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连忙躬身道:“相国太夸奖了,戍边守土,报国杀敌只是我的本分。” 大堂里一片安静,没有人鼓掌,尽管李林甫说得很动听,但他的女人儿孙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李庆安进京后的表现。 李林甫又呵呵笑道:“不过今天是除夕良宵,我想大家更感兴趣七郎别的本事,七郎,你看大家都很期望地看着你,能否给大家露一手,让他们开开眼界?”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我长期在安西,善弹胡人乐器,今天是除夕良辰,我愿弹一胡曲给大家助兴,相国可准许?” “哦!七郎居然也会弹琴?” 李林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由捋须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老夫愿洗耳恭听。” 李庆安向一旁的二管家招招手,对他低声道:“去把我马上的一只长条形箱子拿来。” 二管家匆匆去了,片刻,取来了李庆安地琴盒,李庆安走到中场,对众人笑道:“这是流行于西方拜占庭和大食的一种乐器,我不知在座有没有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请告诉举手告诉,我会给她特别的奖励。” 大堂上一片骚动,人人都探头向李庆安的琴盒张望,李庆安对着左首打开了琴盒,将他的改良后的波斯古琴高高举起。 “怎么样?有人认识吗?”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盯向李庆安手中的琴,忽然,姜舞衣‘啊!’的一声低声叫了起来,她立刻用手掩住了口,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庆安手中的琴,他、他竟然会弹这种琴吗? 李庆安深深看了姜舞衣一眼,却转身一圈,笑道:“怎么样?有人认识吗?” “这不是会大食琵琶吧!”有人笑道。 “不!不是。” 李庆安又等了片刻,见没有人认识,他这才慢慢走到姜舞衣面前,躬身施一礼道:“姑娘,你认识这件乐器吗?” “她会认识吗?真是笑话了。”有人低声讥讽道。 李林甫的几个女儿都眼角不屑地瞟向姜舞衣,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虽然舞衣在外面被誉为琴仙,但她很注意掩护自己,尽量不让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再加上李林甫的子女普遍不热衷音乐,竟无人知道她就是琴仙。 舞衣缓缓站起身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种琴应该就是波斯古琴,已经很少有人会弹了,不过波斯古琴是五根复弦,你这琴却是六根单弦,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旁边几个女人‘哧!’地笑出声来,一人低声道:“原来她也不认识,我还以为她真知道呢?” “这位姑娘说得没错!” 李庆安将琴高高举起,大声道:“这就是波斯古琴,只不过被我稍加改过了。” 李庆安从琴盒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吉他模型,递给姜舞衣道:“姑娘,这是给你的奖励,感谢姑娘能认识这把琴。” 姜舞衣接过这把做得惟妙惟肖的波斯古琴,仔细注视着上面的六根单弦,她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心中泛起一种强烈的兴趣,这六根单弦能弹出什么样的曲子? 旁边李林甫的几个女儿目光嫉妒地盯着姜舞衣手中的模型,她怎么会知道? 这时,李复道凑近李林甫又低声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她便是楚国公的孙女,寄住在我府中,琴弹得极好。” “原来如此,难怪她能认识这把琴呢!” 李林甫淡淡一笑道:“不管她说什么,答案肯定都是对的。” 李复道一怔。 ......... 大堂上,李庆安的琴弦已经拨动了,尽管改造过的古琴和后世吉他还是有所不同,但经过李庆安几天的练习,他还是渐渐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一曲《悲伤的西班牙》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弹响了,琴声回旋,仿佛一个忧郁的灵魂停靠在了西方的海岸,一名激情的西班牙女郎在月光下风姿卓越,随着琴声在海边奔舞,去抚慰那个孤独的灵魂。 李庆安深情地注视着不远处如天鹅般美丽的姑娘,那俨如出水芙蓉般的白衣仙女在他脑海不时浮现,那清丽绝伦的倩影,那天籁之音,他的琴声只给她一人。 