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拜年,从自己家的农场带来新杀的羊,保姆仔细拾掇了,切成薄薄的肉片,我们涮火锅。kanshuqun.com 叔叔婶婶问起家明,说眼看过年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叔叔说:“还是小二儿听话。” 我父亲看我一眼。 每人家过年都不一样,我想,菲是怎么过年的呢?她跟她妈妈做饭都非常好吃,茶鸡蛋,茶鸡蛋。 吃完了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完了几圈麻将,我今天吃得多,喝得多,有点疲惫,上楼睡觉。 打电话给乔菲。关机。 可能没有充电。 我洗了个澡,再打一个,仍然关机。 我的手机上是她的照片,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突然作了噩梦,鲜血,很多鲜血,充斥我梦境中的整个视野,好像电影《闪灵》中的镜头。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是汗。 我的胃剧烈的疼痛,里面像有一个螺旋形的钻头上下窜动,我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恶心,一点点地干呕。我从床上跌到地上,咕咚一声。 我醒过来,家明在我旁边。我觉得胃部的疼痛已有所缓解,可还是不能平躺,不能伸直身体。 我给你打了止痛针了。你没有那个量,干什么喝那么多酒啊? “不是那回事。”我说,迷迷糊糊的,我喝酒没问题。我此刻浑身不舒服,不仅是胃,五脏六腑摆得好像都不是地方。 我拿过来电话,又给菲拨了一个,关机。 “太夸张了吧。”家明说,“在演偶像剧吗?” 我放下电话,心中不安。有恐惧感,一点点压下来,笼罩在我的心头。 她到沈阳坐的是火车,这没有问题。我托朋友帮她在那边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可是,她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顺利拿到票?如果不,这个傻丫头会不会一着急坐大客回家?东北冰天雪地的,快过年了,跑长途的会不会为了多挣钱超载? …… 我越想越担心,反复拨她的手机,都联系不上。 这样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我买了去沈阳的飞机票。 临走之前,我又给她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居然打通了。她接起来,说了一句喂。 就在这一刹那,我像是溺水的人将要窒息的一刹那被人拽出水面,我几乎是吼出来:“你怎么又是这个毛病?怎么总关机?” “……家阳?” “还能是哪个?” “我刚到家。在沈阳有点事耽搁了。我爸爸妈妈还数落我呢。” 我听到她的声音,其实就没什么气了,刚才吼出来,真有点矫情,平静下来,尽量低声说:“什么事啊?有事你也得打个电话啊。没赶上火车吧,坐什么车回的家?” “啊,大客。” “我真拿你没办法了。我差点过去找你。乔菲,这是第几回了?” “哎。” 她在那边叹了口气,我这一颗心一下就软下来了,隐隐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哑?” “有点累。我不跟你说了,电话费怪贵的。” 我真想说,我给你存一千元的。想起以往的教训,生生咽回去:“我担心了,昨天晚上,胃疼得要命。”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就是半夜做恶梦,起来胃就疼。好在我哥哥回了家,帮我处理了一下。” “……” “你刚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给你爸爸妈妈拜年。” “谢谢。你也是。” 我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 起码能过个安心的年了。 第二十三章 程家阳 大年初三,旭东约了我去郊外骑马。天气晴好,我们骑了好一会儿,然后坐在会所里休息。 我翻开报纸看,娱乐版的花边新闻里介绍明星们如何过年。 吴嘉仪赴英国休息,接洽西片著名导演。我读出来,看看旭东,他像没听见一样。喝了一口英国烧酒对我说:“我跟你说件事,我要结婚了。” “我没听错吧。” “嗨,奔三十的人了,早结婚,早生孩子,他长大了,我还不至于太老,还有精力管教。” “想得这么清楚了,跟谁啊?” “你不认识。” “下了决心了?不在当钻石王老五了?” “忒累。” “下次什么时候带嫂子出来,我也认识一下。” “好啊。过两天一起吃饭。” 我起身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旭东手里拿着那份报纸,仔细的看。 不久我见到旭东的未婚妻,年初五的晚上,我们一起吃火锅。