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毅见他吓得脸都青白,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那只láng狗冲着树上的他凶狠狂吠,林子毅喊道:“喂,胆小鬼,下来。” 林清言抱紧树gān,说话都哆嗦:“三哥,我怕。” “你下来。”林子毅喊。 林清言使劲摇头,林子毅不会爬树,便捡起地上的石子往上扔,有的没砸到,有的砸到了林清言的身子,林清言死活不下去,林子毅在下面喊着喊着没了耐心,便牵着狗又走了。 林子毅走了之后,林清言想下去,但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腿便发软,他爬得太高,不敢也不会爬下去了。 于是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现在,也不见树下有人经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傍晚秋雨下了起来,他在树上被淋得浑身湿透,冻得哆嗦。 林清惜听他所言,便知晓大概,他道:“你要下来吗?” “我不敢。”林清言带着哭腔道。 林清惜道:“那我回去找人。” “别。”林清言赶忙出声阻止,他虽平日里同这个二哥没什么jiāo集,就连话也没多说过几次,但现在他害怕,天色漆黑,好不容易有人陪他,他不想再独自面对着黑夜。 “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林清惜抬眼,对着树上的林清言道。 林清言怕林清惜真走,他犹犹豫豫道:“我、我爬下来,二哥别走。” 雨水打湿了林清惜的头发,衣裳也湿了,林清惜道:“好。” 林清惜等他从树上爬下来,林清言冻得半个身子都僵硬,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抱着树gān,从树上往下爬,身子僵硬地难以活动,雨水打在身上也好痛,林清言手上忽然没了力气,他叫了一声,便像只折翼的纸鸢,从树上跌落。 林清惜心一紧,扔了手中的伞,赶忙上前查看,林清言摔在地上,抱着右腿痛苦地蜷缩着。 林清惜握住他的手,觉得他的手冰冷彻骨,林清言除了方才叫了一声后,便死死咬住下嘴唇,连一声呻吟都不曾发出。 “能走吗?”林清惜将他搀扶起来,让林清言靠在他身上。 林清言试图走动,但身子微微一动,右腿便传来剧烈的痛楚,让他的身子不禁向前趔趄,幸亏他二哥在搀扶他。 雨将两人都笼罩其中,林清惜握住林清言的手,见林清言实在走得艰难。 “等下。”林清惜道,将雨中的伞捡起来,递到林清言手中,然后便蹲下了身子,依旧冷冷声调:“我背你吧。” 林清惜这意外之举,真的让林清言愣住了,林清言呆呆地举着伞,不知作何反应,林清惜不仅仅是他的二哥,更是东宫的太子啊,此举已是纡尊降贵。 林清言的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今日的委屈像是忽然有了泄处,他使劲吸了吸鼻子:“二哥,不用了。” “那你能走回去?”林清惜淡淡道,“快些回去看太医。” 林清言执拗不过,他屏住呼吸,俯身趴在林清惜的背上,一手环住林清惜的脖颈,一手为二人撑着伞。 林清惜背着林清言,沿着青石小路,往回走。 雨水敲打着伞面,却又像是某种音律,不觉凄苦,倒有几分悦耳了,林清言一只手拿不稳伞柄,却还费力将伞檐遮向林清惜,过了一会,他道:“二哥,我重不?” 林清惜将他身子往上颠了颠,将他背住:“不重的话,才奇怪。” 林清言的鼻子堵住了,说话声音嗡嗡地,他哦了一声。 “林子毅总欺负你?”林清惜问。 “也、也没有。”林清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闭口不言。 “他若再欺负你。”林清惜道,“去告诉你母妃。” 林子毅生母王氏,在林暮舟尚是亲王时,便是他身边的一个妾,也算是枕边的长情人,病死之时,林子毅尚在襁褓,林暮舟总觉对其有所亏欠,便事事对他都宽容些,谁知却养成他娇纵的性格。 林清言的母妃张氏,大理寺卿之女,娘家显赫,如若知晓,自然不会放任事情这样下去。 林清言没有告诉他母妃,林清言不想告诉他母妃。 林清言总觉得自己和母妃之前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使他无法亲近,或许是自幼他便由奶娘抚养的缘故吧。 林清言沉默着,轻轻嗯了一声。 待林清惜将林清言背回去时,两个人的身子都有些不适,夜里太医便匆匆忙忙来了,林清惜略有风寒,喝了几碗驱寒药,夜里发阵热就好了。 林清言就比较惨了,他被秋雨淋透,又伤了右腿骨头,接下来一月有余,他都行动不便。 林清言渐渐有些依赖林清惜,早读总是坐在林清惜旁,跟在林清惜身后,喊着二哥,像个小尾巴,林清惜倒无所谓,不过有林清惜在,林子毅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林清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