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一通折腾。 庄冬卿甚至都不知道该说岑砚好,还是不好。 慢慢来的。 但偏偏,好似前两日过了度,今天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毒素已经除尽,渐渐的,岑砚便越发放肆起来。 手指插进岑砚的头发,却拽不起来人脑袋,庄冬卿难耐道,“好,好了。” 被岑砚拢着揉了揉,庄冬卿刚想说些什么,嘴唇被吻住。 要死。 …… 等岑砚再给他拉起内裳,一条条系带子,庄冬卿被亲得懵懵的。 欺负够了人,伸手刮了刮庄冬卿脸颊,岑砚提道:“若是今天无碍,明天出去走走?” “去哪儿?” 庄冬卿呆滞的眼睛又有了些神采。 “上京逛过几次了,临着万寿节,街上人也多,不如出城,带你去一趟大慈寺如何?” “寺庙?” “嗯,可以去拜拜平安,他们的斋饭也是远近闻名的,要去尝尝吗?” 啊,这个…… 庄冬卿吞咽了下。 据说有的寺庙,做得好的斋饭能吃出肉味儿来,远近闻名,他还是知道的。 单说去拜佛他没什么兴趣,求平安还行吧,毕竟他人都穿过他不信,那也不尽然。 但是出京再加上斋饭的话,庄冬卿眼神奕奕闪动。 岑砚瞧着,笑道:“那就这样定了。” “今天若是身体再无异样,明日我们晨间便出发。” 想到什么,又补充,“但拜佛讲究个心意,得早点出发,今晚早些歇息,明天在马车上睡吧,到了刚好带你进寺庙用早饭。” 庄冬卿点头。再点头。 瞧着他雀跃的模样,岑砚又有些心疼。 王府还是太小了,再过些时日,该闷着了。 心里想着,却不提那些,转而道,“挖土就算了,蹲着不方便,交给下人忙活吧。” “我听六福说你之前还挺喜欢写字的,既然无事,去书房练练字?” 庄冬卿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高烧过后,好多学识忘了,所以……” “嗯?” “所以要是写不好的话,你别笑我。” 岑砚瞧着庄冬卿:“怎么个忘法?” “得重新认字,很多字,我写着总是缺胳膊少腿。” 庄冬卿硬着头皮诌道。 “那刚好,重新认一认,不知道你问我,我教你。” 咦,这个…… 庄冬卿:“好哦。” 刚好再把他的学习计划捡起来。 既然要融入这个时代,慢慢总是要会的。 这一日,两人都在书房里过了。 庄冬卿发现,岑砚还是个很好的老师,极为有耐心,写正楷又端正,很适合教人。 之于岑砚,对庄冬卿的来历早已有数,倒不稀奇。 每每处理文书烦躁时抬头,便能看到不远处,庄冬卿坐在书桌前,如小童子一般,一笔一划地认真练字,多看几眼,莫名惬意。 私心里不为外人道的占有欲得到了空前满足。 忽然觉得日子若是像这般,慢慢过着,也是极有意思的。 窗外鸟鸣稠啾,蝉声阵阵,再过一阵,便该是盛夏了。 * 翌日。 天未亮,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王府。 庄冬卿还没起,太早了,困得厉害。 自从有了,他一贯地睡不醒,前几日又是最后一次毒发,昨夜睡得早,今早六福也没将人喊起。 试了两遍,岑砚索性吩咐柳七将马车驶到东厢门口来。 也不叫庄冬卿了,被子一裹,连人带被直接抱上了马车。 等走起来,庄冬卿恍恍惚惚感觉到摇晃,意识到该起身,嘟囔了两句,被岑砚用手覆住眼睛,又睡死了过去。 就这样,庄冬卿盖着被子,用岑砚的大腿当枕头,睡了大半路,等天光熹微的时候,才有了意识,睡够了。 揉眼睛,含混道:“怎么不叫我。” 显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赖床模样,又添道,“六福多叫几次,我会醒的,真的。” 岑砚帮他理了理发,轻声道:“知道,是我不让他们叫的。” “睡饱了吗?” 庄冬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让我醒会儿子神。” “嗯。” 岑砚伸手抱着庄冬卿,庄冬卿刚躺下,又想到什么,意图撑起身:“被我压了一路,腿麻吗?” 