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女人分娩时相当于走了一趟鬼门关,但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时,她们又会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pingfanwxw.com但方如意,却是白白苦了痛了一场, 多数时,孩子是全家的希望,纽扣着一个家庭的幸福。尤其是方如意这样的女人,至少许安然与她接触的这么多天里,从没见过除了律凌辰之外的男人来看望过她,也从没听过她提及有关多乐的父亲,甚至,从未听她提及过多乐的姓氏。所以她猜想,方如意的丈夫如果不是不在了,就是对她万分不待见。这样的女人,孩子便是她全部的希望,但,这个希望却生生地被掐灭了。 …… 回去的路上,许安然沉默着。但与以往不一样的是,她不是在放空,而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律凌辰伸手轻轻将她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她的发已经遮了大半只耳朵了,如此一来,更是平添了几分女人味,便不再有人会误认为她是个长得秀气的男孩儿了。 等红灯的时间不长,至少,律凌辰还没等到许安然的回答。天有些暗了,路边的霓虹一路倒退,晃了眼。 许久之后,许安然才轻声开口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在想,原来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比太多的人幸运了。” 心口有隐隐的喜悦在窜动,被律凌辰压了下来,试探性地问她,“你是在说方姨?” 许安然没承认也没否认,扭头看窗外,成排的路灯快要被拉做了一条长长的线,“我只是觉得,方姨过得挺不容易的。哪怕当年,她丈夫能陪在她身边她也不会还孤苦无依着呆在这种地方吧?” “人生在世,没有几个人能够一帆风顺地过完一生的。”律凌辰伸手揉她的头,眼睛依旧看着前面,“方姨现在的心境很好,你觉得她苦,兴许她自己却乐在其中。” 许安然惊讶,“乐在其中倒是不会吧?” 打了方向盘,律凌辰笑,“怎么不会?你想想,如果她想出去的话,会用煮茶、书法那些事情来消磨时光吗?” 说得倒是有道理。 许安然沉默了。 手默默地攥在一起,低着头,沉默了。 忽然,双手都被包进了一只温暖的大掌之中,不需要抬眼,她也知道是谁的。这双手厚重结实,一直以来都能让她莫名心安,如今也是一样。 “我会好起来的。”许安然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声说。 没有听到他的回音,但感觉到了他的掌在收紧,心就泛了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都是他的气息。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纸是保不住火的,隐藏得再深的秘密,都会有被揭穿的那一天。 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上午,方如意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平时做的一些时间,煮了热茶一个人细细去品,入口微涩,回味却清甜。 她觉得,她的人生应该也要像这茶一样,苦尽甘来了吧。 却不曾想,有那么一个不速之客登门造访,自此,她、许安然、律凌辰三个人的人生,再一次发生了偏转。 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之后方如意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以为是许安然提早来了,便放下茶杯欣喜回头,“今天怎么这么……”剩下的话却在见到了来人之后生生地吞入了肚中。 竟是宁长渊。 这是方如意始料未及的,因为距离上次相见,已是恍若隔世一般。 “你、你……”方如意惊颤了一下,略微慌乱地扶着桌子支撑自己站起,却是半天不曾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来。 宁长渊笑了,却丝毫未入眼。他上前,扫了一眼桌上设的茶案,“老婆,你真是料事如神啊!知道为夫今天来,还特意煮了新茶吗?” -本章完结- 139他算什么男人(除夕快乐) 哀莫大过心不死。 这是方如意从宁长渊身上学来的一个道理。 自她爱上这个男人起,她的人生便被标注上了“哀”这个字。 因为,这个男人从不曾正眼看过她,更别说会爱上她,就连怀上那个孩子,都是她使了手段的。 他娶她,是迫不得已。 但她曾经那么天真地认为,哪怕是块石头也会有被捂热的时候,哪怕是块冰也会有融化的时候,她以为,只要她嫁给了他,呆在他的身边,替他生了孩子,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 然而,就连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都不曾见他对自己有多温柔。她妊娠反应极为强烈,忙前忙后照顾她的,却是他的妹妹,她的小姑子。直到她生下了孩子时,他终于出现在了产房门口,却只是为了他的孩子。 他是爱那个孩子的,毕竟那个孩子身上流了他的血。纵使他对她再不待见,他也不会因此亏待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方如意如同一只面临着危险的刺猬,将自己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警觉地看着一步一步上前的宁长渊,颤着步子一点一点后退。 宁长渊走到桌前,随意地端了一杯茶喝了,然后猛地将杯子放下,吓得方如意肩膀一颤。 “看你精神这么好,应该是比我还早知道这个消息了。”宁长渊鹰一般的眸子盯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似乎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方如意肩头一颤,“什、什么消息?” “宁多乐!我的女儿还活着!”宁长渊一巴掌拍在了茶案上,震得上面的瓷器哐哐作响,他捏住方如意的脸,咬牙切齿:“方如意,真是好样的!和外人勾搭在一起摆你自己丈夫的道!好!真好!” ……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律凌辰同往日一样开车带着许安然来探望方如意,却在门口看到了一辆不算太陌生的车,握住方向盘的手便紧了紧,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对副驾驶座的许安然说:“然然,你先进去。”末了,他又叮嘱她:“别走大道。” 许安然虽不明就里,但看到那一辆多出来的商务车之后,心中大致明了,“放心,你也早点过来啊。” 目送着许安然进了门走了偏道,律凌辰的黑眸里多出了几分凌厉。 事实上,从他决定带许安然见方如意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打算瞒着她了。他知道,她迟早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光是画境这个案子一直查下去,她也能查出当年的事情。又何况,聂氏垮台之后,宁长渊也以合作法人的身份将聂氏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会翻出一些当年的事情,尤其是聂氏的“圣婴”计划,如此一来,他便也能知道,宁多乐,还活着。 