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怔了一怔。kanshuboy.com 关山例必是坐在首座的皮质沙发上,关止连同关冕坐在他的下手,旁边的三人沙发上可就热闹了,大婶二婶婆婆,三位女性俱在。 好像在开家庭大会一样。 关止朝她招招手,蓝宁走到他的身边,头一个向关山问好,再依次向长辈们招呼下来。关山神色淡然的,长辈架子端得十足地问了两句闲话,而后就是口令似的讲:“你们的生活经过半年的磨合,也差不多了,应该慎重考虑孩子的问题了。” 关止笑道:“一直考虑着呢!”说完拉蓝宁坐到身边来。 他的母亲王凤显然不这样想,轻轻“哼”了一声,让蓝宁比较无奈。 一边关止的大婶就着这话题讲了一句:“是的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想法老多。我们家关怀的爱人年轻时候拼事业不肯生,好容易现在才有了,前几天工作一忙,又动了胎气。我还真是担心,正想请一个假去看看他们两口子。要看他们通知了,我最近心神不宁的。” 二婶也接着讲:“这事情是要花一点精力,我们家也一阵没办喜事,最近一次还是关止的婚事。既然是奶奶的大寿,那真得花一些功夫。” 蓝宁才明白他们聊的原来是邵奶奶的生日,但又不明白他们在唱哪出,便拿眼睛看关止,关止正笑着看着他的婶婶们。 二婶继续讲:“可惜最近市里正要做迎世博文明单位的评选,我老跑基层做动员工作。”她转一个头就对王凤讲,“关止妈妈,关止婚礼策划的不错的,你当初请的是哪一家策划公司?我们请人公司给我们参谋参谋,好过咱们不专业又忙得很的人做出来不上台面。而且你最近也是有空的。” 接着,所有人都望住了王凤。 王凤是有点点惊诧的,完完全全意想不到的样子。尤其是关山还开口了:“二婶说的也有道理,三婶,你觉得如何?” 她一听,更加面有难色。 蓝宁本就是个眼神醒目的人,不是没听出半点门道,分明便是一桩他们眼里难做的任务被层层推卸到了王凤头上,她压根就没有办法也没有余地去拒绝。 而且,对于王凤来说,这桩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她是出乎意料的。 连带关止,也把眉头轻轻皱了一皱,叫了一声:“爷爷。” 倒是他身边的关冕笑了,说:“爷爷要给奶奶大办一场还不容易?我们自当奉命。小婶婶,我来做你的军师。” 王凤也许没有想到开口相帮的是关冕,又是疑惑又带些许的惊喜。 关止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关冕则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他的母亲则斥道:“又不知道要打什么鬼主意。” 恰好蓝宁预定的滑板车送货到了,关冕招了楼上房里做功课的女儿下楼来收礼物。小小女孩果真十分欢喜,连说:“小叔叔,你这次买的礼物最合我的心意,好拉风啊!” 关止抱着侄女亲了一口,说:“你要谢谢小婶婶,这可不是我买的。” 小关都眼睛一转,看见了蓝宁,甜甜说道:“小婶婶,小叔叔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哎!” 童言童语的,笑坏了一群大人,也让蓝宁多了几分羞涩。 关止的大婶听到心头,讲:“若是我家关怀得一个嘟嘟这样的小鬼灵精,也是很好很好的。” 这话连王凤都听住了,拿眼睛看牢蓝宁,蓝宁只得脚下抹油,开溜去了厨房下厨。 三奶奶果然工夫地道,已经把鹿筋烫好,全等蓝宁来开工。 关家的厨房十分的大,且还临着花园,窗户一开,鸟语花香伴蝉鸣,在此环境下头开灶做饭,也不会烦闷。 这是蓝宁头一回发觉关家的好处。 三奶奶在一旁看了蓝宁劳作手势。她起了油,热锅,下了葱姜爆香,而后倒入鹿筋爆炒,翻锅姿势熟练标准且美妙,还非常犀利,火候看的也好,鹿筋一软,她就加进青椒、洋葱和松仁,勾芡起锅。装盆也漂亮。 三奶奶啧啧称赞:“关止是个有口福的。” 蓝宁却是汗颜,实则结婚至今,她没怎么给关止下厨精工细作过,便谦让道:“我们在家里就随便弄弄。” 三奶奶讲:“关止不挑嘴,这点比他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强,不过他偏爱吃南方菜,其实也不难弄。” 