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轩室外传来下人的通禀声:“相爷,大公子在庭外,想见您一面。” 高氏原本正为霍阆烹茶,听得霍平枭竟是主动来见霍阆,持着茶镊的手竟是顿在半空,不再动作。 霍阆仍专注于那玉制棋盘上的棋局,他手中持着黑子,呈着将要落棋之态,“笃”一声后,那黑子落于棋格。 见棋局瞬息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霍阆才淡淡开口:“让他进来。” 霍平枭进室后,见高氏也在这处,便对她微微颔了下首,以表礼重。 高氏不太想见这个活阎王,便从茶案起身,对着霍阆福了一礼,柔声道:“相爷,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霍阆对她颔了下首。 霍平枭却道:“还请夫人稍留片刻,我有话,要对您二人说。” 高氏对此颇为费解,霍平枭若有话对霍阆说,倒也不算奇怪,可怎么还让她留下了? 这厢,霍平枭落座后,开口道:“我明日便要去黔中打仗,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回长安。” 另厢,高氏对婢子使着眼色,让她们赶紧给两位爷奉茶,心中却在想,这阎王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以往的每一次,他可什么都不跟她和霍阆讲。 今儿个,这阎王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霍阆的半只右臂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他缄默地看了霍平枭一眼,方才低声问道:“哪家的姑娘?” 高氏一愣,相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突然对霍平枭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您别管。” 说着,霍平枭顺势瞟了眼婢子递上来的茶水,他将视线收回后,又道:“我先来跟你们两个知会一声,等从黔中回来,我会和她择吉日,尽快成婚。” “!!!” 高氏听罢,方才恍然,原来是这活阎王要成亲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霍平枭终于能从相府搬走了?! 高氏掩着心中窃喜,对霍平枭道:“你都二十有五了,是该成亲了,长决和贺家姑娘的婚事不急,还可以再往后拖个一两月的时日。我身为你的嫡母,也自会帮你操办婚事。” 高氏还未搞清霍平枭到底娶了哪家的姑娘,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就多谢夫人了。” 霍平枭致完谢后,便欲起身离开轩室。 待从座位起身,见霍阆神情莫测,霍平枭蹙了下眉宇,还是添了句:“对了。” ——“那姑娘给我生了个儿子,丞相也要做阿翁了。” 儿子?阿翁?! 高氏的唇边的笑意顿然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霍平枭,又看了看面色未变的霍阆。 霍平枭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又是谁给他生的儿子? 这未定婚契,就能与郎君行周公之礼的姑娘,一定不是出身名门世家的贵女,这不是无媒苟合吗? 可若不是名门出身的姑娘,霍平枭为何要给她正妻身份,高氏有些懵然,同时觉得,她的亲子霍长决虽不及霍平枭优秀,可到底安分许多。 不像霍平枭,竟做些离经叛道的事。 高氏了解霍平枭的性情,他说是要娶那姑娘,就一定会娶。 皇帝、和他老子都是拦不住他这活阎王要做的事的。 但他做出这等事,霍阆身为父亲,总得批评批评他了吧。 思及此,高氏再度看向坐于轮椅,眼神无波的霍阆,静等着他批评霍平枭几句。 可霍阆却并未斥骂霍平枭,只淡声问道:“你儿子呢?我想见见他。” 第21章 备婚二三事 阮羲成为霍羲, 与霍平枭父子相认的那日,沛国公府那身患重病的远方表妹房姌,终是在夜晚不幸离世。 房小娘似是一早就看出了她将去世的征兆, 早在房姌去世的三天前, 她便去大慈寺知会了主持一声,准备在她头七的那日,为这可怜的姑娘诵经超度。 令阮安颇为不解的是,霍平枭在出征前, 虽有派手下帮着房小娘置办房姌的丧事, 却又让沛国公府秘不发丧, 也没让下人去京兆府吊销房姌的户籍。 公府偌大,且房姌刚一入长安就罹患恶疾, 许多下人都没见过她的模样。 阮安回到长安后, 亦在霍平枭的安排下,和阮羲暂时住在了沛国公府中。 说来蹊跷的是, 等男人出征后,长安城中却又开始流传起铃医阮姑在南境的那些轶事。 更有甚者, 将她和定北侯的jiāo集编成了极为缠绵悱恻的话本子。 写那话本的人竟然还知道她一直都在扮老的事。 她和霍平枭在嘉州的那些事自然不是空xué来风,但却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民间盛传, 阮安不知到底是谁写得这话本子, 却总觉得这事同霍平枭脱不开gān系。 分开了这么些年, 她亦有些忘了,霍平枭的性格看似外放骄亢,实则心思诡谲深沉, 他人虽不在长安城, 可在这儿的势力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