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靳宇唇角微动,不置可否。 虽未表态,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是的,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不大瞧得起她,觉得她咸鱼、无理取闹。 梁初音忽然有了莫大的委屈:“是的,我是废柴!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我没长大是吧……” 他被她吵得脑壳疼,皱着眉头转回来:“你还有完没完……”甫一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他语声刹住。 梁初音兀自哭得起劲,情绪上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哽咽,面上忽然温热。 她一怔,移开了手。 南靳宇拿一方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动作轻柔。 他垂着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略缓和了几分凌厉的五官线条。这张冷静俊美的面孔,依稀有过去的影子。 梁初音忽然就闹不起来了,愣愣由着他擦拭。 后来他送她上去,卷起袖子,去厨房洗了手。 厨房门开着,梁初音坐在沙发上望去,他微微弓着腰身,背脊挺拔而宽阔,莫名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每每她闯了祸,都是他给她善的后。 她垂着头,吸了吸鼻子。 “谢谢。”临走时,她在他身后说,声音细不可闻。 他脚步一顿,目光瞥到脚下放置的一双男士皮鞋,勾起车钥匙就径直出了门——没有停留。 之后两天,天气都不是很明朗。 周昊忙着工作jiāo接的事情,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他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哪怕即将离职,手头的事情也不含糊,礼拜六约了老刘在创元街见面。 “这是AOP重组,还有量奇股份改造的一些资料……”坐下后,他直接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给对方看,事无巨细。 刘进良却只瞟了一眼,掸去烟灰:“真要走了?” 周昊一愣,抬起头来。 隔着烟雾,他不大瞧得清对方的神色。虽然是直属上司,在他手底下做事时,刘进良没怎么指派过具体的工作,一般都是丢一堆杂事给他,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 如今他要走了,态度倒是和蔼不少。 周昊一时也是感慨。 难道是觉得少了一个任劳任怨的跑腿gān将?所以难免遗憾? 这么想,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但是,他却不想再在这家小公司蹉跎了。不止是发展前景的问题,还有这种得过且过的氛围。 每天见到的都是一张张昏暗的、懒洋洋的面孔,乏味而令人生厌。 事情jiāo接完后,他也算仁至义尽,再不停留。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觉浑身都放松下来。 侧边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到了贵宾通道,周昊不由多投去一眼。 这是职业病,没办法。这行gān多了,游走于企业和形形色色的投资者之间,总是习惯于多关注这些。 大到车,小到表,经验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真有资本还是外qiáng中gān。当然,也有些低调的瞧不清虚实,谈吐中倒是能窥见一些端倪。 有底气的人,游刃有余,气度不凡,哪怕站在人群里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比如,他面前这位—— 周昊快步过去,面上适时地带了丝谦卑的微笑:“南总您好,我是小周,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南总还有事情。”魏恒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靠近,公式化语气。 对这种搭讪习以为常。 身边人却开口道:“魏恒。” 魏恒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他跟着南靳宇多年,惯来知晓他的意思,低头退开了。 南靳宇的目光在周昊脸上稍作停留。 这人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潭水一般,高高的鼻梁自带一种清正的贵气,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哪怕他的态度是平和的。 周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一笑,忙解释道:“我是通力证券的,前几天去信恒应聘过。您贵人事忙,应该不记得了。” 南靳宇平淡一笑,并没有承他的恭维,带着魏恒走了。 周昊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轩眉微锁。 “看什么呢?”同事小李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手臂勾住他脖子,朝着南靳宇离去的方向笑道,“别看了,等你再奋斗十年,也能像人家那样住豪宅,出门迈巴赫,坐家里都有人不断上门巴结求投资。” “滚!”周昊笑骂,把他手掸开,“我不是在想这个。” “?” “我跟他,应该只见过一面吧……”周昊回过头,不确定地跟他道,“可是他刚刚看我的眼神——” 总感觉是在判断着什么。 第7章 瑟瑟 礼拜天,周昊回老家了,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梁初音煮了碗方便面,拍了照发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