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过星罗的河流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澈见底。kuxingyy.com片刻后,车身摇动,倏尔一止,远停在森林与草原交错相连的地方。 那浩瀚的林海与天然草原仿佛浑然一体,优美壮观。 “主子,下车罢。”芸缕见碧桃还在看景,提醒道。 此次伴驾出行须得是轻车从简,她便只带了芸缕一个出来。让那三个丫头怂眉耷眼,沮丧了好久。 但因她说出行的规矩她并不熟悉,芸缕虽不曾随驾过,到底在宫里待的久,比她们都好些,许能用的上。 她们这才无法,怏怏收拾行装去了。 近来芸香给她的感觉更奇怪了,但就连她动用家族势力人手,也不曾查清楚究竟。她便嘱咐那三个丫头盯紧些,万不能趁自己人不在的时候钻了空子。 待碧桃下车,便看见宫人侍卫迅速的忙碌在第一线上,准备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熊侍卫,”芸缕叫住了过路一人,问道,“可知薛婕妤的住处安排在哪里?” 碧桃顺着芸缕的视线望去,那人转过来的面容刚毅,器宇轩昂,手始终握在一侧的刀柄上,显得正气凌然。 这样的人,居然只是个侍卫。 碧桃有些诧异,等芸缕与他对话一番回头时,才将心里的话问出。 “主子可曾听过建安侯府?” 碧桃点头:“自然。”娘亲开小灶的时候科普过。 “那主子就该知道,那建安侯府里的世子爷,就在圣上跟前当差,被封为御前行走,领一等侍卫的俸禄。”芸缕解释道,“也就是方才那位熊侍卫。” 若不是主子得宠,她又被提携成一等女官,也万不敢上前询问的。 但既是在圣上面前做事,少不得都要给芳华阁的人几分薄面。 “他姓熊?”碧桃了悟,继而追问一句。 芸缕诧异:“自然,听说名为熊尧。” 碧桃扶马车壁,这名字一听总觉得是个肌肉猛男,但看他面目俊俏,脸色冷淡,丝毫和她脑补的画面搭不上关系。 真是白瞎了一个美男。 待安置妥当,众骑兵向选定的范围靠拢,缩小包围圈,而后模仿雌鹿的求偶鸣声,吸引雄鹿的到来。 第一天相当于开幕式,先猎杀温顺的动物热身。从第二天开始则逐渐向森林内进发,捕捉生擒猛兽。当然,最后还有不可或缺,用以激励众人的庆功宴,清点猎物数量,按种类个数有所奖励。 碧桃活动活动小胳膊腿儿,也准备将这副懒骨头练一练。 上回虽说惹了皇帝的通病——疑心病,但技能点数很诡异的涨了五点。男人贪心,女人总是要展现许多种面貌,才能将他们收服。 若是可能,两种最矛盾的气质结合,是最有利的武器。 皇帝虽然疑心她,却又不由自主地被这样的她所吸引。如此,碧桃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接下来,自然就是消除皇帝的戒心了。 毕竟吸引力不长久,世上从不缺惊采绝艳的女人。等到吸引力消失,那疑心就会让皇帝把她越推越远。得不尝失。 她将那五点分开,三点加在“骑”上,两点加在“射”上。 玩全息网游的好处就是让她在射箭上并不陌生,而骑术则相对要弱一些。毕竟现代网游,各方面数据,尤其是弹跳力那可是很了得的,她通常依靠双腿奔跑就能追赶怪物,或纵身树梢。这在古代却行不通。 碧桃从马厩里先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技能点数太低,她还是先熟悉熟悉才好。 这会儿芸缕便不适合跟着了,自有皇上派来的两名侍卫随身保护。她脚踩在马蹬上侧身一拍,再一夹腿腹,那马便曲腿儿小跑向前。 草原上清爽的气息让她精神一振,空气里猎物的味道更刺激了她。她纵马跑向围猎雄鹿的范围圈。 恰听得四周突然爆发出来的叫好声。 却是近几日突然复宠的宓贵人,方才一箭射中了雄鹿的右眼,如今那鹿正痛的胡乱冲撞,不知道逃走一途,很容易就让人得手了。 碧桃一身玄色圆领袍,胸口衣襟上扣缠金线襟扣。若然不是她松松勒着缰绳,嘴角挂着恣意地笑,气质非凡,恐怕就要淹没于众人了。 毕竟男子才爱穿深色袍服,女子的衣裳大多是鲜活或易受注目的颜色。 诸如宓贵人通身鹅黄浅色,而她的姐姐薛美人则是穿着清冷的月白色。 别人没注意,不代表皇帝没注意,更不代表那些时刻关注皇帝的妃嫔们没注意。 怎么穿一身黑?皇帝挑了挑眉,复重新将视线转了回去。 宓贵人则巧笑招呼碧桃:“薛姐姐来的巧,妾身方才射中的那头鹿想必不用多费工夫就能得了,姐姐可要试试?” “妹妹久卧病床,不善骑射,宓贵人还是别难为她了。”