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众人还是在心里暗暗取笑的,尽管得了召幸,可就是不见这位婕妤娘娘的肚子鼓起来,再好的宠又如何?没有诞下龙子龙女,照样没有前途,皇上的宠,那只是一时,孩子才是下半生的保证。 后妃们并没有急着去招惹莫蓉,因为尉迟南始终还是常去赵昭仪那儿,真正受宠的还是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人的心都是奇怪的,尽管也气愤赵昭仪的得宠,但因为莫蓉的貌不惊人,输给赵昭仪似乎才更心悦诚服点,所以后妃们去赵昭仪琼楼阁去的更勤了,多是有意孤立莫蓉。 京都的春夏两季很短,似乎没过几天就入了秋,早晚的寒气也渐渐浓重了起来。 东省传来了好消息,今秋的米粮收获很好,据说到处都是高屯满仓的,莫函进了折子,说是皇粮已经收停当,运粮队不日便启程入京,还在奏折外送了尉迟南与莫蓉一人一份礼物,尉迟南的那份存在一只锦盒里,没人知道是什么,莫蓉的礼物存在一只团箱里,是一筐金灿灿的橘子,用松枝一层层镶好,不至于在路上坏烂掉,莫家大哥到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尽管只是这么普通的东西,但这筐橘子还是不能独享的,分成了若干份,送到各个宫苑里,别人当她炫耀也好,真诚也好,那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了的,不过依她的看法,恐怕前者居多。 最后只剩下八只橘子,正好摆满一只银盘,这个也是不能吃,要留给皇帝。 只是他有一段日子没来了,也不知道这橘子能不能撑到。 “娘娘,您说国舅爷给皇上的锦盒里放了什么?”庞朵正削梨,这几日院子里菊花开得好,花粉多,多吃些梨子可以润喉咙。 “怎么突然来了这个兴致?” 用竹片夹着宣纸压好一枚菊花——庞朵喜欢弄这些,闲来无事她也帮些忙。 “外面都在谈论,听说大臣们也很多在打听的。”庞朵的小道消息多,如今崇华宫也有了点名气,打听起事来,方便了许多。 如果说一份礼物能惊动大臣,自然不会是小事,哥哥只是管理仓储的事,能有什么东西会引起众朝臣的关注呢?他这才上任没几天,可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啊。 七 锦盒 中秋将至,宫里被装扮得异常鲜亮,虽然依旧的寂静无声,但看着热闹。 听说今年秋考出来的几位新科举子很得皇上的意,难怪乎中秋宴会办得如此隆重,因为他陛下今年高兴。 难得皇上自己家里的宴席也会请外臣来,兴师动众的,害得后妃们也不得不兴师动众的,衣着、装饰,一律的考究,生怕丢了皇家的面子,但又不能太过奢华。 依照品级排下来,莫蓉的位子并不靠前,而且正好被一块绸帘挡了半侧——不知是不是有心人的故意,总之她是很难让皇帝轻易看到了,到是恰好跟三位皇子正对面,看这三个小家伙的眼神,似乎还记得她。 于是,跟这三位小皇子的对视成了这场宴席上唯一的乐趣,他们还是孩子,至少喜怒哀乐都还是真得。 乐舞声刚起,她头疼的紧,便起身从侧门退了出去,避免里面的酒气把自己给催吐了,到时可就真“露脸”了。 “娘娘坐得地方正好在风口上,我瞧她们这是成心的。”庞朵从袖筒里掏了只小瓶,倒了些几滴油状的东西来,在她的太阳穴上揉了几下,“娘娘,疼得厉害吗?” “没事。” 休息了一会儿,打算再进去时,迎面正撞上三位小皇子。 长子宏,次子睿,三子丰,见了她到也还是有规矩的,行了个礼,便转身就向外跑。 他们身后并没有人跟着,看上去像是偷跑出来的,莫蓉不得不让庞朵去里面知会一声,皇子的安危可非比寻常。 庞朵一时半会儿没出来,她只好抬步跟上三个小家伙,看他们到底要往哪里蹿。 跟到目的地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来得是这个地方——鲁武殿,也就是平时皇帝在里面修身演武的地方,离酒宴场仅一墙之隔,尉迟家戎马得天下,少不得要有这种地方。 三个小家伙推门进去,门半掩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大晚上的,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在门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庞朵把人找来,里面又一直没声音,不免抬脚跨了进去。门扇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在空阔的殿里回荡着,这里她到真得是第一次进来。 没跨出几步,她便一个跟头栽倒,手掌擦在地上,火辣辣的一阵疼。 “就知道你会多管闲事!”一声童音自暗处传出,应该是二皇子睿的声音,这小家伙平时看着怯生生的,想不到说起话来到是中气十足,很有乃父之风,难怪乎能得到他的喜爱。 点亮火烛,偌大的空间里霎时清辉一片,三个小家伙站在她面前,表情都很严肃,“这里是不给女人进来的!”意指她犯了规矩。 撑起上身,擦了擦手掌上的泥土,看着三个小家伙笑了笑,并随手指了指他们身后角落里的那只小东西——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只小狗,他们竟敢在父亲练功的大殿里养狗,这可不更罪过,更别说那狗是哪来的了。 三个小家伙显然是没想到小狗会在这个时候钻出来,所以有那么一刹他们不知所措。 莫蓉伸手向角落里的小狗招了两下,也许是挨饿得太久,小狗蹒跚却又快速地跑了过来,贪婪地舔着莫蓉的手心,虽然上面什么也没有。 莫蓉把手伸到三个小家伙面前,他们这会儿跑过来,显然是带东西来喂它的。 还是最小的三皇子比较乖顺,很快把袖子里的纸包放到了莫蓉的手心,放完后才记得要看两位哥哥的脸色,但为时已晚,只能咬唇低头,当做悔过。 小狗很快便吃完了三皇子纸包里的那两只小鸡翅,但还是不饱,于是抬头四下搜索。 这会儿,两个大皇子到也忘记了要跟她斗气,一径地蹲下身喂狗去了——毕竟还是孩子。 “好了,不要再喂了。”挡住了三个小家伙继续喂食的动作,“再喂下去会把它撑坏的。” “可它好像还是很饿。”大皇子宏长得虎头虎脑,颇有几分外祖父梁家的勇猛气质。 “狗是喂不饱的,喂多了可能会把它撑坏。”还记得汉阳、平奴幼时就撑死过一条小狗,“不信?你们看看他的小肚子,是不是鼓胀鼓胀的?想想你们吃饱了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饱了它为什么还要吃?”最小的三皇子最是乖顺可爱,像个女娃儿的脸蛋。 “它不知道饱。”从袖筒里取了帕子递给他们,“来,把你们的手都擦干净了。” 自始至终,只有那位二皇子不发一言,并且就那么看着她,带着些看不上的意味。 “我看,你们恐怕要赶快给小狗找个好去处。”这话是对着二皇子说得,“养在这里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当然,更不可能养在他们各自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