这是个很安静的女人,不很漂亮,但妆容素净,姿态优雅,北大毕业的,在博物院工作,修复古代字画。 原来是旭东爱好收藏的母亲所介绍,婚事定下来之前,女人的背景家世当然也被反复调查过,她出身,父亲是知名的学者,最主要的是,在旭东之前,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 旭东对未婚妻照顾有加,可是于我看,多半像程式化的动作。他们的婚礼已经订到五一,女人家里信教,旭东尊重她的意思,婚礼准备按基督教的仪式举行。 不过再潇洒的人也有放不开的东西,旭东玩了这么许多年,终于决定浪子回头,上岸休息,这一脚不知能不能迈上来。 春节假期结束,又过了两天,菲才从家乡回来。 我去火车站接她,下了火车的菲同时吓我一跳,她瘦了许多,脸上又恢复夏天时的鲜明棱角,穿着去哈尔滨之前买的羽绒服显得空空荡荡,有些憔悴。 我接过她的东西,仔细端详她,她对我哼的一笑:“怎么样?看我够狠不?这个肥减得不错吧?” “你没搞错吧?这么急胖急瘦的对心脏可不好。” “女人嘛,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哪跟哪啊?快走吧。” 我开车往中旅大厦的方向走,菲说:“我想先回学校住几天。” “啊?”我看看她。车子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们停下来。 “别提了,小丹的男朋友研究生考的不好,寒假没回家留在这找工作,她也留下来了,自己住在寝室怪害怕的,让我回来一定陪她。” “哎呀那我呢?你答应人家了?这人也是,那么大的姑娘了,住在学校里,也不是在外面,害什么怕呀?” “啊,我答应了。再说学校离商务部也近,我住回去你也不用送我了。” 我就不说话了,心里闷闷的有点生气,菲你真是女中豪杰,你真讲义气啊。 我送她到宿舍楼下,将一张名片递给她:“你后天去商务部报到,找这个人,他是项目组负责人,别迟到。” “谢谢你啊。你跟我上去坐一坐不?” “不了,我还有事。” “那再见。” 我开了车就走,在三环路上转悠,越走越烦闷。 乔菲 幸好程家阳没有上来坐一坐。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打热水,洗脸洗脚,钻到被窝里休息。坐了一天的火车,耳边仿佛还有轰隆隆的声音,身体悠悠荡荡的。 真是疲惫啊。 第二天学习,做准备,给程家阳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五句话。 第三天我去了商务部报到,这是一个中法糖酒行业项目合作组,我找到负责人周贤福,说我是程家阳的朋友,他就开始用法文问我问题。 半个小时后告诉我办公桌是窗子下面的一个,我舒了一口气,看来面试算是通过了。 这间办公室里一共有七个人,三个老外,中文说的比我还好,我桌子对面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桌牌上写着她的法文和中文名字:米歇尔,杨燕燕。她长得倒是挺好看,只是看人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话也不多,莫测高深的样子。 因为年纪都不大,大家很快就混熟了,老外建议我起一个法文名字,我说,叫菲,这个发音在法文里不也挺好听的嘛。 我在这里的工作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接电话,发传真,有时周贤福给我一篇文件打打字,仅此而已。 我的薪水每周支取,有人民币700元,以后开了学,我每个周末来这里值班也会有400元,真不错。我拿了第一个礼拜的薪水,给程家阳打电话,我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他没回答,在电话的另一端沉吟。 “喂?” “我在想到哪里宰你一顿呢。” 我笑起来。 在东北酒家吃饭的时候,程家阳问起我的工作:“他们还没让你当翻译吗?” “没有啊。” “怎么回事?我跟老周说过给你机会多锻炼的。” “哎你不用再帮我走后门了,我有这份兼职都万幸了。” “同事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就是,”我想起坐在我对面的皮笑肉不笑的大姐。 “就是什么?” “哦,老外总说让我取个法文名字。” “别听他们胡说。”家阳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叫菲,最好听。” 他的手心摩擦我的手背,痒痒的:“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吧。” 我看着他,伸手拨他额前的头发:“可以啊。不过你得规规矩矩的才行。” “我保证。”他很高兴,“脸上是孩子气的笑容。”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看电视。各自手里拿着冰淇淋。家阳这人口味特殊,喜欢吃薄荷味的,像牙膏一样的味道。