薛绿萼冷冰冰的话随即响起,谁都听的出她话里没多少真心。 宓贵人仿佛这才恍然大悟,她半掩着嘴,顺着眉眼儿道歉:“可对不住薛姐姐,妾身久拘自个儿宫中,不曾得闻。姐姐既身子病弱,可得多歇歇才好,这鹿还是由妾身自己来罢。” 碧桃抬眼扫了她两人,取下腰间佩弓,二话不说从侍卫背着的箭囊里抽出一支,反拉弓弦。她试了试松紧,感觉合手方拉紧。 “这就是薛家出的那位婕妤娘娘?”周围大臣们的亲眷不免相互议论纷纷。 “应该就是了,听说从小病弱养在绣楼里,连楼都鲜少下来的。” “这样的体质,能拉得动弓也算不错了。”有一宽和些的女眷插话进来道。 说碧桃病弱的那位当即反驳:“若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不中,岂不丢圣上的脸面?” 问话的那位扯她衣袖,低声叮嘱:“你说话也当心些,一个婕妤,怎么能代表圣上的脸面?别胡说这些有的没的,小心教人告了上去。” 那位夫人才连忙住了嘴。 这边厢话语不断,草原宽广,低低地说话声随风一吹也就散了,不曾传入皇帝和碧桃几人的耳中。 那宓贵人见碧桃做出弯弓欲射的动作,便将手中的弓置在身侧,静等她来。 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她心里浑不在意。 这位薛婕妤在除夕宴上的表现她看的真切,真才实学没有,那幅画她们这些低位无宠的妃嫔没能传看到,但众人议论时也不曾说画工如何,只说那香粉很新奇。可见不过是靠着一点小聪明才得了皇上青眼。 应急和营造气氛的本事她认可,但不肯丢面子的性格,她也摸准了。 碧桃眯起眼,手腕连弓抬起,在周围景致模糊的情况下聚焦一处。耳边是呼啦啦的风声,她稍侧身顺风向调整一回,嘴角扬笑,含有几分从狗皇帝那里学来的玩味。在目标松懈的情况下,骤然松手。 那支箭“嗖”一下窜出,顺着风吹的方向,快至箭羽剧烈地翻飞。 “啪”一声轻响。 宓贵人满头的青丝瞬间散落到腰肩,这是打她准备重获圣宠后听到的第二次脆响。 又是薛贵人。 她满面惊愕。 其实不止是她,许多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也都有些傻眼的看着宓贵人断裂在地的木簪,和头发散乱的样貌。 “啊呀,果不其然是病得太久了。妾身失手,还请宓贵人见谅。”碧桃无辜地道,话说的却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原本女子行猎,头发就是大麻烦。有些为了方便会戴帽子,有些为了与亮丽的衣裳相配则仍会用发簪挽发,但玉簪金簪等质太滑,不及木簪粗糙紧实,便是用簪,也用得木簪。 木簪掉在松软的草地上,总不至于断裂罢?可以想见是碧桃先射中断裂,才跌落地上的。 若要说失了准头,宓贵人整一个人那么大的目标没种,也不曾□发中。偏只盯准了那么窄细的目标,便知是想让宓贵人出丑罢了。 有聪明的一分析,间接就知道了这薛婕妤在骑射上的本事。深感敬佩的同时,也有些脊背发凉。时人皆爱好面子,谁在大家眼前发生些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就算不是你的错,也是你出的洋相。 便暗自道,这是个不能惹的。 “宓贵人怎么了?”碧桃看着呆怔住的宓贵人,笑容愈发明媚:“贵人看着脸色不大好,还是多歇歇罢。那鹿,就由妾身代劳即可。” 别人打她一巴掌,她当然要打回去,还得要双面开弓才行。 趁着皇帝疑心她的空挡插入,侵略她的地盘,蚕食她的男人,还特地来挑衅她,这姑娘胆儿真大。不过也不能怪她轻敌,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主场优势”这个词。 她娇艳的脸蛋儿转向皇帝,问:“皇上,您说可是?” 皇帝握着马缰的手有点抖,忍笑忍的。以往她觉得宓贵人还算有趣,在后宫女子里也算是聪明的了,所以有几分宠爱,如今和小女人刚一交战,就输的丢盔弃甲,当真让人目不忍视。 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妃子在众臣面前披头散发,仪态全无。于是他在宓贵人脸色煞白时道:“回去歇着。”言语简练,口气淡然。 没有半点心疼和不舍。 宓贵人将指甲掐在掌心里,记下这次的事。她同时警告自己,想要再次获宠的心情不是因为皇帝,而是仇恨,她必须牢记。 