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看了,我很好没有受伤,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喜珠按住林世臻还要检查她腿的手道。 “倒是你这满身血渍的,可是有哪里伤着了?”喜珠仔细观察着林世臻,他身上虽然很多血污,但行动没有影响,还能背的动人,他应该是没有事。 林世臻道:“娘子放心,我也没事,血渍都是别人的,我旁边的人被炮弹炸死了,溅了我一身血。” 喜珠道:“那你也要小心点,你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这打仗刀剑无眼,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和孩子还要靠你呢!” 林世臻道:“娘子,为夫虽然是书生,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虽比不得那些常年操练打仗的将士们,但君子六艺之中的骑射还是可以的,今日蛮族人并没有攻上城墙,我们在城墙上面防守,大部分都是以射箭和往下丢石头滚木倒开水而已,主要是躲着点炮弹即可,不是面对面的肉搏战,也没有想的那么危险!” 白天的战况喜珠也看到了,不是有破城的危险的话,官府也不会把全城的青壮老弱妇孺都组织起来一起守城,林世臻这样故作轻松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林世臻站起身说道:“娘子,歇一歇吧,你也累了一天了,你休息下,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好,那你小心点”。 喜珠是感觉不到饿,但她知道如果不吃东西,这具身体会受不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影响的。而且林世臻也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打了一天的仗这会儿怕是也饿的很。 林世臻还没有走远就听到有人喊道:“吃饭了,吃饭了啊,还活着的能动的都来吃饭了!” 是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年轻女子拿着勺子敲击着铜盆扯着嗓子喊,她后面十来个女子两人一组的抬着木桶,桶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粥食和粗粮饼子。 众人闻声都纷纷跑过去围住她们,那女子大声喊道:“排队,都先排队,女人孩子老人先,还有受伤的可以优先,剩下的都排队,不排队就没有,都给我好好排队去。” 众人纷纷开始排队,过了好一会儿林世臻才端了两碗稀粥和一碗杂粮面饼过来。 他先把吃的递给喜珠,蹙眉道:“娘子,这吃食简陋,让你受委屈了。” 喜珠吃什么都是感觉不到味道的,说道:“无事,吃这个能果腹就好。”说罢便先吃了起来,以示自己不嫌弃。 林世臻也开始吃了起来,粥很稀薄,杂粮饼子吃一口就得喝口粥才能咽下去,可他那个自小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出身显赫的妻子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林世臻心中有千言万语去无法一一宣之于口。 吃完后林世臻将林家众人的情况跟喜珠说了,大家都还好,暂时都没有人受伤,只是众人都累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已经聚在一起休息了。说完后林世臻就让喜珠靠在他怀里睡下。 渐渐的,四周的人都席地而睡了,因为怕蛮族夜袭,众人都没有回家离去,,除了守夜巡逻的士兵,其他百姓和将士们都沉沉睡了,喜珠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很多死去的鬼魂还在徘徊于此,他们个个都浑身是血,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还有的徒劳的呼唤着在伤心痛苦的还活着的亲人,喜珠默默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了,就着月光修炼着。 待到第二天天还没亮,蛮族就有发起攻击,这次的兵力明显增加不少。 并且蛮族的云梯也多了,云梯攻城时用于攀越城墙攻城的用具。其下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故也被称为“云梯车”,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有的带有用滑轮升降设备。 还有攻城车也多了,它是内部用绳或铁链悬挂在横梁上的一根粗大的圆木,原木后端有金属帽,前端有金属头,多制成羊头形,称为攻城槌。攻城时,依靠攻城车中的士兵合力抓住攻城槌向后运动后猛烈撞向城门,依靠惯性和动能来破坏城门或者门后的门闩结构。 还有巨弩车,它主要通过巨型弩弓弹射巨箭或小石块攻击敌群和坚固城堡。其最显著特征是采用藤条(或绳)的纽力做发力装置,发射弩箭造成巨大杀伤力。 城墙壁上士兵们不断的往下倒着开水金汁,昨夜蛮族退去后,守城的将军就命人将铁蒺藜撒在城墙外面,铁蒺藜撒在敌军的行军路上,用来刺伤人跟马脚来阻碍敌人。还挖了坑埋在陷阱中。 但蛮族兵力众多,铁蒺藜很快就被清扫了,没有清扫的也被死去的尸体倒在地上盖住了,后面的人直接踩着尸体过去就可以。 交战双方都已经陷入胶着,两边都在不断的死人,城墙上的将士们拼命的从城墙上投下狼牙拍来阻挡杀伤在云梯上攀登的蛮族士兵。狼牙拍长宽15*4cm、厚为9cm榆木制成的复合板上,安装有2千多戈长度为15cm左右狼牙状铁钉,前后有铁环,且用粗麻绳栓绑的。 敌众我寡,下午时分城中烧的金汁已经没了,只能烧开水往下倒了,蛮族人已经陆续开始从云梯攀登到城墙上了。 守城的将士们拼死抵挡杀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蛮族再次鸣金收兵退去。 蛮族虽然退去了,但是,城上的守城士兵也死去了很多,死去的将士太多,城中可以战斗的年满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的男子都被将军分配到城墙守城了。 县令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在城墙上战死了,守城的主将也战死了,现在城中一切都归那个偏将徐将军指挥。 他虽然段时间内重新布置好了守城布防,但是在面对城中百姓和将士们询问援军什么时候到的时候,只能无奈的道:“朝廷的援兵一定会来的,大家只要坚守住就一定会等到援兵的。” “朝廷真的有派援兵吗?是哪一部的兵马呢?”一个只剩半只眼睛完好的士兵问道,他的另一只眼睛被白色的纱布包着还是不停的往外渗血。 