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死?范启泽有点气不过,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求人,强行将语气再软了一成,讨好地说道: “大师太过谦了,从林涵这个年轻有为的表现来看,全是您的功劳啊,我现在是苦不堪言,希望能够得大师您的告解啊!” 林孟靠上前去,在范启泽的肩头吸溜一下鼻子,不阴不阳地说了句:“你是太过劳心了,所以才会这么诸事不利,如果有什么怪事,八成是心魔作怪,放宽心,别想太多就好。301book.com” 范启泽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林涵,林涵好像有话要说,却被林孟的眼神死死压住,不敢开口。 “这样吧,你去找个心理医生,做一做心理分析,或者催眠,这样就会好很多的。” 林孟将茶壶把丢在桌上,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林涵见了这个动作连忙将范启泽带出了院子,上车走人。 范启泽在后视镜里面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问林涵自己真的精神差到能够遗忘大段时间? “实际上更多是因为你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吧,这样你去找找心理医生,做个催眠说不定还能找回那晚的记忆。” 林涵一边安慰着范启泽,一边心里琢磨着爸爸话中之意,这个老顽固什么时候又推崇起西方科学来了?想必个中应有原因!等回头去问问他。 范启泽情绪想到低落,在回自己房子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即将进门的时候,回头跟林涵说了句:“要是你碰到明敏,代我对她说声对不起,是我有毛病。” 林涵点了点头,范启泽又补上一句:“让她不用等我了。” 说完进了楼里,看着他低垂着头的样子,林涵突然觉得明敏还真不该等这么一个老公。 第三章 噩梦 〔林涵难以想象怎么用嘴发出这种声音,像是失去了控制的僵尸一样,他扭小音量,看着在一旁失神的范启泽。〕 回家以后,林孟一脸铁青地坐在摇椅上,见林涵回来,连忙问道:“你看出什么了,怎么带他来这里?” 林涵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自己能力不够只是看出他像是着了什么道,血腥味道挺重,没有好事。 林孟没了茶壶,心头痒痒地像是少了什么,林涵的说法又让他心火上升,这个小子要是再不努力,黑家就得后继无人了。 手上四处找找,操过一条大毛竹水烟点燃了呼噜呼噜吸起来,吸了几口,开始教训儿子:“你知道我们黑家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出来吗?当年在濮市水面上,几个不晓得我们的本事,要不是一时技不如人,怎么会跑来这里!想当年……” 林涵脑子一片空白,老爹又开始痛诉革命家史了,这话快听得耳朵长老茧了,按照经验,再过几分钟,才能进入正题。 “你啊,不务正业,成天瞎跑,也不见有什么好的!唉,黑家差不多了啊!” 听到这个片尾曲,林涵从刚才的神游中转过神来,想知道实际性的问题。 “那个人是沾上了恶咒,具体是什么我一时不清楚,这种巫咒像是我们那边的手法,不过却并不是直接对他,可从味道上来说,险恶之极。” 林涵被老爹这几句话唬得后背鸡皮疙瘩直长,范启泽怎么会沾上这种东西? “你从来就是看不起我的那些玩意,总想着做什么福尔毛丝,真是要不得!” “总之,你离他远点,他指望不上你,你也别指望能帮上他什么。就这样,明天你别去上那个什么班了,留在家!” “那为什么要让他找心理医生啊?” “这个和让得了癌症的人喝止痛药一样,至少不会崩溃。” 林孟死命地吸着烟,没再发话,林涵看了看窝在一角的长绒棉,过去抚摸着它的毛,呆坐在一边,一时间,黑家小院一片安静,单剩下长绒棉有点委屈的哼哼声。 范启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头顶亮白的天花板像是电影银幕一样,反复演着那条血迹斑斑的小巷还有舞池中那个魅影一样的女子。 范启泽侧过身子,开始数羊,到987只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在梦里,发现自己站在空荡荡的河床上,不过水已经漫过了那些枯黄的草地,波浪轻抚着自己的身子,河风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微妙地转动,围绕在自己身旁。 