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陆氏一脸的不容拒绝, "鱼汤多好啊,清淡滋补,看看你这小脸, 多粉嫩。"说着陆氏满意地捏了捏顾容安养得雪团子一样白嫩柔软的脸蛋,这样子多漂亮。 "人家都吃腻了,"顾容安耍小脾气,把脸扭向一旁,冲她阿耶眨巴眼睛。她日日吃清炖,好可怜呀,连阿婆都不愿意吃饭的时候过来了,铁定自个在长寿殿里吃好吃的呢。 "安安想吃就让她吃一点嘛,"顾大郎接收到女儿求救的信号,连忙帮忙说情。家里一个孕妇、一个伤员,每当饭点餐桌上真是一片惨淡。他好歹还能吃个小灶,可怜了安安,喝了许多鱼汤都快变成猫了。 可惜顾大郎的面子在陆氏这里不顶用,陆氏把碗撂下了,冷哼一声,"你要是想留疤就尽管吃。"陆氏很忧心,安安身上倒是恢复得好,伤痕很浅淡了,看来不会留疤,脸上那一点,却留了个指头大小的红印子,这可怎么是好。 陆氏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父女俩对视一眼,不敢再争取,顾大郎拿了碗喂,顾容安配合地张嘴喝,很快就解决掉了这碗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世子、夫人,长chun殿的吉祥求见,"一个穿着huáng绿间色裙的美貌侍女进来禀告,她是新来的侍女珍珠,在正房伺候。 闻言,顾大郎放下碗,侧头看陆氏,全凭夫人拿主意。 "叫她进来吧,"陆氏微微颔首,与长chun殿相安无事快一个月,不知王妃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是,"珍珠低头应了,后退出去。世子真的很爱重陆夫人呢,珍珠发现世子总是把决定权jiāo给陆夫人,泰和殿里陆夫人一句话比世子自己说的话还管用。 她们这一批里头连着她有几个美人,本来是王爷特意加上来的。可看了世子与陆夫人的相处,珍珠心里也就歇了那个念头,一心盼着到了年纪放出去嫁个侍卫,兴许还能当上个夫人呢。 吉祥屏气凝神地跟着珠珠进来,她是头一回进泰和殿,发现这里真是处处彩绣辉煌,富丽堂皇极了,那些紫檀贴金的家具,包着金箔的雕龙柱子,描金彩绘的拱顶,明晃晃地晃得人眼晕。 她不敢多看,请安后老老实实地垂着首,"因东乡公来了,王妃晚上设宴,请世子和夫人去见见亲戚。" 顾大郎已经知道东乡公是朱氏的二兄,听了这话点点头,"回去告诉王妃,我会去的,只是我夫人需要静养,就不去了。"顾大郎现在防备王妃犹如防láng,犹恐王妃又耍手段,直接给陆氏推了。 吉祥答应一声,临走偷偷看一眼气色红润的陆氏,她有些羡慕陆氏的好命,又想起不知下落的如意,默叹不是自己的莫要qiáng求啊。 "也不知道王妃又想做什么,"陆氏担忧地望着顾大郎。 "不是说了见见亲戚么,"顾大郎握住陆氏的手安抚道,"别担心。"许是要拉拢他吧,可惜晚了。 "阿耶你一个人去可不要害怕啊,"顾容安贴心地给顾大郎鼓劲。 "你阿耶我山上能打狐狸,会怕?"顾大郎一手娇妻,一手爱女,朱家的亲戚是个什么鬼。 娘俩挤在顾大郎怀里,心有灵犀地鄙视了一番,打狐狸算什么本事,不过她们就不要嘲笑他了,毕竟是家里顶梁的男人啊。 到了晚上,顾大郎孤身赴会,长chun殿里灯火辉煌,只他一人孤军奋战,顾大郎没觉得凄凉,反而升起一股豪情来。 