被岑砚一掌按在肩头按了回去,“还好。” “唔。” 还是困,庄冬卿嘀咕,“你同我说说话呢。” “行。” 岑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日后。” “什么,什么地方?” 自觉问得太宽泛,岑砚又改了口,“之前不是说不想留在上京,原本的计划里,你是想去哪儿生活的呢?” “哦,这个啊。” 庄冬卿确实想过,缓缓道:“没想那么具体,但总之,有一个大院子,衣食无忧,街坊邻居都还不错,就够了。” “你封地的风景肯定很好。” “上京周边呢,也不错,没那么多官儿,又挨着京城,官员都会规矩些。” 岑砚:“别的地方呢,大盛这么大,有想去的吗?” 庄冬卿含糊了,“你要带我出远门吗?去玩?” 岑砚:“或许。” 觉得不现实,庄冬卿也没过脑子,“江南?富庶之地,应当也繁华的。” 岑砚垂目,摸了摸庄冬卿的头发,“是个不错的去处。” 改口问:“清醒些了吗,马车停一会儿,让六福打水洗漱了?” 庄冬卿眨了眨眼,点头。 早饭果然赶上了寺庙的斋饭。 庄冬卿吃得津津有味。 陪他逛了会儿,带庄冬卿去见了住持方丈,住持看了看他面相手相,盯着细细打量,打量得庄冬卿心头都打起鼓来,住持才行了个佛礼,道一声佛号,赞道:“施主福泽深厚,万般随心即可。” “若是想求平安,在本寺中殿上香,是最灵的。” 说中了庄冬卿来的想法。 等庄冬卿同六福依言去上香后,住持对岑砚道:“庄少爷是有福之人,保平安的吊坠符纸什么的,老衲觉着,倒是没必要。” 住持都这般说了,岑砚也不强求,又聊了几句,岑砚忽道:“供在我父王灵位前的东西,我准备今日取回,拆解容易,不知道取回可有讲究?” “诵经一遍即可。” 岑砚点了头。 住持:“王爷怎的忽然想通了?” 供奉的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是一颗佛头,原本就是在岑砚手串上的,但是被强留上京之后,手上总是见血,岑砚觉得不好,便将佛头单拆了下来,供在大慈寺中。 不止住持,替老王爷诵经的高僧亦劝过数回,岑砚都没有动过取回的念头。 岑砚望着庄冬卿离去的方向,“大概是,惜命了吧。” 住持会意,道了声善哉。 大慈寺占地大,湖光山色又美,庄冬卿这日极为活泼,走了好多佛殿与园子,回程的路上已是有些困顿,回了王府洗漱罢,上了床,嘀咕着要等岑砚。 可等岑砚回来,人早已睡熟了。 岑砚也不闹他,只又摸了摸庄冬卿肚皮,一道安置了。 其后半个月倒是安稳。 万寿节前夕,各个官署事情都不多,岑砚的休假完了,当差也是只去半天,往往下午就回了。 让柳七新作的衣物,做好便派上了用场,庄冬卿肚子长得快了起来,原本的那一批,没多久穿着便不合适了。 “是不是,看着很怪?”某日,庄冬卿终于问岑砚道。 “什么?”岑砚故作不解。 庄冬卿摸了摸腰身,心情复杂道,“肚子,会不会……很奇怪……” 低着头,最后三个字声音又低了下去。 岑砚对庄冬卿伸手,庄冬卿靠过去,岑砚摸了摸他腰,“还好,是该大了。” 岑砚:“不高兴?” “也,也没有。” 否认着,眼神却没有同岑砚对视。 岑砚心内叹息,哄了好半天,把人哄高兴了,有些问题却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 庄冬卿本来近段时间就不怎么出门了,换了批衣服后,更是连东厢都不出去了。 旁敲侧击地问过,庄冬卿说陶太妃还在,怕碰见。 岑砚心知是怎么回事,也不强迫他,午后的散步改到了傍晚,岑砚拽着人,有他陪着,庄冬卿还愿意走一走。 这样到万寿节前夕,岑砚领了值守任务的时候,庄冬卿已全然显了怀。 万寿节持续三日,与民同庆,上京各行各业也都歇息三日。 王府亲兵并着禁卫,期间值守皇宫,护卫宫廷安全。 第一日陛下夜宴大臣,举国同庆。 职责所在,岑砚留在了宫内。 第二日上京最好的酒楼歌舞一日,上京民众皆可免费围观。 太妃还是在郡主府邸,自从去了,就没回来过,她不回,岑砚也不问,只交代好郡主那边,让记得收拾东西,按例万寿节后,两位太妃就该返程了。 陶太妃自从面圣后,基本就没出过院子,在王府很隐形。 