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那边,萧大十分能干,圣上也念旧,给了那边不少支持。yinyouhulian.com 罗暮雪便想到,把陆芜荷送给萧大做妾。 萧大精明能干,不容易被女色所惑,据闻他家娘子也是十分精明能干。 而且萧家虽无官位,仅为商人,却是家资豪富,又得圣眷,无人欺辱,做他的妾自然是锦衣玉食不愁,何况就是看在罗暮雪夫妻面上,即便萧大不喜欢她,也不会亏待她。何况陆芜荷一般男子都会喜欢她的。 罗暮雪其实也挺烦这事儿,打从陆芜荷被赎回来,虽然大部分拜倒她艳帜之下的纨绔子弟没那个胆子来公然觊觎,但是还真有些大胆或自恃家世的,托人来或说情或暗示,被托者也觉得尴尬,支支吾吾,令人好不腻烦。 何况罗暮雪面对陆芜荷几次,陆芜荷都作出一副娇滴滴格外羞涩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厌恶,其心可鄙。 他因为以前便偷偷留意陆家家事,对于陆芜荷曾经对陆芜菱的挤兑心里很明白,也便明白她是个如何样的人,自然不会被她轻易迷惑。 能够把烫手山芋扔出去,自然是好事。 陆芜菱对人选也比较满意,她令人去对陆芜荷传话,让她准备出嫁,对方符合她的标准。 陆芜荷知道了自然是掀起轩然大波,原本她的生母青姨娘被送去贾氏那里的事情是瞒着她的,她并不知晓,这些天陆芜菱令人刻意控制她所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她逃出来故意撞到罗暮雪那次之后,陆芜菱严厉惩治了些下人。 这次她听到陆芜菱传话如此简单,更是没想到陆芜菱真的要把她嫁出去,便哭着说不嫁,反正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还说不如去尼姑庵里。 陆芜菱才懒得去跟她解释,要她去苦口婆心口是心非解释说萧大如何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虽是商人,却颇得圣眷,又豪富已极,她也没兴趣。 她找了个口齿厉害的妈妈去传话,道:“夫人说了,姐妹一场,甭管您待她的居心如何,她是不会坑您的。您的经历,世人皆知,要想正经嫁人,那是不能了。夫人为您找的人,无论人品,家资配您都是绰绰有余,年纪也不大,只是碍于身份,也无甚名份,但是那人也答应以如夫人相待,绝不会亏待您。夫人说,路都是自己走的,让您好自为之。” 陆芜荷大概也知道哭闹无用,便乖乖止了声,可最终还是闹了一次幺蛾子,先是装睡,趁着看守她的妈妈放松警惕去茅房时候,自己偷跑出去,并且再度直接跑到了罗暮雪面前,哭道:“姐夫,姐姐她……要送我去做妾,虽是好意,只是她自己也是宁死都不为妾的,为何让我去?” 结果罗暮雪发了一场火,摔了茶盅,寒着脸冷冷一笑道:“是我的决定。你也配跟你姐姐比吗?”说着令人把她压下去,把管她的婆子撵了去,也不等什么好日子,第二天直接一顶青布马车,送她上路。 陆芜菱对她也算是彻底失望,只给她拿了四季衣裳随身首饰,压箱钱也只给了二百两银子。 过了正月十五,霖哥儿也来了,陆芜菱精心安排了他的起居,住在第一进,和师爷比邻而居,给他又买了个伶俐的小厮,因为他身份尴尬,不能出去有名的学院求学,罗暮雪给他千方百计谋求了良师。 是一个湖南籍的很有名气的才子,中了举之后便喜欢云游四海,大约三十岁,虽行为落拓不羁,但确实很有学问。为人人品也很端正。 他并没有歧视或者格外怜惜霖哥儿的意思,只是将他当作正常学生教导。 霖哥儿因此却十分感激他。也很敬重这位先生,平时学习更是十分刻苦。 出了正月之后还有繁丝的婚礼。 繁丝的婚礼喜庆的意思便很大了。陆芜菱最为看重这个一直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婢子,繁丝在罗府的地位也是仅次于主子们而已。 其实陆芜菱心里自然希望她能嫁一位管事,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她能遇到自己也喜欢的良人,出去做正头太太,陆芜菱当然也替她欢喜。 繁丝这几年攒下的赏赐是不少的,陆芜菱又给她打了金银头面各一套,四季衣裳各四套,大毛小毛各两套,箱笼盆桶俱是好楠木好樟木的,十分体面。