那么,依照十二年前宁俞婧在他开枪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他便能猜到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却在他律凌辰的身边,他便会开始查他的行程以便于跟踪,而律凌辰又恰巧没有刻意设防,如此一来,他便能找来这里。 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松了松,手上却有了不浅的陷印。 是的,该来的,迟早要来的。 …… 因着律凌辰的特意叮嘱,许安然在偏道上也是小心翼翼,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 直到走到方如意住的别墅前,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心里一紧,便停了脚步,继而又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别墅的侧边。 争吵的声音便从打开的窗户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一个男声一个女声,女声自然是方如意的,她听得出来,只是另一个男声也不算陌生,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听声音,像是吵得挺激烈的,但具体的内容她又听不清楚,心想着这会儿她自然是不好进去的了,便只好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转而又想,律凌辰让她走偏道,还和她分开走,这必定是有原因的。 忽然楼上的男人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争吵声便停止了,再过了一分钟多的样子,许安然便看到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那身形与医院、以及十二年前的背影相重叠,她的双眼蓦地瞪大。 宁长渊! …… 大门外车前,律凌辰一身休闲大衣,与西装革履的宁长渊正面相对。 冷风呼啸,周围的空气早已降到了零下,而两人对峙之时,空气更是如同结了冰。 “你来了。” 率先开口的却是宁长渊,目光冷冷的,语气也是,“多乐呢?” …… 许安然敲门进去的时候,方如意的呼吸还未平复,许是听见脚步声,她猛地颤了一下,抬头见是她才放松下来,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方如意别过头,将眼角的泪轻轻拭去。 见状,许安然猜想那个男人,八成就是方如意的丈夫了,心想着世事真是难料,方如意……竟然是宁长渊的妻子,那么律凌辰让她来和方如意相处,莫非是有什么目的的吗? “方姨,您……” 许安然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走近了些,不难看见她的脖颈处有红红的痕迹。她今天穿着立领的毛衣,一手抓着领口,似是在遮掩。 方如意是多么淡然美好的一个女子,纵使华年已逝,但岁月待她终究是温柔的。 想到这里,脑中倏然回放起宁俞婧滚下楼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幕,心中无名之火油然而起,蓦地转身就要离开。 “安然!你要去哪里?”方如意大惊,赶忙上前拉住她。 许安然心中憋了一口闷气,但不好当着方如意的面发作,从轻颤着的小脸和急促的呼吸却不难看出她在生气,半晌后她平复了心情,才问:“方姨,他是您的丈夫是吗?” 方如意沉默了。 许安然又问:“那您还爱他吗?” 方如意还是不做声。 但就是这无声的默认,彻底地惹火了许安然,她尽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愤怒之意。 “他算什么男人!做得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连自己的妹妹和妻子都下得去手!” 听及,方如意瞪大了眼,“安然,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是你的……父亲”两个字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为了不让许安然察觉,她急急转移了话题:“你说是什么?他的妹妹?你说俞婧?他怎么俞婧了?” 因为提及了敏感的事情,许安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幸得方如意抓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些许温度。 “十二年前,是他亲手杀了小妈妈!” 方如意如同被五雷轰顶,呆呆地一动不动。 …… “现在,你恐怕不适合叫她这个名字。”律凌辰靠坐在车头,唇角噙着冷冷的笑意,眼底也如同凝了冰。 宁长渊怒了,“律凌辰,你想玩什么花样?” “花样倒是没有,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律凌辰笑着站直了身子,走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至少现在在她的心里,你扮演着伤害了她最重要的人的角色。” 宁长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久后,怒极反笑,“我以为,你会为了她做出退让。” “原本,我是打算为了她而退让的。”律凌辰说,“如果你没有逼我的话。” …… 冷静下来之后,许安然细细地将十二年前的事情说给了方如意听,包括她被宋汝卿送到了尹家,包括她从尹家逃跑,包括她遇上了宁俞婧和律凌辰,而后与宁俞婧短暂的相处,包括……宁俞婧被击毙,她被律凌辰带到身边的事情。 当然,她省略了许多细节,也省去了她个人的情绪,完全只在陈述事情。好说歹说,宁长渊也是方如意的丈夫,纵使他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说她丈夫的不好终究是不好的。 说完了这一大堆之后,许安然便沉默了,方如意也沉默了,好半晌她才试探性地问:“你刚说你被父亲送给了别人家,那你的母亲呢?” “我的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许安然淡淡地说,眼底融进了一丝悲伤,“然后我才被接到宋家。我母亲也姓许,我是随她的姓。” 方如意的心口有些闷闷的,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她似乎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也发现了太多的疑点,但她势单力薄,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弄清楚,比如,当年将多乐掉包的人是谁,比如,那个死去的孩子又是谁家的孩子,比如……许安然口中的“母亲”,方如意觉得,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半晌后,她才开口。 “安然,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生母并没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