远处的铁路桥上站着一个身穿白纱的新娘——明敏,在铁路上轻巧地跳跃,欢笑传了两公里送到范启泽的耳中。 这样就挺好,结婚也挺好,不是吗? 可梦境总是不甚完美,河中出现了那个妖艳的女子,慢慢地露出水面,水妖一般赤裸着身体,白晃晃地立在不远处,唇上的色彩还是那么鲜艳,漂亮的眼睛让整条河水的波光都黯然失色。 她站在水的中央,露出笑容,小指勾着,让范启泽靠近。范启泽缓缓走过去,牵上了她的手,一同沉入水中,在水中绚烂的光线下,女人牵着他的手,作出一个刺杀的动作,刺向自己的胸口。 女人胸前涌出鲜血,染红了大片河水,那双眼睛瞬间变成了灰白,诡异地看着范启泽。就这样纠结着,往深处沉下去,而明敏在远处惊呼着,却无能为力地看着范启泽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范启泽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大口的吸着气,自己像是真的刚从水中出来一样,全身已经被汗浸透了。 而后,范启泽看了一晚上的电视购物广告,一直撑到天亮。 到了医院,心理医生草草地问了一些情况,然后迫不及待地让范启泽睡上躺椅,开始催眠工作,他也想知道,那个不见了的八小时,到底出了点什么事情。 “你可以更加放松……” 一番说辞,让范启泽慢慢撤去心防,进入到未知的意识世界中,医生打开录音笔,开始发问。 这一次,催眠效果并不好,乃至医生并没有收范启泽的钱,面色铁青地,匆匆打发他走了。 范启泽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只是拿到了催眠后的录音碟,悻悻地离开诊所,赶在午餐前回到了办公室,林涵今天遵照父命没有来上班,偌大的房间又只有一个人。 倒腾了半天,范启泽才算接好了音箱,准备播放一阵吱呀过后,开始了医生温柔如水一样的声音…… 林涵又开始了百无聊赖的生活,没有活做,也不想研习老爹的那些玩意儿,于是干脆旷工呆在家里院中,长绒棉也懒得动弹,趴在林涵脚下,享受着上午的温暖阳光。 葡萄架下面投下无数斑驳的光影,眯着眼睛什么也不干大概也算是种享受吧,至少比范启泽这个家伙好得多。 “不知道他看医生看得怎么样了,还真是有意思。” 电话响起,林涵接过来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声,那边焦急地对着林涵说了一通话。 具体内容是什么林涵居然没有听懂,不过却在话筒这头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单纯地为了听着她的话语。 最后一句是——来gov公司楼下吧,我在那里等你。 这一句挺清晰的,林涵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带着长绒棉来到车前的时候,林涵才恍然醒来一样: “我怎么这么听她的话,真是奇怪。” 说归说,林涵还是开车前往gov公司大楼,一路上怎么也想不起她之前在说什么,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明敏还是坐在花坛上,还是打扮得像个小麻花,看到林涵那辆出类拔萃的老爷车开过来,连忙迎了过去。 然后又轻车熟路地打开门,坐上副驾驶位子,自来熟地跟后座的长绒棉打招呼。 “什么事?刚才我信号不好,有点听不清楚。”的确,是信号不好,不过是林涵脑袋里面的天线搭错了路。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还是迟到了半天?” “呃,我这个上班时间控制得比较宽松,没事的。说,什么事情?” 明敏将那段林涵自认为是信号不好的时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意思大概是:让林涵带她上去找范启泽,门口保安不让她进。 林涵板起脸来,心想这姑娘怎么还念叨着范启泽,只可惜了范哥哥:一是本无情义,二是自身难保。 “这样吧,刚好范启泽有话让我带给你,一句是‘对不起,是他有毛病。’还有一句是‘让她不用等我了。’” 明敏低下头,睫毛快速闪动着,看来快要哭了,林涵连忙翻找纸巾,用来代替安慰的话。 