夜风chui得他衣袂翩翩,走得如仙人凌波飘逸风流。 "这就是我大侄子吧,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啊!" 随着话音,忽而一个蒲扇大的巴掌从天而降,拍得顾大郎的肩膀矮了三分,他步子一滞,顿时乱了节奏。扭头一看,却是个脑满肠肥的红鼻子大胖子。 此人极胖,偏生还矮,站着就像个球。穿朱衣襴袍,腰间的玉带叫他满肚子肥肉撑得摇摇欲裂,溢出来的肥肉都快把那条嵌着五彩宝石的金筐玉腰带遮住了。 见顾大郎回头,大胖子哈哈大笑,啪啪啪又用他厚实的手掌拍了顾大郎的后背三下。 顾大郎内心吐血,几乎疑心王妃改换了招式,打算直接让人拍死他算完。 "我是你二舅,"大胖子嘿嘿笑着,打量顾大郎的眼神犹如在挑一块肉。 "东乡公,"顾大郎弯腰行礼,暗自腹诽了一句真不愧是叫朱魁啊。 "嘿嘿,怎么这么见外呢,"朱魁亲热地拉着顾大郎去坐,"你虽不是嫡出,却也是我妹子的儿子,叫我一声舅舅不算逾越。" 朱魁是个大嗓门,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这话一落地,顾大郎的脸色就变了,居高临下,肃容正声,"东乡公怕是弄错了,我母亲乃是父亲原配,我才是正经嫡长子。" "哈哈,"朱魁尴尬地笑,qiáng自辩解,"总归王妃才是大妇……" "东乡公!"坐在上首的顾衡不悦地打断了朱魁的话。 朱魁是个蛮人,最怕顾衡,一听顾衡直接喊他爵位,明白是惹恼了这个妹夫了,不敢再说话,焉焉地闭上了嘴。 "大郎是我嫡长子,族谱上早有定论,"顾衡肃声道,"我不想再听有人妄议嫡庶。" "王爷,我二兄是个浑人,说话无心,并没有恶意,"朱氏虽然恼怒朱魁扯后腿,还是急忙为朱魁解释,看顾衡容色不动,又和声对顾大郎道,"大郎你莫要跟这个浑人怄气,我代他向你和姐姐赔罪,还望你不要怪罪你舅舅。"说完举杯,自罚了一杯酒。 "不敢让王妃告罪,"顾大郎整衣落座,淡淡地,"这个舅舅我可高攀不起。" "你这小子,"朱魁瞪大了一双眯缝眼,气得脸膛发红,站起来想打人。 然而顾衡更快,一酒杯就摔朱魁身上了。 他手劲大,哪怕朱魁一身横肉也觉得痛,他嗷地叫了一声,胸口又被酒泼得湿漉漉地,眯眼看见顾大郎在偷笑,更觉得丢了面子,一言不发起身离席。 朱氏气得手抖,早说不让他来,偏偏要来,来了又不gān好事! 朱氏觉得都是二嫂郑氏没有尽心,狠狠地瞪了郑氏一眼。若是她长兄还在,她朱家如何会被这个酒囊饭袋拖得越发没落? "东乡公喝醉了就是如此,还请王爷、世子莫要见怪。"东乡公夫人早就习惯了丈夫的蛮横无理,对小姑投来的目光时而不见,镇定自若地颔首为礼。反正她没有子女,东乡公世子的位置也是大伯嫡长孙坐的,想要联姻的朱玉姿也是大伯嫡女,跟她一个二叔母有什么关系。 "罢了,"顾衡摆手。朱魁的事就这般揭过去了。 因着朱魁闹了一出,席上气氛略有些清冷。坐在东乡公夫人身旁的一个少年举起酒杯向顾衡祝酒,"姑祖父,常洵淘弄到了几本古棋谱,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一次一定能赢您。" "哈哈,读了几本书就想赢我,志气可嘉!"顾衡听了这话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