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讲出口,谈修南自己愣了愣,随之觉得好笑的笑了。 98那年他将她推下海,她活着知他要同别人结婚,又怎么会为他伤心呢,估计当时得知他们的婚讯,想着应该是怎么诅咒他不幸福吧? 似是温慈恩也觉得那话好笑,她发笑了一阵,才直视谈修南的黑眸说:“有什么好伤心的?你知不知我当时好想你死,正好殡葬大王给你办了丧,那定是会上杂志头版。” 那是2002年的夏日。 港媒报道本港新船王谈生与殡葬大王小女男俊女靓好般配,不日便要订婚,2003年春日完成婚礼。 没多久,备受宠爱的唐小姐来到喜帖街,找到了她,请她为他们婚礼做一件重工的手工婚纱,还有一件男士西服。她答应了做婚纱,却没答应做西服。 后来,她总能在报刊的报纸上,见到谈生与唐小姐出席各种名流晚会。 报纸上的他们,看着真好般配。 小鸟依人的千金小姐总是挽着腔派十足的大佬,任谁看一眼都会赞一声好好般配,她亦是如此觉得。 只是,好景不长。 唐小姐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与钟意之人结婚。谁叫谈生深陷于她。 不管谈修南此时神情有多受伤,温慈恩无所谓笑一声,又说:“你最好,那晚同我讲的都是实话,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听着那话,谈修南眼睛微闪。 他知她讲的是他告知真相那晚。 温慈恩撂下话,便不再管谈修南,转身进了豪宅里,消失在谈修南眼里。 谈修南站在原地,望着那奢华的门口。 脑子里都是温慈恩方才讲的话。 仿佛一块巨石,堵得他没有出口。 夜晚,温慈恩又不听医生劝告饮了一杯酒,也仅仅是一杯。就去主楼的后花园里懒倚在藤秋千上,望着满院的月季静静发呆。 或许是酒精促使人大脑不清醒。 她开始想起白日在门口与谈修南的对话,尤其是那句“那阿慈你呢?得知我与Eslia要结婚,你会不会也好伤心?”,叫她突然心绪不明。 她甚至在心里问自己,会伤心吗? 不会吧? 会吧? 其实,她也不知。 那日在报刊看到报纸,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98年除夕夜的维港求婚,谈修南西装革履地跪在她面前,赠了一场盛大的维港烟花给她。 而那时谈修南手拿着枚鸽子蛋的钻戒,正眼含期待问她:“阿慈,你愿不愿意为我穿上婚纱?” 她的答案是愿意。 只是后来的后来。 他们那段“穷小子”与“千金小姐”的爱情,止在了西贡那片海上。 闷热的夜风刮来,温慈恩记忆被中断,无法再继续,也不想再继续。 她起身回到屋里,叫菲佣给她倒杯温水喝下,就无精打采地上了楼休息。 在她躺下没多久。 外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将浅水湾的一切笼罩在一片朦胧间。 那场雨下得半山的谈修南无眠。 深夜他站在俯瞰维港夜景的窗前,望着在雨中朦胧的夜景,内心是百味陈杂。 无端就想,要是这一场雨能将一切爱恨都抹平,那该有多好。 隔日一早,港岛又不太平静。 温慈恩给谈修南的那张不雅照片,谈修南叫阿宗匿名寄个给了八卦周刊的人,还附带了一封信,告知照片中的男人是温二太集团旗下的艺人。 八卦周刊的人确定消息真实之后。 便连夜在公司加班赶出新刊。 那天报刊的头版是“前船王三姨太与二姨太旗下艺人亲密照流出,是正常拍拖关系?还是阔太包养奶油小生?”。 温慈恩到轩尼总部大厦刚进办公室坐下,Apple就敲了门,随后得到应允推门进去,往温慈恩办公桌上放一份报纸,表情微妙说:“Medea,您看一下今日的头版报纸。” 温慈恩脱下米色的西装外套挂在老板椅上,转过身来先抬眼看了Apple一眼,才垂下眼去看桌面上的报纸。 下秒,Apple听她说:“去给我泡一杯咖啡。” Apple微顿了下才应声:“马上去。” 等Apple出去把门带上,温慈恩才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眼那巨大的标题,最后视线落在旁边那张打了码的不雅照片上。 只见她微勾起唇,心情无限好。 放下报纸后,她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给谁呢? 当然是给温三太陈敏。 