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就发现他在看着不知名处发呆。 我沮丧地盯了他一会儿后他才会反应过来,我就问他:「你刚刚又在思考数学题吗?」 然后陆也会诚恳地和我说: 「孟窈,对不起。」 我和他在一起四个月,他同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孟窈,对不起」。 那时候我不知道抑郁症的存在。 我觉得他真的很对不起我。 他明明答应和我在一起,却总是整天整天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也不看我。 我感冒发烧的时候,全班连老师都看出我的难受,他依然沉浸在数学里。 我成绩退步难过的时候,他不在学校,而在某个数学学术论坛上光芒万丈。 就连我的十八岁生日,我提前半个月每天提醒他好几遍,他却还是在当天失了约。 偏偏我不是会索取、会撒泼的性子,我试图把所有委屈咽进去,却没料到这只会让我如鲠在喉。 …… 但是现在的陆也,他会关心我哭肿的眼睛,会关心我冷不冷……会吻我。 哪怕他不会这些,如今的我已经足够坚定,绝不在意。 但我依然如此庆幸,自己早来了两个月。 也许这时候他的抑郁症还比较轻微,也许处在抑郁症的安全期,也许……还没得抑郁症。 可我又不得不意识到。 这两个月里,陆也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8. 我开始留心观察陆也的日常状况。 其中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无疑是他左手腕上的那枚手表。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照片里,就在这个手表之下,藏的是怎样恐怖的密麻伤痕。 我趁陆也停笔的空当,大着胆子扯过他的左手,盯住那枚手表。 凑近一看,我才发现这枚手表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一款市面上能买到的手表,更像是手工制作而成。 它的机芯被五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占满,表盘的其他间隙则填充着密密麻麻的形似尖钉的碎石,我看不出材质。 好像没有特别的地方,但它就是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让我看着就心脏闷闷的。 我仔细打量,装作好奇地问陆也:「陆也,这块手表你是在哪里买的啊?好特别。」 「我妈妈的。」 我愣住:「你妈妈?」 「嗯。她是机械工程师。」 原来是他母亲亲手做的,我松一口气,但又有了其他疑惑。 听说陆也是单亲家庭,母亲是精英女性,不仅抚养他长大,还有余力在高档小区买房子和供他留学。 我见过她来参加家长会,她有一头时髦优雅的波浪卷,眉目如画,美得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大家闺秀。 可上辈子陆也自杀,他的所有人物关系都被扒出,连老高都接到了媒体邀约。 这些相关信息里,却没有这位母亲的消息。 我掩住情绪:「那阿姨好厉害。 「我还从来没见过手工做的手表诶,好想试戴一下,可以吗?」 陆也垂眸看着那枚手表,默了默:「我妈妈不让摘。」 我的心就揪了起来。 他不想让我看到,这枚手表下藏着什么。 9. 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却只能用笑掩饰着转移话题:「好吧。」 我决定冒一冒险。 「陆也,那我这周末可不可以去你家补习啊,你教我数学吧。」 我以为陆也会拒绝,没想到他思考了一会儿,应道:「好。」 其实我知道陆也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但我不能让他起疑,便又索要了一遍。 我还装作凶巴巴的模样:「谈恋爱第一守则,女朋友的信息和电话一定要回,知道么?」 「好。」 「还有,有事不能瞒着女朋友,要第一时间和她说。」 「好。」 我说什么,陆也都说好。 他好乖,乖得我心痒痒。 我左右四顾了下课间嘈杂的教室,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也困惑着倾身,我把双手捂在嘴边,靠近他的耳朵。 我小小地亲了他的耳朵一口:「男朋友,这是奖励你的。」 看见陆也瞬间涨红的耳廓,我心满意足地趴回桌子上。 那时候,我差点沉溺于恋爱的甜蜜之中,乐观地觉得厄运可以提前被抹杀掉。 直到周六,我去医院精神科向医生了解完抑郁症,正巧看见从隔壁科室走出的陆也。 我在原地停驻许久,等彻底看不见陆也的身影了,才有勇气走到他刚刚出来的那个科室门口。 我抬头看到墙上的医生简介信息:「擅长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焦虑症……」 我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10. 下午,我去陆也家里。 他还穿着今天上午去医院时的那身休闲衣。 「陆也,你今天上午都在干吗呀?」 我边观察陆也的家,边用随意的口吻问他。 陆也俯身替我穿上拖鞋:「在用其他证明解庞加莱猜想。」 我捏紧握着书包带的手指:「一直在家吗?」 陆也停顿了一下,才回:「嗯。」 我的心便被笼上一层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