徐将军道:“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是哪一部的人马了,援军就快到了,大家都坚持住,援军一定回来的,朝廷不会忘记我们的。” 众人看他说的如此肯定,都信了,大家仿佛已经看到援军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策马疾驰而来。 对于是否有援军,喜珠也不知道,徐秀清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事,她和离回娘家后,一直深居简出的困于后宅,至死都没有打听到林家人的半点消息,也没有人会跟她讲朝廷或许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林家人一到这里就全部都死了吧,今天的恶战结束后喜珠就知道了林世臻的大哥和二哥都已经死了,他二叔堂弟也死了,林父也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现在喜珠和林母守在他身边,林家大嫂和二嫂带着各自的孩子去给自己的丈夫收尸去了。林世臻还在城上守城没有下来。 一日连丧两子,丈夫又昏迷重伤,林母伤心憔悴的不成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林母只是静静的呆在丈夫身边,用帕子给丈夫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她没有哭,也不说话。 城中受伤人员很多,大夫和治伤的药根本就不够,林父被抬下来的时候,大夫了一眼他胸口和肚子上伤口就让抬走了。林府胸口被砍了一刀,肚子上被长矛刺了一个血洞,不停的流血,现在没有死只是血没有流干而已。 过了不久喜珠就看到林府的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他看着还在给他身体擦拭的老妻,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林母知道林父死了,她任由收尸队抬走林父的尸体,很安静的看着,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漫天繁星,早已泪流满面,她什么都不说,喜珠也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痛苦哀伤,这跟忘川里的鬼魂们是一样的,只不过忘川的鬼魂们只能徒劳地永无止境的悲伤痛苦着,知道消失,但活着的人不会,也许现在很痛苦,但只要还活着时间就会冲淡一切,毕竟活着的人还有活着的理由,还有在意的人或事会让他们向前走。 喜珠默默守在林母身边,什么都没有说,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这一夜四周哀鸿遍野,到处都是哭声,家家户户都在哭泣。死去的尸体被集中放在一起,现在天气冷,尸体一日两日还不会腐坏,暂时还没有分出人手来掩埋尸体。 安置伤病患者的地方屋里屋外都是痛苦哀嚎的人,他们有的是守城的士兵,有的是百姓。有些人哀嚎整晚,有些到半夜的时候就没有声音的死了,救治的大夫已经麻木了,那些给伤病包扎伤口的女人或者稍大一些的孩子们已经从一开始看见血就害怕,看见肠穿肚烂或是没了眼睛半边脸都是血的人都会哭的人现在已经连害怕都忘记了。 整个城都沉浸在悲伤中,但蛮族不会给众人悲伤的时间,天亮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 城上现在不光有士兵和百姓,还有女人在战斗。徐将军的夫人就是那个一直组织妇孺救治伤员,提供餐食的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 在敌人又一次杀上城墙的时候,她对城中的妇孺道:“父老乡亲还有姐妹们,将士们已经苦苦支撑许久,现在不想蛮族破城打进来杀我们亲人奸淫姐妹的都跟我一起把这些畜生杀死,只有他们死,我们的孩子才能生,愿意上的跟我马媛一起。” 说罢就带头冲上了城墙上,她的身边的丫鬟们紧随其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老弱妇孺纷纷涌上城墙。喜珠也随着人流上了城,想要完成徐秀清的任务就必须先保证这个人体活着,蛮族破城后不可能会放过年轻女子,到时候只怕不仅要死,还会死的很惨很难看,目前只有冲上去跟众人一起先打退蛮族才能有以后。 城墙上蛮族和守城的士兵青壮们厮杀的昏天暗地,地上铺满了尸体和断肢残骸。 马媛一马当先的拿着刀狠狠砍向一个死死按住身下青年男子,他手中的利刃正一点点刺向身下的男子,蛮族士兵被马媛砍死后她又开始杀像其他蛮族。 喜珠上了城墙后就被一个蛮族士兵拿着长矛刺了过来,喜珠连忙躲开。随手拿起地上尸体上插着的剑就开始格挡起来。 喜珠并不会武功,这个身体也不会武功,身形不是很灵活,好几次都被蛮族士兵的长矛刺穿衣服,要不是喜珠一直坚持修炼,一边用闪躲一边运功保护自己,只怕早就被刺了好几个血洞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种肉搏混战,敌人从云梯攀登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喜珠光靠最简单的格挡闪躲早晚会被蛮族杀死。 喜珠试着运功在武器上感知上,情况好了很多,手上的刀剑加上运功很快就杀了敌人,将功力运用到感知和视力上,敌人攻来的时候喜珠能预先躲开攻击然后反杀。 喜珠杀敌的同时也在寻找林世臻,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手拿长矛正在跟敌人殊死搏斗的林世臻,他的脸上额头上都是血。 喜珠杀掉面前的敌人就慢慢往林世臻那边靠近,不久林世臻也看到了喜珠,二人都在互相靠近。 身边的敌人好像杀不完一样,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杀完这个又会来一个。 城墙上后来加入的老弱妇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士兵,没有训练过,有的年级大了也没有身手,上来后很多人还没来及挥动手里的武器就已经被杀死。 边关的女人们虽说不是娇柔得小女人,平时也都是肩挑背扛干活的一把好手,但是面对骁勇善战的蛮族士兵,她们往往几人和离才能杀死或是打伤一个蛮族士兵。 越来越多的老人和女人死去,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有些女人被蛮族砍了一刀到底后死死抱住蛮族人的腿,拖住他,蛮族气急对抱着他腿的人连捅数刀,可女人至死都没有放开他的腿,直到蛮族士兵也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