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都给我住口!你们喊打喊杀的都出去,到美国,到欧洲,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去!那些我管不了!燕城好歹是共\\产\\党的天下,在这里,你们就要遵守这边的法律,都给我老实点!” 寂静。199txt.com 好像所有人都死去了一般。 外面,似乎下了雨,春雨贵如油,一滴,两滴,三滴……我感觉我的生命似乎也在这样的声音中流逝了…… 咳,咳,咳。 五老太爷似乎想要打破这样万年坚冰一般的尴尬,忽然看着我问,“这位姑娘,是谁啊?” 我,“……” 勋暮生侧身告诉我,“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 勋三叔忽然像看好戏一般的看着我,他说,“是小七的女朋友。” 五老太爷倒是很高兴,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惊喜了,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十九。” “啊?还不满二十啊?!” 老爷子高声说了一声,不过马上感觉自己声音好像高了一些,就咳嗽了两下,说,“这个,和我们小七相差的是不是大了点啊?” 那边大堂哥点头,“年龄差的是有点多,这姑娘太小了。” 勋三叔插了一句,“小七虚岁才26,也就差七岁,差的不算多。当年十一叔六十了,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呢!” 大堂哥一皱眉,“腐朽!” 叮!~~~~ 是杯碟相碰的声音。 我抬眼看,坐在那边太师椅上的勋世奉把茶碗放在托盘上。 老爷子看了看勋世奉的脸,他就对儿子说,“诶,别人家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 老爷子又问勋暮生,“你带这个姑娘过来,是为了给三哥上香吗?” 勋暮生,“是,而且让她给爷爷做一次上供用的冷面。” “不行!”勋三叔忽然发话,“给老爷子做冷面,只有勋家的媳妇才有资格!小七,你随便勾搭一个小明星就想让她进勋家大门,这没谱的事,你四哥也不管管?” 老爷子忽然问我,“小明星?姑娘在文艺界工作啊?” 我点头,“是。” “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只能说我这个壳子的身世,“就算没有家了。” “怎么?” “母亲早逝,后母携弟弟进门,我就没家了。” “哎,真是可怜的姑娘。”老爷子居然异常感动,眼圈都有些红,“那你现在一个人住?” “是。” “哎,这么小的姑娘,都还应该是上学的年纪,就要自己出来挣钱,养家活口,不容易啊!” 我,“……” “姑娘和我们小七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是勋先生公司签约的艺人。” 大堂哥忽然说,“暮生,你不会是利用手中的职权,就以权谋私吧。要是真出这事,我可不答应。” 勋暮生看着他堂哥,翻了个白眼。 我说,“不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是他勋暮生的女朋友。 勋暮生打断我,“你去做冷面吧。除了给爷爷上供的分量,再加做几个人的,我,五爷爷,四哥,大堂哥,哦,就算还有三叔也要吃,至于别人,他们在别处吃饭。” 勋三叔来了一句,“lance,你这样是真想娶她进门啊。” 勋暮生,“我想让她给爷爷做一碗面,你老人家要是不同意,你去做!” “够了!” 勋世奉忽然发话,他们两个都不出声了。 四少看着我,“alice,去吧。” 于是,我稀里糊涂的就去厨房了。 燕城这里,守旧,传统。 用我妈的话说,这里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未来也不会有可能经历人类有历以来最伟大的变革——改革开放的洗礼,这一片被所有人遗忘的土地。 因为封闭,所以很多东西都被保留了下来。 比如给祖宗上供的冷面,据说作法和150年前基本上一样。