”韦义德道:“我大师哥现在已能下床行走。”张敬业赞道:“‘驱毒王’杜大夫果然名不虚传。”韦义德道:“是啊,大师哥之前中了寒毒,心想自己已凶多吉少,他心中记挂师傅,身旁又无人可寄托,所以才决定让小师妹跟随张少侠一起到京城探听消息,如今他身体已逐渐康复,便派我出来带小师妹回去。”他转向刘白花,道:“小师妹,我们先回庄里会见大师哥,再作商量。”刘白花还未开口,张敬业已道:“韦兄请放心,刘大哥是因为我而受伤,那么贺庄主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调查他的下落。”刘白花愤愤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韦义德劝慰道:“小师妹,你武功太差,跟着张少侠,万一遇到什么凶险,他还要分心保护你,岂不是会连累他?”刘白花怒道:“你武功好,那你去把师傅找回来啊。”韦义德尴尬一笑,道:“大师哥的命令我不敢不听,等大师哥伤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刘白花道:“他的话你不敢不听,我可是要违拗的了。”张敬业也劝道:“刘姑娘,你先回去吧,等我找到你师傅,再去正义山庄找你。”刘白花扭过头去,道:“不,我就不回去。”张敬业缓缓走下车,回头对刘白花道:“刘姑娘,你好好保重。”又拱手对韦义德道:“韦兄,刘姑娘就交给你了,在下告辞。”刘白花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张敬业已从她眼前消失了,她急忙跳下车,抬头一看,只见张敬业的身影已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消失了。刘白花急的狂跺脚……马鞭迅速挥击在马臀上,马儿吃痛,放开足狂奔,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韦义德见刘白花驾着马车向前奔去,急忙掉转马头追去,一辆马车、一匹快马,惊扰了洛阳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刘白花奔了几条街,终于见一个男子身穿灰色长衣,身材健壮,背上背着一把大木刀,走进一间茶楼里。她急忙勒住缰绳,那马一声悲鸣,终于停了下来。她愤怒自语道:“张臭猪,看你往哪里跑!”她奔进那间客栈,见那背大刀的男子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桌子前,她气鼓鼓地坐了下去,坐在他面前,正想破口大骂,突然脸色大变,倒退数步,跌倒在地。原来那人衣着打扮极像张敬业,也是浓眉大眼,样子和他也有几分相似,但却不是他!她从地上爬起来,恼怒地挥起拳头正要击打那个男子,忽然手臂被人抓住,她回头望去,见是韦义德。韦义德道:“师妹你干什么?”刘白花怒道:“我要打人,谁让他打扮成这样。”韦义德道:“别惹事,我们走吧。”说着拉着她的手臂往客栈门口出去。刘白花将他的手甩脱,气得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找到他,你不要拦着我。”韦义德跟在她身后,道:“他既然不想你跟着,你又何必非要跟着他。”刘白花怒视他,道:“你别管,我非找到他不可,我要扒了他的皮……韦义德又想再劝,忽见刘白花向前发足狂奔,他朝刘白花奔跑的方向望去,忽见大街上有一个身穿灰衣、身强体壮、背上背着大刀的男子,大步而行,心道:这回他可跑不了了。韦义德疾奔而去,见刘白花一把抓住那男子肩头,将他整个身体掰转过来,刘白花一见那人,身体猛然一惊,踉跄向后退开几步,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来那人衣着打扮和张敬业一模一样,却不是张敬业!韦义德走到刘白花身边,四下一望,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和张敬业一样的装束的人足有五六个之多,奇道:“怎么有这么多人和他作一样的打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白花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她低着头,眼泪流了下来,口中喃喃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韦义德叹了口气,道:“我想……他应该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不愿意你跟着他,你可知道他要去哪里?”刘白花道:“我自然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把我扔下啊,把我当什么了,哼。”她忽然抬手将眼角的眼泪一擦,朗声道:“我一定要找到他,或许我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