大红嫁衣是陆芜菱令绣娘赶制绣成的,上头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 府里丫鬟仆妇们都羡慕她,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恭维艳羡的话。 男方送来的聘礼也颇为过得去。锦缎钗环,都是上好的。 最为难得的体面是,陆芜菱将她留在府里出嫁,而没有临时去寻个干娘什么的。 到了正日子,吹吹打打,轿子停在边门口,罗暮雪还亲自见了新郎,夫妻双方都有赏赐。 繁丝风光大嫁。 临走时,她泪盈于睫,朝陆芜菱三拜,道:“夫人,你我主婢一场,缘分甚深,求夫人以后莫要忘了婢子,允许婢子时常回府请安,若有来世,婢子只望再做您的侍婢。” 陆芜菱也是动容,含泪笑道:“傻丫头,你天天回来也成啊。” 繁丝再拜起身,盖上盖头,被喜娘扶着,依依不舍而去。 喜事办完,陆芜菱顿时觉得身边空了好多,怅然良久。 三朝回门,陆芜菱看繁丝脸上神色幸福安然,微微带着羞赧,心里便放了心。 把这些事情处理完,陆芜菱便有些寂寞了。 淡月也许给了一个管事,年末也要办婚事,倒是可以留在府里继续当管事妈妈。陆芜菱身边的丫鬟们便有些空缺,陆芜菱又令人采买了一批,挑了几个看着或聪明或稳重的孩子,又提拔了两个丫鬟。 春日渐至,柳树不知不觉渐渐萌了新芽,新绿点缀着已经枯黄寒瑟了一冬的花园,迎春花和早开的桃花也渐渐生了花苞。 陆芜菱只是料理着家事,照顾罗暮雪和霖哥儿的生活起居,连看书写诗也似乎没了少女时候的热情,虽说可谓岁月静好,夫妻间也是恩爱,却也觉得有些寂寥。 刘露蓉倒是热情如昔,她在年后又来了好几次,又邀请了两次陆芜菱,陆芜菱都没去,但是她上门来却也颇为愉悦地接待。 刘露蓉不但学识丰富,为人亲和又有趣,也颇有生活情趣,且最懂得投人所好,任凭谁接待这样的客人也不会不愉快的。 而她第三次上门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春闱在即,方微杜再度赴京。 109、开诚 ... 陆芜菱听了这个消息怔了怔。 时至今日,她早已明白自己对方微杜从无男女之情,连方微杜对她也纯粹是朋友知己的欣赏,但如果真不论男女,方微杜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曾为她赴京,为了救她作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努力,如今劫后归来了,她又岂能见都不见他一面? 不过,她却直觉如果自己去见方微杜,罗暮雪一定会很恼怒。 陆芜菱沉吟着:要不然光明正大同罗暮雪说,然后让罗暮雪陪她同去探访? 方微杜面临的形势她倒不是很担心。 虽说当初方阁老算是太子系的,但他站得并不太偏向,和大皇子关系也不算坏,尤其是方微杜,颇得大皇子欣赏。 所以这次方微杜再回京都,必然不是为了她了,而是肩负着振兴家族之责。 甚至,她深心所虑,圣上不喜欢程家或是长盛王独大,兴许会将方阁老重新召回以制衡也难说。 夜里罗暮雪回来,不知怎的,陆芜菱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他说。 有几次她欲开口,却又觉得开不了口,不欲他正高兴时,给他添了堵,让他沉了脸色。 结果,等到第二天罗暮雪上朝去了,她也没能说到此事。 到得她补眠起身,外头却直接来报,方微杜遣人送东西来了。 陆芜菱头皮一麻,却无可奈何,还要在诸位婢女们环卫下显出十分的镇定,以显得她同方微杜光风霁月,光明磊落。 去第三进正厅里收拾那些礼物,数量还真不少。 大都是各地的特产,比如说宣州泾县的纸两刀,苏州的刺绣帕子六条,太湖的珍珠一匣子,杭州的檀香扇,滇地的藏红花晒干的半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又有方微杜这两年的游记一本,上头有文有字,有诗有画。 他还写了封信给她: “……去岁九月,途经江南,看秋叶渐黄,蟹子肥美,更有水泽波光潋滟,秋风拂面,泛舟江心,击剑而歌,怅然忆起京中旧事旧友,曾言江南风貌,惜未得一见,若得携友同游,幸何如哉!