用冷水把荞麦面和好,用擀面杖弄成一个大的面片,用大刀切成面丝,煮开水,下锅,熟了之后捞起来,过冷水,最后用冰水镇上。卤子是用当季的山野菜加上黑毛猪肉丁用大豆酱油熬煮成的,最后勾芡,浇在冷荞麦面上。味道就是冷、鲜、咸。 其实厨房里有帮佣的大妈早把材料准备好了,人家当我是‘外国来的小七的未婚妻’,当然不会只把我一个人扔到这里就万事大吉了。人家一点一点指导,我自然‘虚心受教’。 其实我还没有去英国的时候,每年我家也是隔三差五的给祖宗上香,我帮助我妈准备这些东西,虽然燕城每家每户的口味不一样,大抵上都是相似的。 我外婆嫁给了个厨子,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妈就把外公的那些手艺学了三四成,反正不能开饭馆,但是应付家常菜绝对够用,她闲着无事,就教我做饭,我学了她全部功力的五成,在家开宴会是不成了,可是自己给家人做口吃的,还难不倒我。 原本以为,我就可以这样顺利出嫁了,谁知道,我居然稀里糊涂的成了鬼了…… 做好的冷面先给祠堂端过去,然后等候他们上香,随后,五老太爷、大堂哥、勋世奉、勋暮生还有他三叔都在客厅坐好,让我把晚饭,也就是这样的冷面端过去。 我看着这五个人有些忧郁和发愁,我不知道上面的顺序是神马? 第一碗肯定是五老太爷的。 放好,给他的瓷碗旁边按照燕城的规矩摆好了筷子,然后外加三碟子小菜:豆芽、水芹和豆腐。 这第二碗,我是该给大堂哥还是勋世奉? 我端着面碗看了看,还是大堂哥温和的说,“给四弟,你们远来是客。” “好。” 然后我就端给了勋世奉。 放筷子的时候,我又有些忧郁。按照古礼,燕城根本没有左撇子,即使小的时候左手比较好用,童年和少年时代也基本被爹妈打成右撇子或者杨过了,所以,他的筷子要放哪里?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我手中拿过去筷子,我碰到了一下他的手指,……,居然是温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第二碗是给勋暮生的大堂哥。 第三碗是勋三叔。 最后一碗,端给了勋暮生。 勋暮生拉过我,“你吃了吗?” 我摇头,“没有。” “怎么不吃一些?” “我戒了。” “戒了什么?”五老太爷吃的时候忽然问我。 我,“晚饭。” “啊?不吃饭怎么成啊?”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当了艺人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要三五不时的被ada姐姐拎出去进行光合作用。 我总不能长篇大论的说这些,我就说,“那,我一会儿再吃。” 不出所料,勋世奉的冷面基本上就没有动筷子。 倒是勋三爷,他真捧场! 一口气就把一碗冷面吃的底朝天。 他看着我,“再给我端一碗来。” “好。” 我拿过他的空碗回厨房,又盛了一碗过来,放在他面前,另外添了几碟子小菜。我看着他,又是很快的吃完了这碗,我收拾他的碗筷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忽然就说,“我知道小七为什么要娶你了。” 我看了看他。 “这碗面,像老爷子自己做出来的味道。你也是燕城人?” 是啊,我爷爷是,我父亲是,我自然也是。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什么都不是。 我摇头,“不是。” 勋三爷忽然就是一乐,夜猫子乐,准没好事。 “为了嫁进勋家,你下了不少功夫啊!这面用了心,做的就是地道。不说别的,就说你做的这碗面,老爷子要是还在,你也一定会成为他的孙媳妇!这比有些女人聪明多了,以为生了儿子就能进门,结果,还是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勋世奉。 “老四啊,还不会用筷子啊!也不学学?” 还没等勋世奉发作,五老太爷忽然问我,“姑娘,你打麻将吗?” 我想要点头,最后还是摇了一下头。 其实,我会打麻将。 小时候,我妈没空管我,奶奶就抱着我上麻将桌。奶奶最后就是死在麻将桌上的,老套的故事,她摸了一把十三幺,兴奋过度,大面积心梗,没有救过来,就去了,当时我正在英国考试,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看她,就这么去了。 