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商人之子。 当然,姜家当初并不同意姜闻笑与楚少青的婚姻。 是姜闻笑扛着自己多年攒下的积蓄,连夜逃出凤川梅花坞,与楚少青私定终身,她已经被姜氏从族谱中除名。 林月乔可以作证,姜伯母确实和传闻中一样貌若天仙,还会亲手做好吃的甜品喂她吃。 听说她自愿随夫君一同去了烟瘴之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 林月乔听父母私下议论过——楚少青能平步青云,也算是依仗妻子的名声。 毕竟楚家祖上,是跟林家一样的商贾。 依照大齐王法,三代以内,不允许担任正五品以上官员,即便楚少青是探花郎。 若没有仙门夫婿这个名头,他至今还得在翰林院做侍讲。 楚少青摆脱了身份的桎梏,好不容易能在朝堂上实现理想抱负,却因为不满当朝首辅改革税赋,多次上书弹劾。 朝内谁不知道,首辅担下这横征暴敛的屎盆子,是为了给皇帝建行宫。 就楚少青吃了熊心豹子胆,借着弹劾首辅来敲打皇帝。 或许他以为自己清廉名声在外,皇帝会收敛一点,结果却是他自己被首辅党羽联合诬陷,抄家发配,落得这般下场。 林月乔的爹娘提起这事,就气得牙痒。 因为林月乔和楚湛的婚约,定在她年满十六岁。 几个月前,林家还是高攀的一方。 就因为楚少青意气用事,林家成了族人背地里议论的笑柄。 林月乔甚至在聚会的时候,亲眼在院子里看见,族中不熟的亲戚学着她父亲从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吹嘘林家和朝中三品大员是亲家。 现在,林月乔的父亲对楚家闭口不谈。 但他还是很担心楚家那个傻儿子不通人情世故,落魄成这样,若是还敢依照婚约上门提亲就糟了。 上一世,楚湛确实如约上门提亲了,也实实在在被楚家羞辱得体无完肤。 当时的林月乔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神色麻木地看着一切发生。 从楚家搬去京城那天起,十二岁的林月乔就每天在本子上画一笔,默默等待婚约上楚湛来提亲的日子。 她并不是急着想要嫁给楚湛,只是想知道,楚湛会不会已经忘记跟她争吵的那件事了。 就差那么几个月就等到提亲之日了。 一切忽然天翻地覆。 从前把她当高官儿媳捧上天的亲戚,突然都用幸灾乐祸的讥讽态度对待她。 就连姐弟俩在家斗嘴时,她弟弟也会嘲笑她说:“过几个月,你就要去楚家的茅草房喂猪去了,真可怜!” 十六岁的林月乔宛如一下子被巨石砸晕了,魂不附体,神色麻木。 退婚当天发生的事,她几乎全都不记得,像一场噩梦,被她锁进心底最恐惧的缝隙里。 那部小说形容她这个恶毒女配“面无表情地坐视父母羞辱与她青梅竹马的楚湛”,这不算假话。 但后面一句“像在看耍猴,只觉有趣得紧”,这不是真的。 退婚之后很久,她都处在那种混沌麻木的状态,就好像灵魂必须等她硬生生忘记这件事,才能重新附体。 上一世,她一直都不敢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重生回到十五岁的身体里,她才开始敢回首她那混沌迷茫的一生。 回忆这些事,能让她短暂平静。 大小姐脾气也暂时收住了。 林月乔突然抬头看向楚湛。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比三年前长高至少一尺。 而她最多只长高了两寸,十二岁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要这么仰头与他对视的。 他的脸不似幼时那么漂亮了,取而代之的是迫人的英气。 他小时候长得像他母亲,而现在有了点他父亲的凌厉轮廓,双眼窄长,双眼皮的褶皱只在眼尾有微微上挑的开扇。 近几个月,林月乔常听见自己学宫的女修议论隔壁学宫的楚湛。 姑娘们说,男人没道理像他这样好看,与他对视时,会感觉自己占据了他整个心魂,回过神,发现手指都在发颤。 林月乔觉得这说法很好笑。 楚湛多数时候不会注视任何人。 除了练剑切磋,当他与某个人对视,多半是这个人打扰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楚湛会像盯住猎物一样注视这个“干扰物”,思考如何让此人从他视野消失。 这当然会让人不自觉发抖,不了解他的人,居然认为他的这种专注,是一种全心全意的偏爱。 林月乔需要忍住笑,才能继续参与学宫里的这类闲聊。 她从前没注意过楚湛的长相,或许是年纪小,也或许是他娘长得比他好看。 此刻也一样,她的视线很快被楚湛左耳的耳钉吸引了。 这耳洞和耳钉都是她儿时的“杰作”,他竟然还戴着。 “你拜入玄天学宫多久了?”她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