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微微甜

不婚主义的程阳遇到了套路满满的苏遇卿,开始他还有所抵抗,警告她:“别动不动就哄人啊,我不吃那套。”后来他就直接自我放弃了。她问:“你想听实话吗?”他说:“实话难听吗?”“有一点。”“那我还是听甜言蜜语吧,要甜透了心的那种!”

作家 桑妮 分類 都市 | 54萬字 | 206章
第五十四章 过去
    苏遇卿不知道程阳跟在后面,她撑着伞,一个人慢慢走在溢水的街道上,大雨过后的世界一片狼藉,因为停电,一路走过去,行人稀少,只能偶尔看到一辆不怕熄火的车子在路上艰难驶过。

    黑暗中的南城沉默冷硬得像是一块坚硬的寒冰,露出悍然的拒人之姿,令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有好几次苏遇卿都想退回去算了,然而最终她还是站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7层楼的居民楼,苏遇卿便是在这里长大。那扇她回家时时常会张望的窗口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已经荒芜,曾经的花团锦簇只余下一个黑洞洞的四方盒子。

    从那个盒子再往上,能看到黑黢黢的楼顶,苏遇卿十四岁的时候,她妈妈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

    她一直记得那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已经跟她冷战了好几天的苏母在她出门时突然叫住她:“苏遇卿。”

    她回过头,她妈妈站在清晨阳光的阴影里,挺直着脊背,神色冷淡地和她说:“以后你去找你爸爸吧。”

    苏遇卿没说一句话,冲出了家门。

    再回来,就只看到楼下一团血。

    苏遇卿目光凝在那团血的位置,眼睛蓦地发红。

    心里明明痛到发梗,但眼泪就是流不下来。事实上,从这里出去后,她就没哭过,她一直觉得她妈妈只是和她呕气所以故意吓唬她,她没有死,她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悄悄看着她。

    所以苏遇卿曾经颓废、叛逆、做所有她妈妈不许她做的事。

    但是她没再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停了,只有屋角的积水还在往下落,掉在她的伞上,发出一串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没有移开,就在那样的响声里感受着那种痛到窒息的感觉,好像它们就是她心里的泪,代替着将她这些年积攒的悔恨、痛苦、害怕还有艰难都一齐哭了出来。

    她叫“妈妈”。

    没有人听到。

    最后,看着虚无的天空,她喃喃着说了一句:“我不后悔。”

    她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她都不后悔。

    雨越落越小,连屋檐上的雨水也渐渐停了,她毅然转身,没再回头。

    回到小别墅,那里面依然灯火辉煌,发电机的声音轰轰响着。

    她避开人,悄然上楼回房,没想到程阳竟然也在,说是有事要很晚才回的男人,已换了睡衣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到她,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握着遥控器的手微微顿了顿。

    苏遇卿低垂着眉眼,淡淡地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了洗手间。

    里面的水声响了许久,久得程阳怀疑她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她才又出来了。

    脱了那身半湿的衣服,她换了身紫色的睡衣,然后开了箱子,像是掏百宝囊一样从里面掏出许多东西。

    连新被单都有。

    “要铺上吗?”他问。

    她应了一声,他就起身帮她铺床,还感慨说:“也就你们女孩子讲究,我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自带过铺盖。”

    苏遇卿笑了笑,轻声说:“那下回我也不带了。”瞧着他那边还有一点边角没扯齐整,她走过去将之铺放好,直起身体准备离开的时候,程阳忽然勾住她的衣带,把她扯到面前。

    双手环胸抱住了她。

    “你自己摔进我怀里来的。”他信誓旦旦。

    “嗯。”她点头,微微放松着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身上。

    周遭很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而又有力量。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晚上睡觉,苏遇卿窝在他怀里,才下过雨,天气很凉,程阳身上却出了一层汗。

    她想帮他擦,他却捉住她的手,颇有几分气急地说:“别乱动了,祖宗。”

    她忍不笑起来,指尖停在他额头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帮他擦拭着。

    一边擦她一边说:“我刚刚回了一趟家。”

    他“嗯”了一声,好像并不很意外。

    苏遇卿说:“我其实不太喜欢那里,它留给我的痛苦太深了,不仅仅因为那些被迫学习的日子,还有我妈,她是从那里跳下去的。”

    她声音很静,然而底下是满溢的痛苦,她说:“她死前没有一点征兆,她一直都很要强,我六岁的时候,爸爸有了别的女人,她二话不说带着我和姐姐回到了南城,为了能拿到我们的抚养权,她一分钱也没要我爸的。”

    “她一直想我们变得优秀,不光是成绩上的,还有品行、举止,大到学习小到穿衣吃饭,她都给我们定下了严格的规尺。”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恨她,我经常问我姐,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姐很听我妈的话,基本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我不想,我一直想要挑战她的权威,打破她的规定,然后我就一直挨打,后来不止打我,她还连坐,我有一点点做得不好,她就连我姐也一起罚,一起打。”

    “她死前几天我还跟她大吵了一架,我说她像黑巫婆一样可恶,又狠又毒又没有人情味,难怪爸爸会不要她。”

    “那天她很生气,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准上学不准出门,要我向她道歉。”

    “我没有,我一直犟着,直到她把我姐也关了进来。那时我姐都快要高考了,她不让她上学,还没收了她所有的书本。没办法,我只好屈服了,向她道歉,但是那以后,除非必要,我再不和她说一句话。”

    “她死的那天早上给我做好了早餐,我没吃,我出门时她就好像赌气一样地告诉我,以后我可以去找我爸。”

    “我也就赌气走了,还在心里发誓,等放假了我就去找我爸,这辈子都不原谅她。”

    苏遇卿说着,指尖发凉,她笑着说:“然后她就真的让我这一辈子都没法原谅她。”

    程阳没说话,他握住了她的手指,安静地听着,安静地帮她将唇边的笑意掩下,将她的手指暖过来。

    从苏遇卿的话里,其实他能听出很多东西,不过他暂时不想分析,只想就这么陪着她,然后在她累了的时候,轻轻拍拍她的背:“睡吧。”

    她闭上眼睛,慢慢慢慢也睡着了。

    她睡相很好,不打呼噜也不流口水,脸贴着被子,像孩子般恬静且乖巧。

    如若不问,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经受着什么。

    程阳缓缓叹了一口气,搂着她迷迷糊糊一起睡去,他一向睡眠浅,然而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苏遇卿并不在床上,她曾经躺过的地方也已一片冰凉。

    程阳懵了一会,爬起来去找她,还没下楼就听到吹风机呼呼的风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苏遇卿正在给他吹鞋子。

    嗯,昨天去找她,路上积水太深,他不止衣服湿了,连鞋子都是湿的。

    衣服有得换,鞋子却只带了一双。

    程阳没想到这样的细节苏遇卿都注意到了,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小秘密被揭穿的尴尬。

    于是强行挽尊说:“我的鞋子湿了吗?都没出门,也不知道它怎么就湿了,呵呵。”

    还没“呵”完,就听到罗总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哎,程总你昨晚不是说去找你小媳妇吗?怎么,没出去啊?”

    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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