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生日前后这种日子,那两人前赴后继地赶着去告白,他自己却还在这里琢磨昨晚的事,要怎么拿到明面上来说。 谢存栩忽然觉得,接吻的事没什么好琢磨的,录完节目再追人的盘算也就此打消。 他心急火燎地捏着牛肉串站起来,燃起满腔热血的同时,又倍感危机地决定,不如他也直接告白好了。 有人停在身侧,握住他的手抬高,垂头咬掉长签上的牛肉,撩起眼皮问他:“去哪?” 谢存栩呆了呆,闷声不吭看向雍寒的脸,也不知道是该在意,对方吃掉了自己的牛肉,还是该在意,对方低头咬长签时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后者抽出竹签丢掉,从严越那里拿来一串鸡翅,送进他手中,哂笑道:“不就是吃了你一串牛肉?我还鸡翅给你。” 谢存栩猛然回神,张口咬掉鸡翅上的肉,口齿含糊地吐字:“我想去山下便利店买东西。” 雍寒啧了一声,“咽下去再说话。” 谢存栩加快咀嚼和吞咽的速度,而后吐字清晰地开口:“哥,你能陪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吗?” 雍寒问:“买什么?” 谢存栩随口答:“买牙膏,我牙膏快用完了。” 雍寒接话道:“你用我的。” 谢存栩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不习惯用你那个牌子。” 雍寒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顶着他注视的目光,谢存栩心虚不已地露出眼巴巴的神情来。 雍寒微微扬唇,轻抬下巴示意他道:“你去把单车推过来。” 谢存栩顿时露出灿烂笑脸,两三口啃干净鸡翅上的肉,高兴又紧张地推单车去了。 得知他们俩要去便利店,庄嘉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手电筒,拿过来给他们。 出门的时候,还是雍寒坐前面骑车,谢存栩坐在车后座上,举着手电筒给对方照路。 整条马路上都是黑漆漆的,唯独那家小便利店的屋檐下,还亮着浅淡的灯光。 雍寒把车停在店外,转身朝他道:“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谢存栩独自推门进店,去货架上拿了牙膏结账。 缩在收银台后看偶像剧的中年老板懒懒掀起眼皮报价格。 谢存栩拿手机扫码付款。 店内信号不是很好,等待付款界面出来的短暂时间里,他忍不住侧过脸,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朝外看去。 雍寒背对他的方向,姿势懒散随意地靠坐在单车上,两条长腿伸展向前,踩在地面上。 暖黄色的光圈将他笼罩其中,就连英俊锐利的侧脸轮廓,也被衬得柔和了两分。 谢存栩看得出神,忽然就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他决定买包烟给自己壮壮胆。 两分钟后,他拎着袋子推门出来,雍寒站直身体道:“走吧。” 谢存栩站在屋檐下没动,从袋子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抽根烟再走?” 雍寒垂眸走向他,拿过他手里的香烟盒,撕开外包装,扬眉望向他道:“你会了?” 谢存栩面不改色地扯谎,“会了。” 雍寒扯唇一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如同上次那般,并排蹲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 雍寒打开烟盒,伸手摸出香烟叼在唇边,转头往他捏在手里的打火机看去。 他立刻会意过来,笑眯眯地按下打火机,掌心挡住路边吹过来的风,主动凑过去帮他点烟。 烟头很快燃起来,雍寒嘴唇微微一动,烟头漫起的烟雾尽数喷在了他脸上。 谢存栩关掉打火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却依旧保持和他肩肘相抵的距离,没有再往旁边挪开。 雍寒嫌蹲着麻烦,直接撑着地面在台阶边坐了下来,手臂懒洋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谢存栩见状,也紧紧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下,捏住打火机的那只手,无意识地在打火机的外壳上来回搓动,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 那目光让雍寒想要忽视都难,他拿下香烟夹在指间,偏过头来迎上他的视线问:“想说什么?” 谢存栩视线一顿,干巴巴地出声:“今晚月色不错。” 雍寒沉默两秒,嗤笑出声来。 谢存栩被他笑得头皮微微发麻,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却见雍寒抬起夹烟的那只手,随意指向前方幽深漆黑的夜空,“今晚没月亮。” 谢存栩:“………………”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雍寒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说的抽根烟,是指看我抽根烟?” 谢存栩:“…………” 像是才想起来这茬,他匆忙接住雍寒抛过来的香烟盒,伸手往里面摸。 咬住香烟点火的时候,他直接丢开手里的打火机,往雍寒嘴边的烟头上凑。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烟太劣质,他仰头在雍寒面前等上半天,也没等到烟头上的红色火星亮起。 谢存栩咬着烟退开点评:“哥,这烟质量太差。” 雍寒垂眸看他,“你吸一口。” 谢存栩闻言,又把脑袋凑过来,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 烟头还是没有燃。 雍寒取下自己的烟,在塑料袋里轻轻抖过烟灰,“打火机拿给我,我帮你点。” 谢存栩漫不经心地哦一声,半天都没动作。 雍寒也没觉得不耐烦,重新把香烟咬回嘴边,单手撑在他身侧的地面上,以从正面环绕他的姿势,伸长手臂越过他身前,去他的另一侧摸打火机。 谢存栩眼睫毛抬了抬,吐掉自己嘴巴里没点燃的香烟,神情自若地抬手,掐住雍寒唇边的烟,将那支烟拿出来,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烟味瞬间涌入口腔内,谢存栩不太适应地轻咳起来。 雍寒摸打火机的动作登时顿住,仍旧维持着撑在他身前的姿势,转过脸来掀起眼皮,眼中情绪不明地看他。 谢存栩含着被他咬过的湿润烟嘴,眸色镇定地回望他,“一个盒子里拿的烟,我吸哪根都一样。” 两人无声地对视。 分明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动,谢存栩却依稀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涌动,甚至逐渐开始发酵。 良久过后,雍寒伸手拿掉他咬在嘴里的烟,“靠嗓子吃饭就别乱抽烟。” 谢存栩脑中微微放空,无意识地接话:“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对方接上他的话道:“我也不抽。” 谢存栩愣了一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捏着香烟往地面上按。 无端端就想起了范枝和陈鸣夏告白被拒的画面,没有任何思考,他直接就脱口而出问:“是因为被我咬过了吗?” 雍寒将烟按灭,抬手丢进袋子里,张口道:“不是。” 谢存栩追问:“那是为什么?” 雍寒搭在膝盖前的那只手,大拇指的指腹按在食指的关节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似乎是在忍耐与克制。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隔着伸手那扇玻璃门,仿佛连店内的连续剧声音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