原先她是想拿碧桃立威,告诉贞贵嫔地位再高没有用,只要她肯谋划,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她,也别想逃。却没想到反而栽了跟头,这一次是她轻敌。 薛婕妤,她暂时不会再对上她。 吴心怡才是她丧子之痛的罪魁祸首,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于是她下马行礼辞过皇上,回了自己的帐篷。 皇帝招招手,碧桃骑着小马颠颠儿跑过去:“皇上?” “明天围猎时,跟在朕身边。” 碧桃一怔,月牙眉儿弯下,应道:“嗯!”开心地甚至都没有说遵命或者谢恩的话。 皇帝却笑了笑,没有多说。 碧桃心里却在琢磨,这个意思,到底是疑心她所以带在身边就近看着,还是单纯想带她在身侧?就像除夕宴那一回。 还是等明日再看罢。 旁边的薛绿萼表情依旧冷淡,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侍卫大人的名字,(扶额)我们家宝的取名水准就是这样,大家多担待。 虽然我也不是太好……比如傅文佩,假真真什么的 其实小桃子真的在调戏宓贵人啊……如果是个男的这么做一定好萌。 ☆、刺客 “咦,白狐。”碧桃眼睛一亮,盯上了前方灌木丛里的狐狸。自从她被变成狐狸的小小丢到了这个地方,看见狐狸皮、狐狸毛都有种剪破它们的冲动。 她挽弓欲猎,却被与她并肩同行的皇帝拦住了手。 “想要狐狸皮?” “嗯!想要狐狸毛做的围脖。”碧桃不曾满张的弓弦一收,疑惑地看皇帝:“皇上也要吗?” 皇帝就势握住她的手,略显粗糙的手掌心磨着她软滑的手背,心里道,几日不碰她,也不知道是为难她还是为难自己。 还不等碧桃觉得气氛诡异,他就收回手。对熊尧道:“去拿套索捉住。” 回转头时看见碧桃嘟着的小嘴儿,用只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小乖,你是想戴漏风的围脖吗?” 口吻一听就是取笑。 碧桃窘。 好嘛,箭确实会洞穿皮毛,不过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围脖啊! 等熊尧准备好套索要捕猎那只狐狸时,碧桃抢身上前夺了过来,她扬下巴:“我自己来。” 熊尧面不改色,他请示地看向皇帝,待皇帝笑着点头之后,方夹马退后。 碧桃学着射箭的姿势瞄准,应该套中狐狸的脖子就行了吧,和套圈儿的游戏差不多,她信心满满的盯着狐狸,然后扬手抛掷。 等啊等,等啊等,却发现那绳索套子奇异的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她身侧的皇帝目睹了她捕猎的全过程,在看到绳索软绵绵地掉在离狐狸三丈远的地方,而正主却还满心满眼地瞅着狐狸时,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碧桃把眼睛稍稍挪回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没吃饱饭!”她理直气壮。 心里直捂脸,没脸见人了啊啊啊。 箭有弦的蓄力,她使用起来力道也还不错,且又有点数加成。但套索却完全要靠臂力和巧劲来抛掷了,所以大多不为女子所喜。 她转头扫向跟着的那队侍卫,那些侍卫在接触到她诡异的目光时,浑身一颤,齐齐低头。这祖宗又想干什么。 心里正猜着,就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来。 “皇上,你侍卫处的候补侍卫还多吗?” 皇帝很恶劣地配合她问:“怎么了?” “妾身担心,妾身把他们埋了之后,您没人使呀。”她捏着嗓子爱娇地和他说,一副“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裸地扮演了一回奸妃的角色。 “朕的爱妃果然为朕着想。”皇帝很感动,道:“既然如此……” “皇上!”一群人齐声跪地。 只有熊尧不慌不忙地下马,他单膝跪地,脸上不见波动,拱手道:“启禀皇上,圣人有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臣等深以为然,当谨遵圣人之言。” “扑哧”碧桃乐了。 你见过正儿八经开玩笑的面瘫嘛,她是头一回见就对了。 这人,分明早就知道是皇帝的恶趣味发作,竟能冰着张脸来配合,真是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