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画稿化成一堆灰烬,阮溪拎着垃圾桶走向了卫生间。 很快,那一堆灰烬随着旋转的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溪举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将垃圾桶拎回原处,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她洗过澡吃了点东西便将自己扔在床上蒙头大睡。 或许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闭上眼便梦到了楚若昀。 他嘴角噙笑,黑眸含睛,逆光走到她面前浅笑吟吟地向她伸出手,“阮溪,我回来找你了。跟我走吧!” 她心动莫名,魔怔般将手伸给他。 只是连指尖都还没碰到,欧辰突然挡在了他们中间,冷冷看她,语带威胁,“你确定要跟他走?” 她心一颤,手便无力垂落。 他得意地一勾唇角,就此将她推压在墙上,撩起她的裙子…… 她全身发颤地举手想推开他,却见楚若昀一脸蔑视地走到他们身旁,冷笑着说道:“阮溪,原来你竟然是一个如此无耻的女人!我真的看错你了。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说着毅然决然地转身。 而她泪雨滂沱,痴痴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完全忘记了挣扎与反抗…… 阮溪是哭醒的,翻身坐起,只见整个枕头都被泪水浸湿了。 而梦里那揪心的一幕在脑海里闪过,让她痛苦得不能自制。 她猛地掀被跳下床,匆匆走进了卫生间。 半小时后,她开车驶离了别墅。 詹妮目送她离开后,立即转身进了画室,一番寻找之后,却只找到一撂画稿,有各种首饰的设计稿,还有几张人物肖像。 画上的男子有些丑,她仔细看了半天才依稀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出阮溪画的竟然是欧辰! 一时之间,詹妮不由嘲讽地撇了撇嘴,心想她的画技可真的不敢恭维,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 不过这些画稿说明阮溪可能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真的对欧辰动情了。 这一点,让她颇感欣慰,对阮溪的反感不由自主地减轻了几分。 她轻呼了口气,将翻乱的画稿仔细地整理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阮溪在西山疗养院里意外地见到了吴美娜。 彼时,吴美娜正给方蓉喂饭,一边喂一边笑着说话,她听不清内容,却看到了一向面无表情的方蓉嘴角是微微上翘的,看向吴美娜的眼睛也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与平日里看向她的冷漠和呆滞有着截然不同。 这眼神像枚利刃狠狠捅进了她的心里,立即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她无法继续偷窥下去,悄无声息地掩上门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几步,突然吴美娜在身后唤道:“阮溪!” 她脚步一顿,却并没有转过身去,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进去?都到门口了,就不想进去和妈坐下来说说话吗?” “不用了。既然今天你来了,那你陪着她就好。我明天再来也是一样。”阮溪说完就走。 吴美娜紧走几步拦住了她,“等等!” 阮溪咬了咬唇,眼睛变得税利起来,冷冷地抬眼看她,“怎么?还想像上次一样对我动手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拦着你,只是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可是一直忙,也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里,所以一直便拖着。本以为再见面遥遥无期,没想到在这里偶遇到了你,所以希望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谈谈。”吴美娜一脸真诚地说。 阮溪冷冷地说:“不好意思。不管你要说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听。走了。” 她侧身避过吴美娜,继续向前走。 “阮溪,我知道我的出现给了你很大的打击,而我上次的无礼也深深地伤害了你,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当中,最受伤的人其实是我!你知道吗?当年我被妈送去纽约的时候,还不到两岁!这些年来,她每年只来看我一次,每次只呆一天!你知道我在那里的日子有多痛苦吗?当我被同学孤立欺负的时候,我有多可怜吗?”吴美娜说到后来几近哽咽。 阮溪听了,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缓缓转头。 只见吴美娜红着眼睛将右手伸到了她眼皮子底下,一撸袖子,一道道浅白色的疤痕赫然跃入她的眼帘,令她怵目惊心。 她颤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被人欺负的痕迹。每被欺负一次,我就会拿小刀在上面划下一道伤口。让伤口的疼痛提醒我一定要忍住,然后努力向上,最后成为一个让万人景仰的名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成为明星的原因。不是追求它的繁华光芒,而是想让曾经作践我的人们不得不仰视我!我承认,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心理可能在渐渐变得扭曲,所以当回到家后才会对你有那么强烈的敌意,故意想轻慢你。因为我嫉妒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说,我并不是真的想与你为敌,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血管里都流有同一个母亲的血。阮溪,我们是至亲姐妹,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你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 阮溪没吭声。 吴美娜等了半晌,最后无奈地退后一步,苦笑道:“我早该料到你是不愿意的。毕竟我曾经那么粗暴地伤害过你。你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和我做亲人,我能理解,也愿意接受。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了。再见。” 她说着转身,脚步迟缓地往回走。 “我愿意。”阮溪突然哑声开了口。 不管吴美娜是否真心想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做一家人,她也还是愿意再给吴美娜一个机会。 不为别的,只为替父亲去偿还多年前欠下的债。 是父亲一时的贪婪,毁掉了一个原本可以圆满而完整的家,更毁掉了一个无辜孩子的童年…… 吴美娜猛地顿步转身,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尝试和你做姐妹。”阮溪艰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