总体来说,王府还是住得很舒心。 就是少了个人。 岑砚刚搬来东厢的时候庄冬卿不习惯,见不到,又还有点想。 万寿节最后一日,钦天监在宫门口代陛下祭天,祈祷大盛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这一日皇宫内禁军不少集中在了城门,因着人手不够,岑砚以及王府亲卫,也被临时抽调了一部分。 算出来的吉时在傍晚,岑砚忙得有点烦躁。 等祭台被点亮,禁卫与精兵们,也大致各就各位,能歇口气了。 见差不多,刚想找个地方坐会儿,袖子被拉了拉,岑砚回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愣了愣。 下意识伸手护着,怕来往的人流冲撞了。 一动作,又发觉周围人山人海的,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下意识牵住了人,往偏僻处带。 庄冬卿也乖乖的,跟着他走。 绕到了宫墙后,看不到祭坛的地方,人便也见不到几个了。 郝三带人在外面守着。 等到二人独处,岑砚惊讶:“你怎么来了?” 庄冬卿垂目:“柳七说等祭拜完了,你们就可以歇息了,我……在府里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过来看看祈福,顺便等你下差了一道回府。” 意识到什么,岑砚上下打量庄冬卿一遍,没有穿特别遮掩身形的衣服,也没有穿斗篷掩盖。 竟是就这样来了。 心念意动,小声问道:“想我了?” 庄冬卿还没说话,便被岑砚揽着,兀自抱了个满怀,“我还怪想小少爷你的。” 岑砚脸鼻埋在庄冬卿颈口,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嗅闻他的气味似的。 庄冬卿紧绷一瞬,又放松了下来。 片刻后,低声道:“有点。” “只有一点么?” “……嗯!” 岑砚笑了起来,无声,但相拥着,庄冬卿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庄冬卿被笑得有些不自在,问岑砚:“吃饭了吗?” “没有,钦天监那边出了些岔子,禁卫里世家子弟多,蠢得人头疼,陛下又极为看重此次祭天,我便只有与几个统领忙活得脚不沾地。” 顿了顿,竟是不要脸道:“好饿啊,小少爷给我带了什么?” 情况庄冬卿是知道的,王府的人好多都在此次护卫行列,柳七早告诉他了。 到底没舍得否认,庄冬卿道:“在马车上,我去给你拿过来,分量不多,垫垫肚子?” “交代郝三,让他们拿过来,你就在这儿。” 也行。 岑砚放了手,庄冬卿转过身,刚走了两步,一瞬间视线所及,天地亮如白昼。 庄冬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跟着耳边炸响如雷——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一切呼声都淹没在了这种爆裂的巨响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抱住自己,转了半圈,同时将他头脸都按入了怀中,并伸手捂住他耳朵。 “啊啊啊啊。” “祭台塌了!” “我的儿啊~~~” “那边,往那边跑了。” “抓住他们,快!” “@#!%~~” 巨响混合着人声鼎沸。混乱。 脚底还是震动着的,心跳剧烈,庄冬卿后知后觉,是发生了爆炸,且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 眼睛被强光刺激,闭着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朵里也是嗡嗡声,爆炸太响,难受。 但是神魂归位的那刻,庄冬卿感觉到的却不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被紧紧抱着,脸被护着,耳朵也被捂着。 虽然什么都还不清楚,但是有声音低低在他耳际道:“没事,没事了,别怕。” 