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往兰陵运,沈五重建兰陵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到哪里去买粮来救济,又哪里去筹钱。bjkj66.com 结果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这里的粮食足够支持兰陵好一阵子了。 “我的私房钱,嫁妆可都在里面了,所以我才变成穷鬼的。”沈七厥了厥嘴巴。 “怪不得你上次忽然要从我这儿把你所有的财产都拿走。”沈五这才反应过来,当初还以为沈七又喜欢上什么奢侈之物,要大把大把地花银子。 “哼,弄得人家买衣服的钱都没有。”沈七瞪了韩琛一眼。 “是,你受委屈了,孤不给你衣服穿。”韩琛坏笑地看着沈七。 沈七的脸立即就红了,想起那时韩琛不就是压着她的衣服不给她穿么?沈七不得不转移话题,“只是不知道这王府藏了什么宝贝,那些叛军隔几日就要来搜查一次。”沈七不解,“这王府我都翻过一次了,如果藏着宝贝我还能不知道,真是不明白。”沈七感叹。 只有韩琛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沈七,“也许他们要找的是一个人。” 沈七仿佛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这才开始后怕,下意识就偎入了韩琛的怀里。 沈五皱了皱眉。 沈七母亲的葬礼因为情况的窘迫,举行得隆重而简单。没少让沈七暗自心酸和落泪。到一切尘埃落定,沈五对沈七道:“七七,同我一起去给父亲母亲上一柱香好么?”这明显是要两人单独待一会儿的变相说法。 沈七自然是要答应的,她回头看了看韩琛,仿佛在问他的意思。 “我也应该去上一柱香。”韩琛点点头,仿佛不明白沈五的意思。 到最后,沈五不得不摊牌,他拉起沈七的手,直视韩琛,“我想让七七留在兰陵。” 韩琛不捉痕迹地将沈七往自己这个方向带,微笑着看着沈七,“七七的意思呢?”高下立现,一个完全忽视沈七的主人公精神,一个特别的尊重女性。 “我,我想留在兰陵。”沈七的声音不算大。沈七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想到她会选择离开韩琛。韩琛也没有想到,因为对于沈七,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 沈七这样做却是有理由的。沈五为她分析的天下大势,她都明白,韩琛迟早是要飞龙在天的。可是在眼下随之而来的天下纷争里,以韩琛的习惯,是断然不会带上自己的,如果留自己在京城,在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沈七自问她不一定每次都能侥幸的,所以她不得不选择留在兰陵,也许韩琛也是这个意思,是不是?只不过在她刚经历那些伤心事之后,不好启齿罢了。 不过沈七这样说的背后还有一层试探的意思。如果是她要赖着韩琛,这回京后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赖皮了,可如果是韩琛要求的,沈七便可以漫天要价了。 沈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骨碌骨碌响的。只不过万一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只有认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韩琛还在笑,不过是抬起头对着沈五道:“我带她回安阳。” 这不仅仅是想,韩琛直接说的就是结果,将沈七清楚表达的意愿忽略得彻彻底底。 沈五正要讲什么,却有属下来报重建的事情。韩琛训斥沈七道:“不要缠着你五哥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沈七其实很无辜的,她完全没有在缠着沈五。韩琛离开的步伐快得沈七觉得都是他在拖着自己走了,她要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沈七同韩琛回到城外的军营才没多久,她就再一次被韩琛的效率给震撼了。不到三个时辰,沈七就被韩琛整装打包地塞进了马车。 “我们很着急吗?”着急得连同沈五告辞的时间都没有? 韩琛冷飕飕地瞪了沈七一眼,“我们必须追上前面的大部队。” 沈七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又得罪他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厚脸皮,她移上去抱住韩琛的胳膊,“元帅大人,这可是你逼着我跟你的,那你以后去哪里都不能扔下我。” 