今早约了贵妇阔太去沙田赛马场附近饮早茶的陈敏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平日也不是个爱看报纸的人,偶有心血来潮会看那么一眼。 接到温慈恩电话时,她还是好心情的。 温慈恩不清楚那位三妈有没有看了今日报纸,电话接通后,她开口第一句话语气显得好着急:“三太,您今日早晨看报纸没有?!” 虽好着急的语气,可她却在笑。 “什么报纸?”陈敏莫名其妙。 温慈恩稍微收了下脸上笑容,继续着急说:“您上八卦周刊头版了!” 陈敏更是莫名奇妙了:“我能上什么八卦周刊啊?” 温慈恩开始表现支支吾吾:“要不......您还是去报刊买一份报纸看吧,我实在是讲不出口。” 陈敏脸色有点不太好了,女人的第六感告知她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电话那头的人不会这样讲。 她饮了一口冻奶茶,皱着眉问:“Medea,你有什么就直接讲吧,我这人不钟意讲话讲一半的人。” 温慈恩故作沉默了会,才作小心翼翼出声:“……三太,您要有个心理准备,那报纸上面写的不是什么好事,是您要我讲的,那我讲了。” 陈敏说:“你讲。” 温慈恩忍着笑意,稍稍缓了缓。 她说:“......您的亲密照流出了,报纸上还讲那男人是温二太集团旗下的艺人。” “你讲什么?”陈敏一下子坐不住了。 坐在她对面的贵妇阔太有被她突然的大动静吓到,其中一个不由关心问:“阿敏,你怎么了?” 陈敏摇摇头说无事。 不管电话那边的温慈恩,她收了线。 之后这顿早茶她饮得是心不在焉。 饮完早茶后,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中午在沙田看赛马的,陈敏却无心与贵妇阔太们看,扯了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她就匆忙离去,坐上车叫司机回半山。 回到半山一下车进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问题,陈敏觉得佣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与往日不同,但还是忍着头皮发麻叫佣人拿今日的报纸来。 每日早晨都会有报纸送到门口的箱子里,之后佣人都会取出放到门口的柜子上。这次也不例外。 见佣人从柜子那取报纸过来,陈敏没忍住问:“今日的报纸你们有没有人看过?” 拿报纸的佣人忙摇头:“没有。” 陈敏接过报纸,盯着她看一会,才说:“你们都出去,主楼现在不要留人,全部都出去,去附楼也好,院子里也行。” 佣人点头说是。 等主楼的所有佣人散去。 陈敏这才有勇气打开那份被她快攥烂的报纸看。只是一眼,就叫她差点尖叫起来,随后将那份报纸颤抖着扔出去。 “这照片怎么可能流出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报纸,“明明只有我有一张,不是收着了?” 喃喃自语过后,陈敏仿佛想到什么。 忙从沙发上起身,往一楼最角落那间房去。这一去,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那间房的门锁没锁。 她明明每次出来都会再三确定是否锁好,才会离开。可今日这门竟然都不需插入钥匙,扭一下就能开。 瞬间—— 陈敏被一股恐惧包裹全身,还算薄的后背也被冷汗渐渐浸湿,心脏剧烈跳动着,手指发颤地推开那扇藏着她秘密的房门。 入眼还是和先前的摆设无差。 好像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陈敏径直走到放满照片的桌子前,开始手忙脚乱地拨开那些男人裸照,想要从中寻找到报纸上的那张合照。 可是,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怎么可能会不在?”陈敏无力地靠到桌子上,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搞得她差点失控想砸东西。 联想到那个一扭就开的房门。 她意识到这间房有除了自己的人来过,那照片应该就是被人拿走爆给了八卦周刊,因此才会有了今日的八卦头版。 缓解了颤抖,陈敏快速出了那间房。 那些被她散去的佣人全都被叫回来,她沉着面色挑主管这个家的佣人问:“角落那间房近日有没有人进去?” 