老人家话头里头是有意思的,棉花里头也藏了针,细细一刺,竟在当时之间,让蓝宁自省起来。 她擦了手,三奶奶不再让她做菜,指挥家里一个厨子开工,蓝宁又不想回客厅陪着波涛暗涌的关家四位长辈,便转个方向,走出了门,往军区里溜达一圈。 她小时候从不曾来过这里,这里绿荫森森,高墙严严,总归过于庄严。 蓝宁记得关止小时候爱来老公房玩儿,实际上老公房的绿化和基建根本比不上这里,这里的篮球场足球场儿童乐园游泳池一应俱全,远处几个孩子在足球场踩单车,空间大,玩的爽,不知多惬意。 她还看到了小关都,已经滑着闪着彩灯的滑板车了。 蓝宁便想,真不知道几片光秃秃草坪的老公房对关止有什么吸引力。 她想着,便向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路过足球场入口的绿荫时,听见有人说话,而且讲话的那一个正是关止。 “我听说‘童梦投资’又请你代为周旋向银行借贷的事情。” “没有错,我们合作相当愉快。” “二哥,‘童梦’的本业运作很健康,谢东顺没有放松制造本业,应该值得肯定。” “一分劳力一分钱,他是实在商人。” “‘童梦’也没有资金问题困扰。” “投资公司和制造公司各司其职,职能不一样。关止,你别保守。” 然后一阵沉默,还是关止先开的口。 “两年前,谢东顺被控违规贷款。而‘童梦’确实不需要贷款,他去年在胡润百富榜上有名。” “嗨,最后还不是没事儿?敲出一辆辆童车赚钱,和利滚利的来钱,确实是不一样的。市场经济,讲究速度。谢东顺个人非常赞赏你的才能,说你是个经营人才,我看他是没看走眼,你还真是个实打实干活的。” “二哥,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得了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都没说。你啊,何必这么老实?” “行了,二哥,还是希望你想想,有些事没必要——” “好了,我知道了。对了,回头你跟小婶婶说,生日这活儿好办。我有个熟人搞慈善,可以开一个慈善专场,就在奶奶生日那天,请一班政商界朋友捧场,你爸那儿还有电视台的演艺资源。老爷子心心念念不就是要在老太太面前重新亮个好相吗?他也真是个死心眼,你倒是遗传他。” “那我代我妈谢谢你。” “三个妈妈你推我搡的,就怕这烫手山芋砸下来。还不是怕办不好,在老爷子面前吃力不讨好。要我说,实际点,大家凑份子出钱把事情办了,清爽。闹这种心思,浪费时间不是?这世界只要你肯出钱,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他们似乎是讲完了,关冕招呼关都回家吃晚饭。 蓝宁的心头乱糟糟,可还是静静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在他们回头之前,先回了小洋楼。 ps: 接下来便是过渡到“童梦”的命运,“童梦”的命运,也是借鉴了某知名企业的案例,特此声明,绝非“好孩子”了,而是另一家,后文会叙述。 在前面修改的章节中,已经加了关冕和“童梦”谢东顺之间纠葛的线索,便于此后情节发展。 其实,我们的小关,真是个好孩子啊! 最后,路过的,拔下毛吧! 十六(上) 总的来讲,这天关家的晚饭,蓝宁吃得并不十分气顺。 关止和关冕的父亲都回来一起用了饭,席间一家人话不多,都是关山在询问个人的情况,小辈们的回答都像在汇报工作。 难怪气氛老压抑。 不过关冕能活跃气氛,且,他同关庆国很是亲近,两人好几个话题都说到一处去。反倒关止意外沉默。 这同前几次来用餐不太一样,关止从来同关冕一样能在一大群家人聚在一处的时候插科打诨,面面俱到。 关山对蓝宁叮嘱的话并不多,只略略问了她工作的情况,蓝宁斟酌字句答了。 大婶在旁讲道:“私营企业不太稳定,宁宁考虑过换一个环境吗?” 蓝宁笑道:“做长的工作,胜在手熟,习惯了什么都好。” 大婶对王凤笑道:“宁宁和关止倒是志同道合。” 王凤听得面孔微微的板牢。 二婶开口讲:“有些大公司都要关止去呢,是不是,关冕?” 关冕答他的妈妈:“关止是炸子鸡,人人抢着要。” 关止终于笑了一声:“我还肯德基呢,哪里像你讲的这么吃香。” 他的爷爷讲:“关止,你一贯放纵也就放纵了,现在成家立业,也要把业立得正一点。耍嘴皮子讨活口不是正经职业。” 蓝宁抬起眼皮子瞅了关山一眼,老人家态度端严,但不刻板,关止不一定听的进去。 