优美的旋律使舞衣深深地陶醉了,这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乐曲,它是那么婉转悠扬,是那么深沉如水,它就如夜空中陪伴在她窗前的那一轮明月,轻轻地拨动了她那颗敏感而忧伤的心。 她不由将小琴合拢在掌心,放在自己胸前,他究竟是谁?他的声音自己似乎似曾相识。 .......... 除夕宴还在继续,但客人已经告辞了,舞衣也回到了自己院子,她坐在窗前,银色的月光洒在她那白皙的脸上,月色映照出她眼中的寂寞和忧伤,她默默地凝视着桌上的小琴,那如流水般的六弦琴声又滑过了她的心头,拨动着她的心弦....... ........... (各位书友,老高将以稳定的更新和周末小爆发来写完这本书,承诺全本,还望大家踊跃投月票支持,拜托大家了。) 李庆安没有久呆,喝了几杯水酒后便离开了相国府,今晚月光清澈,一轮弯月明亮而皎洁,白银般的月色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长安的街头,马蹄声杂沓,走在寂静的大街上。 李庆安的脑海里仍然萦绕着她如空谷幽兰般的柔美身姿,他忘不掉她离去时的孤单背影,还有她寄人篱下的无奈和哀伤...... 李庆安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他仰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仿佛明月变成了她清丽娇美的容颜。 ........ 时间早已经过了关闭坊门的时刻,今晚是除夕,无数人家都在守岁等候着天明,今晚长安的坊门破例不关,不时有一辆马车从街头疾驶而过,黑暗中传来一阵阵犬吠声。 忽然,几条黑影从前方的黑暗处奔出,直向东市方向奔去,李庆安本能地拉了一下缰绳,有些奇怪地望着这几条黑影,他的目力非同常人,他隐隐看到这几人似乎都穿着衙役的皂衣。 ‘莫非他们在抓贼?’ 李庆安心中存了一丝疑虑,他继续向前走,快要走到崇仁坊的东坊门时,忽然,一股浓烟在东市方向直冲而起,在月圆星稀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啊!走水了。”几个守坊门的差役一起叫了起来。 李庆安一夹战马,向东市方向疾冲而去,他心中着实有些奇怪,衙役的怪异在先,而失火之事在后,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他现在离东市非常近,不过两里路程,还没到东市,便听见铜锣敲得当当响,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市署烧起来了,快去救火啊!” 大街上,到处是跑去看热闹的民众,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奋。 李庆安赶到东市时,已经是人山人海,附近几个坊的人全部跑来看热闹了,东市大门口已经被衙役封锁,不准人进去,但从大门口可隐隐看见里面的情景,只见市署浓烟滚滚,火势虽然很大,但已经被控制住了,人影奔跑,无数的衙役和金吾卫士兵在担水救火,其中也有巡查营士兵的身影,刚刚赶来的市署署丞急着直跳脚,但有一人却镇定自若,指挥着衙役和士兵们救火。 此人正是万年县令杨钊。 他的形象极为英勇,官服穿戴得整整齐齐,指东喝西,威严十足,只听他隐隐大喊,“救人第一,无论如何不能让大火烧了商铺!” 旁边十几名商人在他面前跪下直磕头,感激涕零。 这时一名衙役骑马飞奔而出,对所有看热闹的民众大喊:“杨县令奋勇救火,火势已经被控制,没有伤及一人!”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无数人在热烈的鼓掌,这时,李庆安忽然看到了荔非守瑜,他带着十几名骑兵在一旁维持秩序。 李庆安催马上前,远远低声喊道:“守瑜!” 荔非守瑜一回头,见李庆安来了,他连忙上前道:“将军!你也赶来了?” “我只是正好路过。” 李庆安摆摆手,低声问道:“我来问你,这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荔非守瑜向两边看了看,见有人,他连忙李庆安拉到黑暗处,低声道:“确实很蹊跷,我们有个弟兄正好在附近,他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什么问题?” “大约半个时辰前,那弟兄发现空中飞来一盏孔明灯,飞得很低,没有超过东市的城墙,应该就是附近飞来,孔明灯飞进市署后,便着了,可奇怪的是另外两个地方也同时冒出火光,这就和咱们烧进奏院一个样,然后更奇怪是,火势刚刚燃起,甚至报警还没发出,杨钊便率领大群衙役赶到了,哼!这做得也太明显了。” 李庆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嘱咐那个兄弟,千万千万不要传出去。” 说完,李庆安一拨马,便向平康坊的相国府而去。 ....... 东市失火,刚刚得到消息的李林甫,已经乘马车驶出了府门,正好李庆安骑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