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守着我。”郑听雪注视着他,“沈湛,还是说你守不住我?” 沈湛急切道:“守得住,我不会让他们碰你。” 郑听雪“嗯”了一声,“那就走吧。来鲜卑这么久,是时候去拜访你的家人了。” 他们刚住进来的时候聂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聂冬闻的情绪最为激动,他甚至跑到聂踏孤面前大发雷霆,“聂踏孤,你怎么能让那姓郑的住进我们家?还让他住在我的房间隔壁!你是在故意折rǔ我么?!” 聂踏孤无奈道:“这不是只剩下你隔壁的空房了么,三弟莫要想多了。”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让他住进来?而且你不是去杀他了吗,可他现在还好生生站在我们面前!” “是啊,我明明是去杀他的,他吃下了红梵莲,可是为什么他没死呢?为什么他还活着……真奇怪啊,你不好奇吗,三弟?我可是好奇得抓心挠肝,恨不得现在就去朝小白梅讨教。多有趣啊,竟然还有我杀不死的人,三弟,你就不想把他留下来,看看他还能做出多少惊人的事情吗?” 聂冬闻喘着粗气瞪着聂踏孤:“你这个疯子!我告诉你聂踏孤,你必须立刻把他杀了,否则等到他反咬一口,到时候我们全都要玩完!至于你那废物儿子,你最好别再指望他再替你卖命!” “别这么方寸大乱的,冬闻。”一旁的雾月终于懒散开口:“只有恐惧的人才会大吼大叫,难道你怕那个毛头小子了?” “我才不怕他——” “那便看着吧。那小子自己要来,我们就放他进来,看他究竟想捅出个多大的窟窿。”雾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森寒笑意,“到时看戏看腻了,再将他的头割下来就好……看在那颗小脑袋还算合我心意的份上,我可以把他好好装起来,放在我的房间花架上,让他永远都漂漂亮亮的。” “可你每次说不走,最后都会走。”沈湛委屈地说,“你没有一次听过我的话。” 郑听雪没有立刻回答。他将沈湛的手指包好后,依旧与他互相牵着。沈湛的手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细细地发抖,皮肤冷得像冰。再一看他的眼睛,眼珠的颜色似乎更淡了,即使没有光照进去,也因为过于浅淡的颜色而闪烁着异样的灰光,看上去宛若生了翳一般。 郑听雪轻轻捏住沈湛的下巴,令他稍微抬起头,如此能更好看清他眼睛的状况。 “眼睛的颜色变淡了。”郑听雪说,“是因为蛊虫的原因吗?” 沈湛乖乖让他捏着下巴,答:“不知道。” “说实话。” “真的不知道。”沈湛见他不相信自己,着急起来,“原本说是没有显症的。” 郑听雪半晌没说话。他的视线下移到沈湛的胸口,看了一会儿,伸手将他的衣领解了。 衣物滑开,露出沈湛苍白的脖颈与胸膛,以及心脏位置上,大片青黑的淤痕和愈发清晰的血管脉络。自从回到鲜卑之后,准确地说,是自从郑听雪差点被毒死之后,沈湛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眼睛颜色变浅,皮肤冷得像蛇,而原本gān净的心口上也一点点蔓延出病变般可怖的斑块。而沈湛也越来越安静,郑听雪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就靠过来听,让他去做什么,他全都乖乖照办。但是他的话变得少了,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搁在腿上的手时不时细细战栗,时而捏紧了,时而慢慢松开。 有时候郑听雪在夜晚从梦中醒来,看见沈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郑听雪一手按在沈湛心口的淤痕上,感受着胸腔里缓慢的、微弱的心跳。 “心脏有没有不舒服?“郑听雪轻声问。 “……有。”沈湛握上郑听雪的手腕,目光痴迷地看着他,“不想杀小雪,所以心脏很痛。” 郑听雪微微一皱眉,“为什么?” “因为……”沈湛慢慢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因为那个虫子……要我杀了你,我不想,所以它就咬我,咬得很厉害。” 说完,沈湛靠过来抱着郑听雪,嘟囔,“没关系,小雪抱抱我,我就不痛了。” 郑听雪抱着他,目光渐暗。 孟燃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郑听雪站在他面前,后面还跟着一个沈湛。 “……什么事?”孟燃问,又警惕地看了眼沈湛。 “给他看病。”郑听雪说。 沈湛不乐意地跟在郑听雪身后走进房间,“小雪,我不喜欢看见他。“ 孟燃刚想说我还不想看见你,就听郑听雪回了他一句,“那你就别生病。” 沈湛便不说话了。孟燃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眼中尽是狐疑不解。 “蛊毒加重了。”郑听雪对孟燃解释,“想请孟先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