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冷哼一声,跟着附和:“咋连自己主人都挠呢?可真是个畜生,要我说得赶紧扔了,免得脏了云山哥家的地。” 这一大天林白梧都在被人嚼舌根,他习惯了,不打紧,可他听不得旁的嘴他的猫儿,即便它确实凶的没边。 他看向秦锦,软声软气,却掷地有声:“孩子不听话,断没有随便扔了的道理。它是我的猫儿,再不听话,也轮不到旁的说三道四。我颈子的伤确是它挠的,可也是别家七大姑八大姨嘴我,它听了来气,挠别人时不小心将我碰了。” 秦锦梗着个脖子:“瞎话吧,这猫儿还能为你打架不成?” 林白梧垂下头,看着小兽的毛脑瓜,缓缓道:“你若不信,大可以去王家问问清楚,我说的可有半分假?若还不信,便来试试,看我的猫儿会不会咬你。” 说着,大猫儿昂起头,朝秦锦愤怒的低吼出声:“嗷!” “哎哟不说这些了,上药吧。”王氏赶紧打岔,生怕两人闹起来。 林白梧性子软,可也犟,她是见识过他吵架的,以前村子里有人说他阿爹的闲话,不小心被他撞见了,他便细声细语的解释,人家不道歉,他如何不肯罢休。 屋子静下来,王氏看去秦锦:“锦哥儿,帮婶子将药匣子拿过来。” 秦锦一愣,他哪儿知道药匣子在哪儿。 王氏又道:“就在柜子顶上呢,马上就是嫁过来的人了,咋能连婆家有啥都不清楚哦。” 秦锦一听这话,脸色羞红,绞着葱白似的胖指头:“婶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梧没那么喜欢周云山,哥哥似的~ 第17章 这话是说给林白梧听的,林白梧清楚,他轻笑一声,心想倒也不必这么防着他。自打他知道周云山说定了夫郎,就没有旁的心思了,再是香饽饽,别个啃过一口,他也不稀罕。 王氏怀着别样心情给林白梧上过药,农家人大多是山上采的药材,自己捣作的药泥,绿色的药膏敷在伤口处,清清凉凉的。 林白梧又借了针线,将棉袍子草草缝了。 大猫儿这一下没轻没重,刮了好大一道口子,在别人家,他不好脱衣裳,只得扭着脖子草草缝了几针。倒是这猫儿,一直在自己脚边乖巧的偎着,寸步不离的。 周云山终于等的不耐烦,他敲了敲门:“阿娘,我能进来吗?” 王氏许久都没做声,外头又问了一句,她才走过去打开门。 周云山就站在门口,忙道:“阿娘,大雪封山了,林家伯伯被困在镇上回不来,我想着……” “梧哥儿同我说过了。”王氏侧身,让周云山进来,这回她倒没有阻拦,只是抬手指了指秦锦,“也带上锦哥儿。” “这咋行?” “这咋不行?” 周云山被问的一愣,张了张口,半晌后才道:“山雪这么厚,万一闹雪灾,将人埋了……我要如何交待?” “你也知道不好交待,那还敢带着梧哥儿出山?难道林家就不用你交待!” 周云山看去秦锦,为难问道:“你要去吗?” 秦锦自炕面跳下来:“当然要去了,风雪这么大,我去也好和你有个照应。” 周云山抿抿唇:“我去问问秦风……” 他话还没落地,秦锦就抢着道:“要年节了,家里事多,我哥得留下帮忙的。” “那我送你回去,你同爹娘都说过了,他们同意的话……” “同意的!”秦锦脸上漾起笑,几步跑来周云山身边,挽住他宽大的手,“只要是和云山哥在一处,我爹娘都同意。” 可不论秦锦如何信誓旦旦,周云山还是带着他回了趟家,征得了他爹娘的同意。 事情便这么敲定了。而这趟出山,早从先前的“帮林白梧”变了味儿,成了有意撮合周秦二人的行程。 林白梧却没这么想,他只觉得过意不去。 他本是想随着进山的猎户顺道去镇子,这下弄的,还要劳烦人专程送他。 他欠了周家好大的情,眼下还不了,想着等两人成婚的时候,得备一份大礼。 要出山,多少还得准备些,路上吃食、带的衣裳、还有趁手的武器,要么遇上野兽,不至于束手就擒。 林白梧帮不上什么忙,便到堂屋坐着等,周云山一进门,瞧着他这件破棉袄直皱眉:“你这衣裳不行,山里风大雪大,冻着咋办?” 林白梧一愣,还没等他说话,周云山已经返回屋里,去翻过冬的棉袄。 门没关,林白梧不敢进他房,就在门口站着,慌的直摆手:“我不冷,不用给我拿棉袄,我底子好。” “你底子好?笑话!谁打小药罐子喂大的?”汉子穿衣都不讲究,尤其周云山这种经常上山狩猎的,衣裳刮了、扯了,缝缝补补继续穿,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出见还算像样的,他欣喜的拿出来,王氏那屋的门却开了。 秦锦颈子上围了个先前没有的巾子,红色料子上绣金线的大牡丹,一瞧就是王氏的手艺。 他爱不释手的,要给周云山看,刚走过来就瞧见周云山怀里正抱了件棉衣,他凑他跟前伸手来摸:“这也是婶子做的吗?好细致呢。” 周云山没理秦锦,看去林白梧:“白梧,过来穿上。” 他话语间亲密,一点不避人,甚至让林白梧觉得他就是故意说给秦锦听的。 可不论如何,他不能穿周云山的衣裳,他往后缩:“让你们带我出山,已经是千百般的麻烦了,衣裳是绝对不能再要的。” 曾几何时,林白梧也矮冬瓜似的跟在周云山身后,大雪地里都不肯走。 林白梧怕冷,身子骨弱,周年丰就拿周云山的棉衣裹在小林白梧身上,棉衣大,能给林白梧膝盖都护住。他缩着脑瓜在他的棉衣里,就露两个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招人疼。 可现下,他再不肯了。 周云山沉默不语,许久后才从齿缝间蹦出句话:“你真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林白梧看去秦锦,这小哥儿满眼冒火,气的都要撕人了。他叹口气,心里百转千回的,不知道周云山干什么总要拉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脚边的大猫儿先不乐意了,它的小雌都推拒几番了,这丑雄怎么还没完没了,顶招人烦! 它扒拉着林白梧的裤腿站起来,朝周云山“哈哧哈哧”愤怒的低吼。 林白梧干笑,将大猫儿抱进怀里:“这不是见外啊,是真的不怕冷,而且我的猫儿不高兴我穿旁的衣裳。” 林白梧虽然知道它是头小老虎,可总改不了叫它“猫儿”,况且猫儿不气,他也懒得改口了。 周云山鼻间呼出气:“你再稀罕它,也不能处处随着它吧,难不成它不高兴你嫁人,你就不嫁了?” 怎么扯到这话儿上了,林白梧余光一扫,果不其然瞧见秦锦怨毒的眼,正朝他狠狠瞪来,他心下一唐突:“啊是……就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