他吃得很快,吃完了,就缩到被子里,哆哆嗦嗦的,伸手放到我的腰上。 “你给我拿开。” “冷。” “谁让你吃得那么快,我又没有跟你抢。” “难说你不会。” “烦人。” “乔老师,你帮我暖一暖吧。” “行,你先别说话。”我把电视调大声,我的赵本山说范伟演得乡长还给寡妇挑过水呢,可逗死人了。 不知怎么这个家伙的胳膊就环在我的腰上了。我掀开被子,他说:“冷,真冷。” “你也太不正经了。” 他翻转身体,压在我身上,对正我的眼:“大正月里的,姑娘您就当发善心,依了小可吧。” 他说着就把手伸到我的睡衣里,窜到胸前,摸摸弄弄的,皱了一双浓眉,隐忍的表情,他嘴里是刚吃过的薄荷冰淇淋的味道,闻起来香喷喷:“我特意吃这个牙膏口味的取悦你。”他捏我的胸部一下。 我咯的笑起来,摸摸他的脸:“你得轻轻的才行。” 家阳进来的时候,我提了一口气,深切疼痛的回忆被勾起,身体几乎开始颤抖,不过之前的亲热让我的身体已经有足够的润滑,家阳小心翼翼又缓慢沉稳的深入,我们最终被情欲淹没。 家阳在迸射之前想要抽离,我抱紧他,亲吻他说:“没关系。” 事后他俯在我的身上,汗水濡湿头发,哑着声音说:“我觉得有点不一样。” “什么?” “你很疼吗?” “没有。” “那就好,我以为,又像从前那样,我让你受苦。” 我抱着他:“不,家阳,我很喜欢跟你做爱。”我的手放在他结实的臀部上:“我很喜欢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小弟弟。” 他笑起来。 “你说我回家之前那天晚上你的胃疼了?”我说。 “真是奇怪。那天我梦见很奇怪的梦,具体怎么样,现在还想不起来了,总之当时我是吓醒的,醒过来,胃疼得就几乎要吐。” “你得注意身体,去没去做检查?” “我没事。我从小就是铁胃。那天绝对是个例外。”他坐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裸体,“不过,那天我担心你。” “我?” “你做长途旅行,关外又下雪,我怕你一着急就坐大客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我有时候是有点事儿妈。”他很老实的回答。 我一个没忍住,又笑了,还有男人承认自己是事儿妈。 “其实,乔菲,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男人。” 我的笑容尴尬的凝在脸上:“程家阳,你们村这么夸人啊?” 他把我搂过去:“我是说,乔菲,我在告诉你一件事,我非常地依赖你。胜过我的家人。”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烙在我的心里。 “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便向往;有你在身边,我恨不得时间停住。” 程家阳 我把真心话说给乔菲,我知道这很肉麻,可是,我必须要让她知道,一直以来她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对她的渴慕,不仅仅有关身体,性爱,更多的是心灵的慰藉,是安全感的源头。 人生是仓促平淡的电影,这个女人是我的高潮。 她的脸贴在我的胸前,很久,突然说了一句话:“好,家阳,我们在一起一天,就要快乐一天。” 第二十四章 程家阳 这个城市的春天不期而至。可惜并不是美丽的季节,内蒙古刮来沙尘,我跟乔菲改变了去郊外的计划,在这个周末的中午在一家新开的泰国餐厅吃饭。 餐厅布置得很好,绿意盎然,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佛教音乐,菲很新奇,四处看看。 “还不错吧?”我说,“我跟朋友来过一回,估计你会喜欢。” “果然不错。”侍者送上来打开的椰子,菲喝了一口,“好喝。” “你要是喜欢,我们五一去那边旅游?”我讨好的问。 她看看我:“也好啊,有时间就去。” 我很高兴,心里也祈祷,我这没出息的一幕可别让别人知道。 菲看着我后面微笑,有人同时拍拍我的肩,我回头,是旭东的前任情人,女明星吴嘉仪。 “你好,家阳。”女人跟我热情的打招呼,“跟朋友吃饭?” “你好。”我不善应酬这种场面,正思考怎么摆脱,乔菲却拉开一张椅子:“请坐。” “谢谢。”女明星坐下来,跟菲握手,“你好,我是吴嘉仪。” “我知道,我是你的影迷,我叫乔菲。” 行,让她们先聊,我暂且思考对策。要是她问起旭东怎么办?要是他让我传话给他怎么办?要是她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饼怎么办?…… “你叫菲?”吴嘉仪说,“家阳曾经向我要过签名,是给你的吧?” 背台词的果然有素质,记忆力真的好。 “没错。” “那是在……” 我等着她一点点把话题往旭东身上引。 “我的一部片子的首映礼上,家阳是朋友的朋友。” “对对对,都是朋友。”我打哈哈。 “对了,家阳,旭东怎么样了?”终于步入正题。 我跟她说什么?我说旭东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