那佣人低着头说:“太太,那里一般除了打扫外面走廊,就没人敢打开门进去,您吩咐过的,只要有人擅自闯入那间房,就叫她领薪水走人,拉进全港佣人黑名单,永远不再用她。” “其他人有没有见人过去?”陈敏扫了眼那排佣人又问。 她们纷纷低头摇头说没有。 其实,今日的头版报纸,她们这群佣人早晨都看见了,当下也都多半清楚温三太问她们是因为什么,或许那间房里跟那张不雅照片有关。 见没有一个人说看见。 坐在沙发上的陈敏手指无意识扣着茶杯,面色仍旧沉着。好半晌,她指着主管家的那位佣人,说:“你留下,今日起,其他人都领薪水走人。” 那一排佣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陈敏一眼都不想看这些人,不耐烦出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消失在我面前!” 她们不再犹豫,全都离开客厅。 被留下的那位佣人还没离开,陈敏瞧了,怒叫她滚。 终于,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人。 深吸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过后,她起身去一楼的监控室查近几日的监控。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往角落那边去了。 一番查看下来。 陈敏又复看了一遍舞会那天的监控。 人来人往中,出现在一楼拥吻的谈修南二人尤其吸引人注意力。陈敏发现二人一边亲吻,一边过去的方向是角落那间房的方向。但监控显示那天也有一些客人往那边走,且大家再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前后都差不多。 角落那边是监控死角。 她无法因此判断到底是谁过去了角落,进了那间房。 第一次,陈敏觉得自己好蠢。 那角落为什么就不装个监控防人呢。 实在是无法作出判断,陈敏怀疑的种子也无法种下,只好忍着一腔怒火出了监控室,关上房门。 正巧,提前下学的温静好回来。 母女俩四目相对,温静好一下就哭出了声,而后恨恨地将背上的书包往地上甩,就哭着跑上了楼。 陈敏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小女可能是看见了报纸。 要不然刚不会用那种恨恨的目光看她。 刚平复下的心情又复杂起来,陈敏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见她疾步走到座机前,熟悉的按下一串数字,拨了电话出去。 那边却显示忙线。 陈敏又继续拨。 第二个还是一样忙线。 用着最后一点耐心又连续拨了四个,都是忙线,陈敏终于耐心耗尽,十分气愤地将那座机砸了,还骂了声“死扑街!” 那个电话,陈敏是要打给照片里的男人。 在轩尼总部大厦的温慈恩不知那位三妈在半山如何发疯,只知今日她心情真的好好,好到谈修南下午来轩尼找他,她都觉得谈修南今日格外顺眼。 甚至还笑问谈修南:“要不要去饮下午茶?” 她的好心情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谈修南也不例外,也知道她今日为何这般好心情。于是他得寸进尺,问她:“那晚上要不要再一起食晚餐?” 温慈恩想都没想,就说OK啊。 出了办公室,温慈恩笑着拍了拍手吸引办公区的人注意力:“今日起到月底,大家的晚餐我请了,不在公司食晚餐的找财务报销现金就OK,下个月的下午茶也给你们请了!” 一群人闻言,顿时欢呼起来。 站在温慈恩身后的谈修南,望着温慈恩露出久违的真心笑容,不禁也跟着她一起笑,继而上前揽住她腰,将她带到怀里。 温慈恩身子明显僵了僵,面上笑容不减,耳语给谈修南:“你做什么?” 谈修南靠着她耳畔说,“表演给他们知我真好钟意你,他们会对你更好。” 温慈恩假笑:“我看你就想占便宜。” 谈修南唇角微勾:“Medea小姐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温慈恩咬牙切齿:“无耻!” 谈修南微笑:“多谢Medea小姐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