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我非常优秀。shuyoukan.com” 我与一位师兄搭档,我们坐下来之前握手,问候。 当我手中握好速记的钢笔,当我按开传送翻译的设备开关,当我听到法国代表的第一句发言,而我同时对着话筒流利的用汉语说:“我们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可持续追求,正如人类景仰长生……” 我很清楚,我,乔菲,非常优秀。 程家阳 会议开完,送走联合国的大人物,一时没有重要的任务。 我听了乔菲的工作录音,觉得她应该可以打85分了,虽然还不够潇洒,但是已经足够敏捷准确,再稍稍假以时日,这将会是最出色的翻译。 我这样想的时候,正坐在电脑前,一场球局,找不到对手,只好跟电脑游戏。 小华给我倒了牛奶,看见我打桌球,就笑了。 “怎么这么有心情,自己玩啊?” “也不是,”我接过她的牛奶,喝了一口,“原来有一个不错的对手,不知道现在哪里去了。” “是吗?你还有网友啊?” “为什么不?”我看看她。 “男的,女的?不会搞网恋吧。” 我笑了:“别这么土了。” 说起来,我真的有些日子不见更名为“梨让孔融”的“我就不信注册不上”了,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要忙的官司,谁也不会太有时间听你的倾诉。 小华说:“差不多就睡吧,别太累了。” “好,你先睡,我洗个澡就来。” 在大会中表现出色的乔菲被我们主任从资料室调入高翻室,从此在我隔壁的办公室工作。 第二天,管人事的副主任带了她到各个相关处室跟同事们见面,将我们介绍给对方。 我们握手,乔菲对副主任说:“我认识程师兄,我们是校友。” 副主任一拍额头:“你看,我都忘了,对啊,你们入部培训不也是家阳负责的嘛。” 我说:“好好努力。” 菲说:“谢谢。” 中午的时候,我母亲给我打了电话,是她的秘书接通:“家阳,你稍等。首长要跟你说话。” “家阳。”我母亲的声音。 “妈。” “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 “我们坐我的车去吃西餐。我在门前等你。” “好。” 我放下电话,吸了一口气。 快午休了,抽了一点空,坐在我对面的师兄用单位的电话给家里打个长途,他对着电话说:“妈,真的,我真吃早饭了,我能不吃吗……” 我穿了风衣要下楼,在走廊里看见英语翻译小赵跟在菲的后面说:“真是的,那个时候,我还真担心呢,我还说,怎么小姑娘一个要去那个地方啊,不过,你真是不错,我听他们说了,你业务相当突出……” 我站在他们旁边等电梯,小赵看到我打招呼:“师兄。” “嗨。”我说。 乔菲跟着笑笑:“去食堂啊。” “啊,不是,去别的地方吃。”我说。 他们到了食堂那一层就下了电梯。 小赵走在菲的后面半步,他对菲还挺呵护的。 我母亲的中华车在楼前等着我,我上去了,她手里还拿着文件在看。 我们到了餐厅,她才把手中的工作放下来。 看看在吃鹅肝的我:“怎么瘦了?” “没有吧。” “你自己不觉得,瘦了不少呢。”她喝了一口果汁,“最近,我跟你爸爸要各自出门一趟,时间不短。” “哦。” “我们走之前,想约小华的父母见一面。” 我抬头看看她:“好啊。不用我们作陪吧。你知道,我不会应酬长辈。” 我母亲叹了一口气:“家阳,你不小了。我是想,把你跟小华的事定下来。” 我并不十分吃惊,我基本上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我用餐巾印印嘴巴:“怎么没有人这么追着家明,要他结婚?” “家明?”母亲不以为然,“他要是跟哪个合适的女孩像你跟小华感情这样好,我早就给他办婚礼了。” 这句话有两个要点:一,这是个“合适”的女孩;二,她觉得我跟小华的感情“这样好”。 我母亲语气轻松,殊不知这是多么高的标准。 我没说话。 “家阳,你什么意见啊,告诉妈妈。” “……我没有意见,妈妈,你希望我怎么做?我照你说的做好了,你希望我向小华求婚吗?好。我晚上就跟她提;是你约还是我约小华的父母?你告诉我吧。如果你想,那我们还可以尽快结婚,我们尽快要孩子。 妈妈,我没有意见,你告诉我吧,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母亲有点发愣,我继续吃东西。 “家阳,”她慢慢的说,向我温柔的笑了,“怎么了,家阳,妈妈是为你好啊,我以为,你跟小华都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果了。你们也都不小了。” 牛排很硬。 我叫来侍者:“牛排很不好吃,请给我换炸酱面。” 他为难:“先生,我们这里只供应俄式西餐。” 我母亲看着我。 “请给我换炸酱面,还有黄瓜。” “家阳。” 