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裕一愣，他下意识想上前查看一下许念儿的情况，一时情急，膝盖“噌”一声，撞到了茶几。

    他咬紧了牙关皱紧眉头，本不想吵醒许念儿，却还是让她睁开眼睛了。

    许念儿听见声音时瞬间清醒，她马上睁开眼睛身体坐了起来，眼神里却有几分呆呆的看着江禾裕，脸上表情直愣愣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你……还好吗？”江禾裕忍过刚刚撞到膝盖的疼痛，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许念儿的情况：“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抱歉。”

    “没有……我，我本来就没有睡着。”许念儿找回思绪，有些不解地看着江禾裕：“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江禾裕顿了顿，指了指她的眼睛：“你刚刚……好像哭了。”

    这会换许念儿愣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在脸上摸到泪痕。

    “……没事，大概是最近有点用眼疲劳。”许念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脸上扯出点笑容，说道：“你都弄好了？那我们下楼吧。”

    江禾裕见许念儿脸上的这个笑容，他张了张嘴，想说姐姐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强颜欢笑，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他不能这么说，会给许念儿造成压力的，他能看出来她有心事，但既然她不想说，那就是她还没有准备好，他最好不要随随便便就问出来。

    江禾裕也回了一个简单的笑容：“嗯，走吧，我们一起下楼。”

    许念儿拿好自己的物品，跟在江禾裕身后一起出门，她换上自己的鞋子，江禾裕也穿上外出鞋，弯腰把两个人的室内凉鞋收起来，并排放在鞋柜里。

    许念儿看了他一眼，他动作自然又流畅，仿佛帮她收鞋和两双鞋子并排放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对。

    “怎么了？”江禾裕带着许念儿出门，锁门的时候发现她一直看着他。

    许念儿摇摇头：“没事。”

    Z大多少有点财大气粗，光运动操场就建了几个，分为专业训练场和开放操场，一到晚上除了学生，还会有很多住在这里的教师和教师家属在开放操场遛弯。

    从教师公寓到职工宿舍的路上就会经过一个开放操场，江禾裕和许念儿下来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散步，他们两个在外圈慢慢走着，倒是不急着赶路。

    “真好啊。”许念儿走着走着，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

    江禾裕闻言望过去，晚上操场的灯特别明亮，照耀在许念儿脸上，让她白得像在发光。

    他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面不远处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有一些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

    江禾裕猜到她大概在看什么，他却不想直接说出来，反而说了另一个说法：“我也觉得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又能和你一起在操场散步，说实话，有点像做梦一样。”

    许念儿眨了眨眼，想起曾经读书时两人在同个学校，虽然在不同年级，但放学时江禾裕总会来找她。

    有时候她考试考得不够好，心情郁闷，她会选择放学后去操场走两圈，那时候江禾裕也是像现在这样，听她念叨自己的学习压力和考试心情，默默地跟在她身旁，陪她一圈又一圈地走操场。

    许念儿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出来，江禾裕对她投来好奇的眼神，只听她说道：“我想起来有一次，我跟你抱怨那些数学题怎么那么难，你还问我题是什么，我跟你说完，你没多久就解出来了，我反而觉得更气了。”

    江禾裕想起来，那次他听到许念儿抱怨数学考卷题目很难，他想试着看一看能不能帮她理顺思路，没想到许念儿更气了，那会还在操场走得更快了，他差点没追上。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许念儿为什么更生气，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许念儿又忽然不生气了。

    “当时，你为什么生我气？”江禾裕问道。

    许念儿想到那个理由，时隔这么多年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因为觉得，我做不出来的题，竟然被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给做出来了，而且我觉得很难的东西，在他看来，却是那么容易。”

    话说到这里，许念儿也豁出去了：“我那会还挺要面子的，当时就觉得在你面前丢脸了，有点恼羞成怒。”

    江禾裕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怔了一下，如实解释道：“我从来没有那么看你，在我心里，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就算当时解不出来那道数学题，也影响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印象。”

    许念儿没想到江禾裕会这么说，她对上他的视线，只在他眼睛里看到一片赤诚。

    许念儿定了定心神，回答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后面又不生你气了吗？”

    江禾裕摇摇头。

    许念儿说：“当时我把试卷随手一丢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发现你没有跟上来，我转头一看，原来我的试卷正好被风吹跑了，你跑了很远帮我捡回来，中间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我马上就觉得我不应该这样，你说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好，我都对你发脾气了，你不仅不生我气，你还怕我生气。”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能跨级做高年级题目是你的本事，我应该对你感到骄傲，而不是因为自己的不足而对你发脾气。”

    两人已经绕着操场走了大半圈，有些学生认出了江禾裕，许念儿察觉到周围有一些好奇的打量，她抬眼望去，那些学生看起来稍微老练一些，应该不是她带的大一新生，估计是上过江禾裕专业课的大二或者大三生。

    但大概是因为江禾裕在外面一贯的冷脸，她们倒是不太敢上来打招呼。

    许念儿莫名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好笑，她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他：“看看我们小九，不愧是从小优秀到大，小时候我就知道你学习好，有本事，你看看现在，江老师这个身份，估计是你人生中最普通的一个身份了。”

    许念儿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她是真心为他骄傲，也为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