她小声地抽涕着,像是在尽量控制,林涵手拿着纸巾盒,静静不语,长绒棉识相地跟着发出呜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林涵这时候心头倒有一丝高兴。 明敏一声不吭地下了车,朝着长绒棉摆了摆手,独自走掉了。 林涵正要开车追过去,却被猛地玻璃敲击声吓了一跳。 原来范启泽突然从楼里跑了出来,整个脸上泛着青色,走到大厅前看到林涵的车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用力地拍着车窗。 林涵眼见着明敏越走越远,而这一头的范启泽却在惊慌失措地拍打车窗,于是只好摇下玻璃。长绒棉大声地嗥叫起来,没等林涵止住,范启泽已经打开门,满头虚汗地坐上来。 “怎么了,心理医生看得如何?” “你这里有没有cd机?我来让你听听如何。” 范启泽说话的音调有点失准,像是快速过电的收音机。他的手哆嗦地将那张光碟拿出去,塞进cd机里面。 一阵卡碟的声响后,传来心理医生特有的四平八稳的声音: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不再听你的控制…… “这没什么啊?”林涵看了看明敏消失的方向,对这个录音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继续听,继续听!” 录音继续放着,一阵平静之后,喇叭里面传来一阵嘶吼声,像是在用声带弹拨强力和弦,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让林涵扭断了脖子,而长绒棉开始全力大吼起来。 那种扭曲的声音继续延长着,宛若是将要吃人的野兽一样,含混着喉咙中的水声,全然不能听出在说些什么。 和着长绒棉愤怒的叫声,那小小的吉普车里面的声音让人耳朵几乎将要失灵了。 “这是你的声音吗?”林涵难以想象怎么用嘴发出这种声音,像是失去了控制的僵尸一样,他扭小音量,看着在一旁失神的范启泽。 范启泽蠕动了一下嘴唇,喃喃说道:“下面还有,下面还有。” 一会儿吼声消失了,录音带中隐约还出现医生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询问范启泽有没有事,录音发出一声声响,那一刻像是掉到了地上。而这里不知道从哪儿加进了一些锣鼓点,一种不加任何修饰的锣鼓声响。 咚咚咚、锵锵锵,像是有着固定的拍子,平稳地演奏着,而后速度缓缓地加快,最后融成一块,那是一片欢乐的氛围,其中隐约好像还有女人吟唱。 哼哼着模糊的词语,在最后一段欢快热闹的拍子里面达到高潮。 林涵和范启泽一样,愣在那里,专业知识让他听出来这是送葬的锣鼓声,最后那一段就是起棺时候的节奏,那时候旁边的女人会唱点什么呢? 一般来说:“是时候上路了,切莫回头!”林涵没打算告诉范启泽,如果说出来,天知道会让他怎么样。 随着一阵杂音,录音总算结束了,林涵像是触电一样快速地将光碟取出来,丢给范启泽。范启泽一脸苦相,眼睛还没有转过来,林涵先就开了口:“我帮不了你,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 “下车吧,好好睡一觉,没事的,没事的。” 范启泽还在那里磨蹭,林涵突然发怒,下车走到另一边门前,猛地打开车门,冲着范启泽大吼一声:“下车!听到没有!” 被这一声吼惊起一个哆嗦,范启泽缓缓地走下车,将身上的光碟跟抖臭虫一样快速甩掉,接着踏上一脚,狠狠地对着林涵说道:“我他妈地要自己找出来,自己找出来!” 说完像是着了凉一样,将身上衣服裹紧,往车场走去。 在两人大声喊叫的时候,长绒棉停止了叫喊,眼珠灰溜溜地看着明敏消失的地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下子冲了出去。等林涵反应过来,这头大狗已经窜上人行道,用从来没有过的灵活身姿惊起一大串行人。 林涵叫一声不好,连忙追出去,临上车前,顺手将那张光碟捡起,丢在前窗。 不一会功夫,长绒棉就不见了踪影,林涵气急败坏地在附近兜着圈子,直到最后一点油即将用光。 长绒棉出现在大街上对路人来说是一种危险,而对长绒棉自己来说,更是危险得不得了。林涵大可以相信长绒棉不会咬人,不过小牛一样重量的它不知道可以成为多少份火锅让人大快朵颐。 必须赶在穿制服的人出现之前将长绒棉重新塞回车里,林涵看着微微颤动的油表心里满是火气。 心里正充斥着这样念头的时候,林涵猛地看到街角坐着两个影子,其中一个花花白白应该就是长绒棉,像它这样的大狗,蹲着和人一样,咋一看还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