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阿穆尔缓缓闭上双眸开始调整自己状态,三公里外,丰收街道,老鸦杂货铺。 膀大腰圆的顿巴斯推开店门,挺着大肚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位行人恰时匆匆路过,无形递给顿巴斯一张纸条,顿巴斯不动声色的接过,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作出掏烟的姿态,顿巴斯的目光轻描淡写地快速从纸条上略过,接着掏出打火机,点燃。 狠嘬一口杂熊国的进口香烟,宽厚的手掌随意甩动,飞灰四散落下,又被顿巴斯用皮鞋碾了个干净。 手在黑灰色的袍子上抹了抹,顿巴斯凝望着正午的太阳,一向很好说话的顿巴斯脸上隐见狰狞又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还是那个和蔼可亲很好说话的胖子,一个普普通通有点家底的商人。 顿巴斯仰头吐出的烟气缓缓翻滚,既像飘浮在太阳周围的云雾,又像是战争中收割人命的硝烟! 转身回到杂货铺将店门锁好,顿巴斯进入后院回到屋内,谨慎的将隔绝道力窥探的魔片在房间四角布置好。 “轰!”超然之力激发。 隔绝魔片接连发出荧光,顿巴斯谨慎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接着才从地板的暗格中拿出一个黑白相间的通讯魔片。 魔片亮光,证明通讯已接通,但另一头却没有任何声音。 “鸦神说,一个月后,血色之羽将划过天际。” 顿巴斯说完便将通讯魔片放了回去,关上暗格。 他没有等待对方回应,因为他知道对方根本就不会回应,这个联系,一直是顿巴斯单方面的。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顿巴斯一惊,下意识激发超凡之力向门外看去,一个孩童的黑红色轮廓浮现在顿巴斯眼前。 能隔墙看到,说明对方是拥有超凡之力的,只是这个轮廓..... “法迪?”顿巴斯试探性问道。 “是我,父亲,都中午了我哥怎么还没回来?我哥成功了吗?”年仅10岁的法迪在门外焦急的问道。 “你哥...你什么时候觉醒超凡之力了?” “我.....”法迪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屋内的顿巴斯挠了挠的头皮,门外的法迪有些慌张,空气仿佛一下静了下来,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样的安静中,三公里外的阿穆尔冷汗直流。 “我训练了一上午,现在的体力几乎透支,根本无法支持我发出巅峰的一百刀。” “我该怎么办?” “我该如何获得力量支持我飞出这一百刀?” 每当阿穆尔陷入困惑时,他就会想起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是阿穆尔死去的母亲:法蒂玛。 脑海中,阿穆尔和自己想象出来的母亲法蒂玛对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母亲渐渐露出慈祥的笑容,阿穆尔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稀稀散散的落雨声响起,和自己对视的母亲正在缓缓消散,耳旁的雷雨声开始愈加响亮、真实。 紧闭双眼的黑暗中,隐现家具的模糊轮廓。 “轰!”一道雷鸣划过长空,房间内瞬间清晰如昼。 “母亲...叔叔。!”阿穆尔死去的回忆开始复苏,自己也从16岁开始飞速倒退成11岁的样子。 下一秒,一连串的爆炸声几乎要震聋阿穆尔的耳朵! “轰!轰!轰!” 年仅十一岁的阿穆尔直接被连续的爆炸从床上震落,正皱眉想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又是一记轰响! 阿穆尔被震出耳鸣跌倒在地,生存的本能让他在慌乱中手脚并用地向着屋外爬去。 “哗哗哗~”冰冷的雨水在敲打在地面,好似传说中的鸦神在拷问人心。 “啪叽,啪叽。” 小院中阿穆尔慌慌张张的跑着,四处寻找着家人的身影。 “阿穆尔,快跑!”房间外突然传来赛博叔叔的声音。 “叔叔这是怎么了?我妈呢?我爸呢?” “阿穆尔,快走,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要找我妈!” “她是圣鸦精英战士,正在和敌人战斗!” “圣鸦...战士?我妈在哪?” “轰!!!”不远处的爆炸闪光立刻让阿穆尔锁定了母亲法蒂玛和敌人的身影。 视线中,母亲法蒂玛浑身浴血,正在被七八个强大的加锡克斯士兵围攻! 你们该死! 