韩琛没说话。 “这是默认吗?”沈七胆子立马大了起来,抱着韩琛的头,上下摇了摇,“这是点头同意吗?” “给我一边去坐好。”韩琛呵斥沈七的过激行为。 沈七只当自己这次是敲诈勒索成功,厚颜无耻地枕着韩琛的大腿侧躺着,“啊,好困啊。”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沈七这趟去安阳比起上一趟,享受的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待遇。例如明明就急着赶路,马不停蹄地往北去,可是到了用膳的时间,韩琛从来没有委屈过她。 沈七甚至还习惯了,在韩琛坐下的时候,牵过他披风的一角垫在自己的板凳上才坐下,免得那板凳不干净,污了自己的衣裙,而韩琛只是冷眼看看她,什么话也没说。 这习惯到后来就成了韩琛主动将披风覆在她坐的板凳上了,沈七第一次领略到,原来男人的习惯也是需要训练的。 除了这点儿小事之外,沈七觉得韩琛最大的改变就是点菜了。沈七只要将下巴翘起,微噘着嘴巴就,韩琛就会主动给她点上满满一桌她喜欢吃的,比如泡椒凤爪,比如糯米排骨等等小菜,至于到了繁华之都,鱼翅燕窝都是少不了沈七的,所有东西都由着她吃。沈七也特别纳闷儿韩琛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对她格外的大方。 不过这都不是沈七最高兴的,她最高兴的便是韩琛居然记住了她的喜好。 沈七一高兴,就容易礼尚往来地回报对方,比如她这会儿就对那店小二道:“我要一份,一份,就是那个长得红艳艳的,一丝丝的,吃起来脆脆的,有些咸辣的东西。” 店小二听得云里雾里。 韩琛对那小二道:“就是乡下人家家里腌制的那种萝卜脆。” 端上来的时候,果然是沈七形容的那种,这东西看起来极下贱,可吃起来极开人的胃口, “萝卜脆?”沈七皱皱眉头,这萝卜寻常人家也吃得,土里土气的名字,“不好听,不如我重新取一个吧。” 野史上说,一位贵族妇女能把一碟炒菠菜取名叫红嘴绿鹦哥,而让那道菜跻身名流的餐桌,沈七觉得她也有义务把这个萝卜脆发扬光大,以表示她不忘百姓的疾苦。想起她赶马车的那段地狱般的岁月,沈七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 韩琛诧异地看看她,沈七摇头晃脑道:“你看这萝卜纤细苗条得像不像美人的腰?”沈七极得意地拍了拍手,“有了,不如就叫美人腰吧。” 从此以后沈七只要看着这东西就叫美人腰。不过其他乡下百姓依然管这道菜叫萝卜脆。 这一路上沈七伴着韩琛,日子过得极其滋润,所以当她回到安阳后,才能有以后那样大的对比,心理落差让她一时都适应不了。 此次回安阳,适逢老皇病重,长期卧床,沈七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老色鬼是没法子作怪了。可惜这却让韩琛忙得不可开交。惠帝能独当一面做事的成年皇子并不多,韩琛因为三场战役下来,早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十万人马。惠帝即使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依赖他。 从兰陵之战后,东华和西华再次失去了表面柔情蜜意的面纱,边境上小战不断,让韩琛成日忙于调度指挥,没日没夜地谈公事。 韩嬷嬷走后,沈七虽然在王府称王称霸,无人敢望其项背,可是她总觉得这屋子的上空有一层看不见挣不开的阴影笼罩着她,嘲笑着她。 比如,别人新年的时候都痛痛快快的,只有沈七一个人在憋着气郁闷。一大早她就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你们这是做什么,集体休息吗?” 沈七看着一群丫头都挎着篮子出门,她不记得自己有下令让她们休息的。沈七为着新年将到,为了给各门各府送贺仪的事都忙得头晕目眩了,看着这些人不帮忙反而还添乱,就开始憋着气。 带头的丫头立即低下了头,怯怯懦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身子却没有往后退。沈七眯了眯眼睛,放低声音温和地道:“能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那丫头吓得立即就跪在了地上,后面一群丫鬟也紧跟着跪了下去,乌黑的一大片,这样将沈七都给吓退了一步,这在大门口如此,难道是想让每个人都觉得她沈七是欺负丫头的泼妇么? “娘娘,这不怪她们,这是府里的老规矩了,每年腊月二十三都要去城北的悲田院看望那些孤寡老人。”罗氏这时也出现在了沈七的面前,还亲自挎着一个篮子。 “悲田院?”沈七偏偏头,没有听过,她这样出身的人哪里听说过那专门救济贫苦老人的地方。 “这是安阳一处专门收容老而无养的孤寡老人的地方,平日都靠邻里周济,我们王府每年腊月二十三都会去看望那些老人,这都养成习惯了,娘娘初来,可能不知道。”