我看着我的母亲:“妈,我能不能自己选择吃些什么?” “你刚刚要的也是你自己选的。” “说的不错,因为你只把我带来这家餐厅。” 我扔下餐巾,大步出门。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人群在我的身边经过。 只觉得人生是密实的网,我如同交点,被无数线索牵绊。 我要自己镇定下来,我下午还要上班。 晚上,我母亲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说,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说妈妈,对不起,我中午不应该先走。 我母亲说,中午说的事情,如果我还没有准备好,就先放一放,不过,也到时候应该给小华一个交代了。 我放下我母亲的电话,小华又打上来,问我,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 我突然又觉得烦躁,又不能对小华发作,克制着自己说:“等我做完手边的工作就好。” 我没等她说话,就收了线。 我应该回到小华那里去的,可是,我开着车在街上闲逛,一边开,一边往嘴里灌啤酒。好久好久,我发现自己停在一个有些熟悉的地方。 柿子树,老式的居民楼,我看一看,这是乔菲她家的楼下啊。 我只觉得心里湿答答的,象溺水的人,奋力挣扎,终于搁浅在沙滩上。 我现在,很想,很想,见到她。 说什么都好吧,有什么该不该的事情?我就是这个懦弱的样子了。 我敲她的门,一个陌生的女孩开门。 我看见放在门口的乔菲的鞋子。 我说:“我找乔菲。” 她从里面应声出来:“家阳。” 我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她把门开着,我把门关上。 她坐在沙发垫子上看着我。 她好象刚刚洗过了澡,头发蓬松湿润,身上有小孩子的味道。 我坐在她旁边,我看着她。 “你怎么了?”她喃喃的问我。 “菲,”我喊她的名字,眼泪就流下来了,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我累啊。” 她柔软的手臂抱我在怀里。 第五十七章 乔菲 我抱着家阳,抱了很久,直到他睡着了。 我把他扶到我的床上,把他放到我的被窝里,帮他脱了鞋子和衣服,只剩短裤。 我上次看到他这般光景,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用热毛巾给他擦了脸。 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黑又长,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影子。 这样的一个男人,那么坚定的给我温暖和依靠,现在又那样的无助,在我的怀里哭泣。 怎么我总会看到他的眼泪? 而这眼泪,又大多因我而起。 有这样了不起的女人没有? 惹她喜欢的男人哭。 家阳翻了个身,搂着被子,后背对着我。 我看见他肩膀上还没有愈合完整的伤口此时结成红色的小痂,我用手碰了碰,他动了一下。 我慢慢的把自己的嘴巴贴在上面,我轻轻的说:“家阳,疼不疼?” 倦意席来,我就这样,搂着我的人程家阳睡在柔软而温暖的床上。 程家阳 睡的很好,我整开眼说:“菲,我的后背痒,快帮我挠一挠。” 没人回答我。 我坐起来,看见床的旁边有牛奶和面包,我想找找纸条什么的,没有。 菲和她的朋友都去上班了。 我穿上衣服,洗漱,研究了一下她的房间。 之前来过,那时我跑来跟要去非洲的乔菲吵架,都没有仔细看一看她的小窝。 她喜欢浅颜色,用淡绿色的窗帘,床单和桌布,深秋的天气里,她的房间也有春天的气息。 我打开她的衣橱,里面是一些简单整洁的衣物,我想,也许我可以发现我给她买过的东西,一件衣服,一条裙子都好,可是没有。 我又翻一翻她的抽屉。 我看一看她的床下,我希望我可以在她这里找到些什么,一些有关于我的什么东西。 没有。 我很失望,坐在椅子上吃完她给我准备的东西。 我开了车去上班,在走廊里碰见去复印材料的乔菲。 我们都有点尴尬,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去?” “师姐让我出差。”她让我看看手里的文件。 “去哪里?”我把文件拿过来。 “你看到了,卫生部承办国际医学会议在成都开,从我们这里借调翻译做同传,师姐让我去。” “什么时候?” “后天走。” “时间这么紧?怎么都不给时间准备的?” “没时间准备了,原来以为卫生部自己能解决,都没打算让我们去的。”她又把我手里的文件拿回去,“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还忙着呢。” 