从那之后,我就戒赌了。 五老太爷笑眯眯的说,“没事儿,不会打牌我教你!反正今天晚上不能睡,咱们就打个八圈,清醒清醒。” 我,“……” 大堂哥忽然说,“麻将要打,你是小七带回来的女孩子,我们这里的风俗,麻将桌上挑媳妇,麻将桌上挑女婿。不玩大的,随便玩几把,让小七教你。” 72 72、72 ... 我似乎无法推辞。 这场麻将桌上挑媳妇的卡司,是这样的:我肯定跑不了;五老太爷上场;他儿子‘大堂哥’要出去照顾客人,就不能上场;勋三爷自告奋勇;最后三缺一,剩一个位子,勋暮生是我的场外指导,他不能上,最后只能是勋世奉被‘三缺一’了。 五爷爷很关心的问勋世奉,“老四啊,会玩吗?” 勋世奉,“不会。” 勋三叔坐他对家,笑着说,“勋家当家不会打麻将,说出去要笑死人了。谁不知道勋家在拉斯维加斯有赌场的,你不会,能镇得住场吗?” 勋世奉不说话,因为是自动麻将桌,也不用大家洗牌,他就这么坐着。 他坐我下家。 我和五爷爷坐对家,勋三爷坐我上家。 勋暮生在我身后来了一句,“三叔,您会打牌,有的时候一样镇不住场子。经营赌场会管理就好,不需要赌鬼呢!” 五爷爷有些担心看着勋世奉,“老四啊,你要是真不会,我还是叫他们过来一个人替了你算了。” 勋世奉客气说了一句,“不用。” 勋三叔咬牙切齿,“五叔,你听老四在这里装腔作势!他是在大西洋赌城长大的,四岁会听色子,八岁就能算出自己在整个太阳系各个星球上的体重,十三岁就能用高等数学算出每一场胜负的概率,他在普林斯顿第一年的学费就是从赌场赢回来的。” 勋暮生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一手扶着我肩膀,不甘示弱的对勋老三说,“三叔,你也不差啊!你横扫唐人街的时候,我们还上学呢。”然后对我说,“没事,输赢都算我的,你放心打牌就好了。” 五爷爷呵呵一笑,“小七真不会说话,人家姑娘赢了,你还能从她手中拿钱?” 勋暮生没有说话。 不过我感觉他的手指插在我的头发里面,动了一下,我缩脖子,“别这样,痒。” 头几圈,有输有赢,都不大。 第三圈的时候,勋老三总拦着我的牌,五爷爷打出一张牌,他都要吃,扔出来的牌都不是我想要的,弄的我这里一直没得吃。 勋老三忽然问了我一句,“alice,你是哪里人?” 我,“海边。” 老三,“没见你说过那里的方言。” 我,“三爷见我见的少。” 老三,“燕城的话会说吗?” 我,“……” 老三,“你做的冷面是和谁学的?” 我,“厨房的大妈。” 老三,“可是你做的那个味道很像我们家老爷子做的,你跟谁学的?” 我,“……” 我摸了一张牌,看着他。 “怎么?” 我一翻手腕,是一张二条,顺手一退到牌面,“胡了。清一色,门清,一条龙,卡二条。” 一胡就是48番,其他三家输牌,不过他们也不在乎。 麻将桌自动洗牌,哗啦哗啦,刚才的话我没回答,别人也没有问。 这一轮,勋老三不再卡我的牌,反而放手总是喂牌给我,我一个都没有吃。 勋老三打出一张二饼,他知道我想要吃,“alice,二饼。”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摸牌,是西风。 老三又问我,“你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家小七。” 我,“他是我老板。” 老三,“听说你们在签约之前就认识。那个时候,小七喝醉了,你扶他回家?” 我,“……” 老三,“按理说你们社交圈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就会认识?九万,你吃不吃?” 我没有说话,摸了一张牌,发财。 我推到面前的牌,胡牌,七小对,赢24番。 下一轮,勋老三既不给我牌吃,也不卡我,就是顺着打。 他又说,“alice,你在娱乐圈名声不太好。” 我,“三爷直接说我声名狼藉比较合适。” 老三,“这还不至于。” 我,“真真假假。” 老三,“哪些是真的?” 我,“那要看您愿意相信哪些了。” 老三,“勋家娶妻求淑女,像是娱乐圈这样的欢场女子,即使出淤泥而不染也不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