罗氏解释得颇为清楚。 这等良善的行为沈七如何能阻止。“哦,这倒是好事,那我也应该去。”沈七笑了笑,命钱儿也帮她准备一只挎篮。 沈七才踏入悲田院的的大门,就被一个头发花白,两眼浑浊带白,满脸皱纹好像包子褶的老婆婆激动地拉住了手,“蓉姑娘,蓉姑娘真是你吗?你好多年没来了。” 沈七还没有回过神,就听那老婆婆继续道:“瞧我这记性,早该改口了,该叫你王妃娘娘才是。” 王侯帝宅皆新主 沈七的神思早跟着那老太婆的一声“蓉姑娘”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沈七在韩琛的默许下从罗氏手里接过京城王府的账簿和钥匙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去开了王府私库的门,清点物件,却没想到能在里面看到一扇极其罕见的双面绣屏风,一面绣的是富贵满堂,一面绣的是龙凤呈祥。那牡丹色泽鲜艳,那龙威严霸气,那凤高贵华耀,针法细腻,皆栩栩如生。以沈七用惯珍品的经验来说,那双面绣屏风绝对是当世罕见的佳作。 沈七顿时兴高采烈地将那屏风移到了自己房内,她本来就喜欢牡丹。在那面屏风的左下角绣了一个精致的“蓉”字,沈七知道该是绣者的名号,可是天下数得上的刺绣大家里可没有这一号人物。 当时沈七也没放在心在。只是韩琛踏入房内看见那屏风的时候,呆呆地立了许久,一个晚上都没有说话,无论沈七怎么逗他,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在怀念什么。后来韩琛只借口说不喜欢太过繁艳的画面,让沈七换了一屏山水屏风。 如今沈七忽然听到老太婆叫的“蓉姑娘”才恍然大悟,那个蓉字的由来。 “婆婆你认错人了,这不是蓉姑娘,这是我们王府的王妃娘娘。”罗氏上前搀扶起那老太婆。 “啊,不是蓉姑娘?”老太婆有丝歉意,“瞧我老眼昏花的,蓉姑娘是要清秀一些。”老婆婆歉意地松开手。嘴里开始叨念着蓉姑娘如何如何的心善,每年过年都要带人来看望他们这些老人,帮他们梳洗,做新衣裳,包饺子等等,等等。 沈七笨手笨脚地帮一个老太婆梳理头发,她自己的头发她都梳不来何况别人的,那老太太立马捂住自己的头皮,“唉哟。” “对不起,对不起。”沈七连声道歉,大概是梳子挂住她的头发了。 “娘娘,我来吧。”罗氏从沈七手里接过梳子,轻轻地为老人篦起来。老太太开始嘀咕,“还是蓉姑娘的手最轻柔,她浑身总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她怎么不来了,是不是嫁到远处去了?”那老太太还顺便瞪了沈七两眼,以为沈七没注意。仿佛如果不是沈七抢了王妃的位置,蓉姑娘就会一直在。 沈七讨了个没趣,想着她不嫌弃老太婆头上有虱子就不错了,这老太太还挑三拣四的。 可惜沈七怎么能同这些孤寡老人斗气,便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王府,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七就发飙了,怒气冲冲地从一丛枯树上抓了一团雪,用手一捏,团成个冰团子就往嘴里放,咬得嘎吱嘎吱响,沈七一边咬着雪,一边跳脚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脸气得绯红。 “怎么,去个悲田院怎么气成这样?”韩琛见到沈七的时候她正在咬雪,上前一步拍掉沈七手里的雪团,又道:“你也不怕吃了肚子疼?” 沈七见韩琛这般,只道他对这王府每年腊月二十七去悲田院的事情记忆犹新,沈七想,这不都是那位蓉姑娘带头兴起的么。这下越发气得不轻,顺手又团了一捧雪,狠狠地咬:“疼死我算了,哼。” 沈七千忍万忍,才能忍住没把蓉姑娘的事情问出来,她害怕,害怕提起来,韩琛又重新忆起来。 日子便这般表面平静暗里汹涌地过着。 “孤去庙里住三日。”三月的时候,韩琛忽然道。 “我也要去。”沈七想都没想就说出口,正好出去散散心。 “孤这是去斋戒沐浴,你跟着去成何体统。”韩琛强硬地拒绝了沈七,沈七看出他心情并不愉悦,也没敢在僵持,反正只是三日而已。 记忆里,韩琛每年三月都有去庙里小住的习惯,虽然平日不见他礼佛,但沈七只当这是他的习惯,也没觉得奇怪。她自己不礼佛,偶尔不也去逛庙会之类的么。 韩琛一走,沈七就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在王府里闲逛,出人意料的是,今日也不是什么节庆,可王府里的池子里放满了莲花灯,在池子边的树下,石堆边,都能闻到烧过纸的味道。“今天什么日子啊,钱儿?” “难道是祭花神?安阳的日子和我们兰陵的可差太远了。”钱儿也很纳闷。 “捉一个来问问。”沈七将下巴往那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