果真关止就说:“我的爷爷,我又不是相声演员,嘴皮子那么值钱。” 关冕笑道:“他们这叫咨询顾问。” 关庆国便接了话茬说儿子:“皮包公司罢了,什么顾问不顾问说的好听。他就听不得家里人劝,到现在都没个正经文凭。” 这一说王凤便不乐意了:“你这倒关心起他了,当初孩子死活要退学的时候,怎么不拿鸡毛掸子打断他的腿?” 关庆国瞥眼自己的妻,冷笑一声,并不答。二婶打起圆场:“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家吃饭吃饭。” 蓝宁扒着饭,心里想,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几乎全部都对关止的职业不认可,连带也对自己的职业有微词。这算做什么道理? 关止能够坚持己见,确属不容易。 她想着便看住自己的丈夫,关止也正转头看到她,还有心情眨个眼睛算是抛媚眼调情。 他的脸皮厚如铜墙铁壁,从来不穿。 这也是至大的本事。 饭后关止必然又被王凤扯到一边讲话。 关山招了蓝宁到跟前来,赞了她几句:“菜做的很好吃,确实是个能干的丫头。你和关止要好好互相扶持,他有荒唐的地方,你要劝着。” 一直以来,因为外公的关系,蓝宁对丈夫的爷爷存了隔阂的心,不愿意太亲近,也不愿意太了解,且就当一般长辈尊敬着。 不远不近的态度,才是尊重,也策安全。但,并没有必要亲近。 他所说的荒唐无非就是席上争论的,蓝宁觉得自己既无立场也无必要由此对关止当一个劝夫的贤妻。所以,她只是唯唯点头。 老人摆了摆手,让她离去。 蓝宁转身之时,看到关山眼望着窗外树梢月景,颇有几分凄凉之色,不是不隐隐恻然的。 老人身后的其他人各自为阵地相互交流。关庆国同关冕父子讲着话,大婶二婶逗着嘟嘟,王凤扯了关止说话。唯独老人没有人在跟前说话。 她走到王凤同关止身边,王凤一贯没好声气地说:“凡事都要有个克制,不能下手没轻没重。” 一讲好,蓝宁的脸就红了个透。 关止脸上的抓痕犹在,自然让当母亲的心疼了。 蓝宁一害羞,就没好意思多话,又被王凤抓了机会数落几句。 最后还是关止掏掏耳朵,扯了蓝宁过来,说:“咱们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家的路上,蓝宁才恍觉自己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关止开了音乐,放达明的《万岁万岁万万岁》,音乐很奔放,可以教人热烈起来。 但蓝宁还是不开心地开口了:“你们家个个都歧视我们啊?” 关止纠正:“是歧视我们的职业。” 蓝宁撇嘴。 “九十年代流行点子公司,我爷爷就认为是瞎扯淡骗人钱的皮包公司。” 蓝宁问:“你当年干嘛死活要退学?” “我是发觉发展的方向发生了根本性的错误,及时纠正。” 又是说了等于没说。 蓝宁暂且放着,不提。 实则这个问题,他们交往的时候,蓝宁也问过,每回都被关止随意糊弄过去。但她是不深究的,并不放在心头。如今自己再问,发现是真的好奇了,还想一问到底。 但关止不会答的就一定不会答,她也不得法,只好作罢。 他们回到小区的时候,差不多快十点了,关止一拐弯,预备进地下车库,被蓝宁拽住了胳膊。 “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关灯?” “没啊。” 两人一起抬头,看到自家的窗户一片光亮。 关止立马熄了火,同蓝宁一起下车奔上楼。 打开门以后,两人面面相觑,心下一沉,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小屋惨遭洗劫,抽屉里的物品被胡乱扔在了地板上,衣服器具到处都是。 关止拿起手机拨了110,蓝宁已经把几个房间看了一遍。家用电器一件没少,但是她同关止的笔记本电脑并psp、mp3及数码相机都没了,打开的抽屉里,存放的现金也没了,首饰也没了。她再翻,关止的名牌衣服也少了好多件。 关止咬牙切齿:“靠,这小偷把我吃饭的家什都给捞走了。”又发现自己comme des garcons衬衫一件不剩,开始哭笑不得,“我明天穿什么?” 蓝宁把两人的柜子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认只有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