回忆与现实交织,无穷杀意与恨意缔造了阿穆尔此时的巅峰一刀,而这一刀从现实中发出,目标正是回忆里围攻母亲的加锡克斯的士兵! ..... “带着你的弟弟妹妹走啊!你自己不要命难道还要让法迪和玛莎陪你一起送死吗!” 雷雨中,母亲法蒂玛的怒吼犹在耳旁。 “第七刀,杀!!!” ..... “阿穆尔!不要责怪你的父亲,他现在有更艰巨的任务!答应我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答应我!” “我...我答应!” “第十刀,杀!!!” “轰隆隆!” “母亲,我找到弟弟妹妹了!” 牵着弟弟妹妹的手,阿穆尔借着雷鸣回头眺望一身血红的母亲,只见母亲忍受巨大痛苦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心至伤,恨欲狂! 阿穆尔悲伤到双眼发黑,恨到想一口一口吃了这些士兵的血肉! 他好想为母亲做点什么,哪怕是替母亲去死! “第十七刀,杀!!!” “就是这个贱女人杀了我们三个精英战士!” “这是目标之一没错,弄死她!” “阿穆尔!法迪!玛莎!我永远爱你们!” 法蒂玛最后的声音在雨夜回荡。 阿穆尔嘴巴微张,刚要开口回应,母亲便如一朵血色花朵连续绽放,最终多名加锡克斯士兵的道力轰击下枯萎凋零。 “第十八刀,杀!!!” 阿穆尔的情感彻底迸发,被汗水浸透长袍的他正在突破自己的生理极限,每一刀都带着巅峰杀意! 怒发飞扬的他已经彻底进入忘我之境,在取飞刀时回忆翻涌,在情绪激烈时愤然出刀! ..... “哥哥,我想找...妈妈。” “别吵,别说话!” 年仅十一岁的阿穆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法迪的同时,背着玛莎一路狂奔。 阿穆尔不敢停下,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他生怕一回头加锡克斯的士兵就在身后狞笑,然后将他和弟弟妹妹一一杀死! 爆炸声不断在四周响起,一路上死尸随处可见,加锡克斯士兵的邪恶笑声不断在雨夜的空中回荡,阿穆尔不敢去看,他不敢有丝毫分神,他怕自己摔倒将弟弟妹妹害死! “我要跑快一点,我还有力气,我不会累!我不累!我决不能放下弟弟妹妹,我答应过母亲的,我答应过!” “第三十四刀,杀!!!” 阿穆尔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两公里外的婶婶拉尼娅家,求生的欲望让他跑到亲人这里求助,年幼的阿穆尔在惊慌失措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会为婶婶拉尼娅带来什么。 就在双眼发黑的阿穆尔放下法迪和玛莎弯腰拄着膝盖敲门时,虚掩的房门快速被拉尼娅推开一条缝隙。 “感谢鸦神,你们还活着,你叔叔赛博呢?” “他...他让我快跑,加锡克斯士兵.....” “别说了,快进屋!” 婶婶拉尼娅紧握阿穆尔的手焦急说道: “一会就藏在院子的菜缸里不准说话,我会想办法遮掩一切,你们是跑不过加锡克斯的士兵的!” “好的婶婶。”已经有些懂事的阿穆尔渐渐意识到了什么,而房间里婴幼儿的啼哭声更是让阿穆尔内心发凉。 随着阿穆尔三人躲进菜缸,拉尼娅将菜缸用木板盖好,同时快速跑进房间,抱着三个月大的女儿泪如雨下。 将木板掀开一条小缝,阿穆尔看见加尼娅深深亲吻女儿的额头,接着掀开距离菜缸不远处的地砖,将女儿放入院子下的秘密地道中。 婴儿的啼哭声隐隐约约从通道中传出,而加尼娅就那样焦急的在地砖上走来走去。 街道传出加锡克斯士兵的叫骂声,阿穆尔不敢再看了,急忙蹲下身子的同时死死捂住法迪和玛莎的嘴巴。 “轰”!破门声突然响起,加尼娅瞬间崩溃大哭。 “妈妈...妈妈对不起你,但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法蒂玛给的,我们不能辜负他们!” “有一个人在院子里!” “滚开你这个贱女人,你在遮掩什么?我听到了哈哈哈哈!有只小老鼠被吓哭了哈哈哈哈!快把地砖移开!” “啪!”扇耳光的声音。 “怎么是个小畜生?看来法蒂玛的孩子不在这,出去挨家找,直接轰房子,要知道这帮该死的老鼠最喜欢打地道藏人。” “是!” “说,你有没有看到圣鸦组织法蒂玛的孩子?” “我没见过!真的没有,求你.....” “你说,你这么嫩的孩子,我稍微一用力.....” “不!!!” “刺啦~” “哇~~~” ..... 泪如泉涌,阿穆尔脸上的悔恨深入灵魂,在挥出了第五十八刀后他痛苦的蹲下身子,这一刻废墟训练场中16岁的阿穆尔仿佛和11岁藏在菜缸中的阿穆尔重叠到了一起。 这两个阿穆尔都泪如泉涌的在心中不断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