我想叫住她,可是乔菲走的很快,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想把旭东叫出来喝酒,他在电话另一边还挺为难的。我说:“你就翻脸不认人吧,你找我,我什么时候没出来?” “行行,我这就到。” 我们在酒吧里见面,他跟我喝酒,也心不在焉的。他说:“你有事说啊。” “你要回去陪老婆啊?” “老婆是要陪滴,还有儿子啊,我现在天天给他弹一段钢琴胎教呢。” 我一下就笑的喷出来了。 旭东很不高兴:“你不要嘲笑一个准父亲的责任感。” “不是,我是感动。”我继续笑着说。 “你啊,我不说你了。你结了婚,有孩子就知道了,我告诉你,我现在看到你,只觉得,不成熟,真的,小筒子,很不成熟。”他摇头晃脑的说。 “婚都没结,还要孩子。” “哎对了,你差不多也该解决个人问题了吧,要到什么时候?你等得,女孩儿等不得啊。那个小华也不小了吧,”他看看我,“不过当然了,电视上看还是挺年轻的啊。” “能说点别的不能?”我喝酒,“我找你出来,就是想轻松点,你怎么也跟我谈这事?” “腻歪啊?” “啊。” “这就是啊,你到手了,”他笑起来,“小华在你手心里,你就不当回事了。我还当你程家阳是什么人,其实,跟我也就一样吧。再别说我的不是了。” 我是吗? 我看看他,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心里明明喜欢着一个,身边却是另一个;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一再故意的与乔菲纠缠不清,脑袋里却认命的相信,小华是注定的女人? 旭东看见拥着美眉进门的刘公子,伸手要打招呼,我说:“打住,你叫他,我就走啊。” “怎么了?你们两个还真结梁子了?” 我说:“你忘了,小时侯,咱俩就不爱跟他一起玩。” “我怎么记得是你俩一起挤兑我啊?”旭东说。 我回到小华那里,脱衣服,洗澡,睡觉。 小华说:“你睡了吗?你没睡吧?” 我说:“干什么?” “我今天去看明芳了。我给她的孩子买了两套小衣服,我告诉你,家阳,小孩子,真是没法说清楚的动物,她一下子长的可大了。” “真的?”我坐起来,看着小华,她把头发在前面扎了一个小辫子,带着眼镜,双手比划着跟我形容,“她是个小卷毛,可白了,小手肉嘟嘟的,走路很结实,而且,她现在会叫‘阿姨’了。” 我说:“都有这么大了?” “厉害吧?真的,家阳,我抱了她一下午。她身上的小奶味儿啊,你就别提了。” 我从来没见过小华这样子的说话,像小朋友形容心爱的玩具。 “对了,我把明芳给她姑娘录的dv带来了,你看不看?” 小华不由分说的把dv机拿来,让我看明芳女儿的录影,看到又白又胖的小家伙一头扎在沙发垫子上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笑起来。 小华说:“真是怪了,前两年,我都最不喜欢小孩子,现在看了,就觉得真好玩儿。我是不是老了?” “是啊,我也是。” 她看看我,我看着她。 小华终于对我说:“家阳,我们结婚吧。” 乔菲 我抵达成都,在城市花园酒店的大会会务组注册,正登记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招呼。 我看看他,越加体会到,故事中的世界,比鱼缸还小。 程家明医生半笑不笑的说:“你也来开会?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消失了。” “电话是你的?哈哈,号码奇奇怪怪的,我还以为有人行骗,就给摁掉了。呵呵……” 我知道是大叔你,不接怎么着? “呵呵,我还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啊,什么事儿啊,什么不高兴?” 哼,在我这里体会世家子弟的优越感,还知道我不愿意别人知道的秘密,我记着你,防着你一辈子。 “我上楼了。再见。” “别啊,一起走。咱们一层楼的。” 在电梯里程家明问我,有没有来过成都。我说,念书的时候,做兼职导游,在这里停留过一个白天。 “那你吃没吃过三大炮?” “是糖葫芦的一种吗?” “面点心。” “好吃吗?” “不用说了。那真是……” 他这么一说,我肚子里就叫了,飞机上的东西又硬又咸,程家明一提当地美食,我有点不能自已。 我忍。 我没有时间出去嗨匹。 我到了房间,洗了个澡就开始看大会最新提供的资料。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我打开一看,是服务生,手里拿着精美的纸盒。 “有事儿?” “小姐,有人买给您的点心。本地名吃,三大炮。” “不会吧。” 我已经闻到味了,香啊。 我接过来,把礼盒一层一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