夜宿舟中,耳闻得江水静夜起伏,拍打舟底,红烛吐艳,一点映照江水之中,寂寥如斯…… 乱世之中,不过各自珍重,徒自牵挂……幸江海日清,明主在位,得以重回京中,年齿渐长,不能免俗,浮生有限,恐不免为老父家族计,纠缠富贵禄蠹之中,而子亦嫁作他人妇。唯愿子此生平安静好,若干年后,鬓生华发,不知可还得同游天下,屡年少时约,共去观长江入海,九曲黄河……” 礼物中有特别名贵的黑檀木架双面绣四季大屏风一扇,想来是补送给她的贺礼。 陆芜菱放下信,心里汹涌难抑。 这些年的事情,慢慢浸回脑海。 他曾陪着她度过的少年时光,如何不堪珍惜?好友深情,如何不值得珍重? 既然自己和方微杜是好友,光风霁月,为什么要这样躲躲藏藏?就为了当年的旧事,怕罗暮雪多心? 这般掩藏躲闪着,难道他便不多心了? 自己难道能违心说能一辈子不再见方微杜?说他对她而言不值一提? 陆芜菱提笔,给方微杜写了一封颇为情真意切的回信,谓“……时光若驹,世事如戏,起伏难料,时不我予……当年尚青葱,以为一往足可无前,辗转周折 ,才知无力……”又感谢他当初赴京,御前为她相求的情谊。 其实女子婚后,同不是丈夫兄弟的外男通信,还是很可能令人诟病的,但是时人亦非蠢如豚鸡,未必不能明辨是非,当年她未嫁,其实方微杜又何尝不是外男,他们诗词来往,亦时有馈赠,也足可算得私相授受,可连陆纬都不以为忤,也无人私议他们。 如今她嫁了人,嫁的也不是不通情理的男人,自己当家作主,没有公婆辖制,怎么反倒畏首畏尾? 陆芜菱又令人准备了好茶叶并一些精致器皿,寻思着方微杜客居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作为回礼相赠。 到得这日傍黑,罗暮雪回来,陆芜菱陪他用了晚餐,便直接开口道:“方微杜回京赴考,给我送了礼来,他是我昔日好友,我想改日去拜访他,你哪天有时间,可否陪我同去?” 罗暮雪果然闻言脸色便一沉。 方微杜对于他而言,那是心头之刺。 但因为陆芜菱脸色平静,态度从容,又直言让他陪着,才按捺住心里的不自在。 罗暮雪放下手里的银勺,沉声道:“我近日事情繁忙得很,恐近期无空……”这是他第一直觉,就是拒绝。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 他想说“你已经嫁了人,不宜去见外男,有什么事叫管家去就可。”但是转念一想,拿这样妇德的大帽子随便给陆芜菱一扣,话说得倒是容易,就恐怕此言一出,她便要翻脸了。 强忍着没说,欲待赌气不理她,又觉得为此跟她闹别扭实在是无谓。便皱眉思索,自己该说什么。 想问她去见他作甚,以后是不是还打算时常往来,又觉得怎么问都带着质问的味道和小家子气,定要为她所不齿。 陆芜菱看罗暮雪面色不好,心里也是有点七上八下。 她虽然觉得自己结交旧友的权力很重要,倒也没有重要到要让罗暮雪心里存着芥蒂的意思,便小心道:“你不要多想,我和方兄相互之间一向没什么男女之思,之前他也完全是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 不提前事还好,一提罗暮雪便又想起当初的憋屈,方微杜差点从他手中将陆芜菱夺了去,还有他当时不要前程也要求娶陆芜菱,也许陆芜菱对他没有男女之意,但是方微杜对陆芜菱不可能没有。 若是真的只是朋友,没有他意,再怎么也不可能求娶…… 但此刻罗暮雪也只好点点头,道:“好,改天我陪你去。” 陆芜菱甚为欢喜,回到房里,使女打水来梳洗,陆芜菱亲手替他更衣,又让他坐在镜前,替他拆了发髻,蘸着刨花水给他梳头,看他长发黑亮如缎,偏面目锋锐如刃,一些儿也不显得阴柔,配着他的宽肩长臂,修韧腰身,充满阳刚的美丽。 陆芜菱惯常抵御不了他的美貌,如今又因为他“通情达理”,自然看着更为悦目,梳着头,慢慢把脸贴在他上臂上,柔声道:“暮雪,我何其幸运得以嫁给你。” 这样的话自然人人爱听,尤其又不是天天听得到,罗暮雪心中一松,送上门的好事当然不会错过,轻笑一声,伸臂把她揽过来,放在膝上,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捏她鼻子道:“今日方知么?” 说着双臂收紧她腰身,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使了眼色叫侍女出去,看关了门,便低头猛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