有手抚着他背脊,一下一下,极平稳道:“没什么,不在这边。” 换过一口气,庄冬卿才发现自己死死抓着对方衣物,后背额头都被惊出了一身汗。 挣了挣,感觉到他动作,岑砚放松了桎梏。 庄冬卿抬头往外看了眼,祭台方向,火光冲天,夜色都被这熊熊大火点亮了。 转头回去,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只看着自己。 庄冬卿怔了下,“不怕。” 声音沙哑,他又定了定神,竭力平静道:“我没怕。” 陈述,“你挡在我身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砚是临时抽调过去的,不是他的锅。 后期卿卿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有一些成长。 —————— 感谢在2024-03-0300:00:00~2024-03-04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c50瓶;酒酱呀。21瓶;落落小可爱20瓶;49569830、南北永远热恋18瓶;轮世泪、宋黎青0905、矞照、啾啾栖鸟过、杨、江上晚风吟、但能凌白雪10瓶;舒山路太窄9瓶;粥森的粥喝完了、顾久、沐木、安安、我我我、368773905瓶;晚澄3瓶;黄豆芽、地球逃逸速度、我五岁了呀2瓶;草木青、阿花家的步小花、皖平宝宝、陆时熠、阿银、青裳墨香、夏皎梓、严夙、故渊、甜、喵喵日记、娴雅小天使支持正版、凉笙墨染、非、毛茛、想喝奶茶、realize、yhl杨花落、江稚、晨星、70743774、moridodo、曲离依、空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屋一通折腾。 庄冬卿甚至都不知道该说岑砚好,还是不好。 慢慢来的。 但偏偏,好似前两日过了度,今天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毒素已经除尽,渐渐的,岑砚便越发放肆起来。 手指插进岑砚的头发,却拽不起来人脑袋,庄冬卿难耐道,“好,好了。” 被岑砚拢着揉了揉,庄冬卿刚想说些什么,嘴唇被吻住。 要死。 …… 等岑砚再给他拉起内裳,一条条系带子,庄冬卿被亲得懵懵的。 欺负够了人,伸手刮了刮庄冬卿脸颊,岑砚提道:“若是今天无碍,明天出去走走?” “去哪儿?” 庄冬卿呆滞的眼睛又有了些神采。 “上京逛过几次了,临着万寿节,街上人也多,不如出城,带你去一趟大慈寺如何?” “寺庙?” “嗯,可以去拜拜平安,他们的斋饭也是远近闻名的,要去尝尝吗?” 啊,这个…… 庄冬卿吞咽了下。 据说有的寺庙,做得好的斋饭能吃出肉味儿来,远近闻名,他还是知道的。 单说去拜佛他没什么兴趣,求平安还行吧,毕竟他人都穿过他不信,那也不尽然。 但是出京再加上斋饭的话,庄冬卿眼神奕奕闪动。 岑砚瞧着,笑道:“那就这样定了。” “今天若是身体再无异样,明日我们晨间便出发。” 想到什么,又补充,“但拜佛讲究个心意,得早点出发,今晚早些歇息,明天在马车上睡吧,到了刚好带你进寺庙用早饭。” 庄冬卿点头。再点头。 瞧着他雀跃的模样,岑砚又有些心疼。 王府还是太小了,再过些时日,该闷着了。 心里想着,却不提那些,转而道,“挖土就算了,蹲着不方便,交给下人忙活吧。” “我听六福说你之前还挺喜欢写字的,既然无事,去书房练练字?” 庄冬卿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高烧过后,好多学识忘了,所以……” “嗯?” “所以要是写不好的话,你别笑我。” 岑砚瞧着庄冬卿:“怎么个忘法?” “得重新认字,很多字,我写着总是缺胳膊少腿。” 庄冬卿硬着头皮诌道。 “那刚好,重新认一认,不知道你问我,我教你。” 咦,这个…… 庄冬卿:“好哦。” 刚好再把他的学习计划捡起来。 既然要融入这个时代,慢慢总是要会的。 这一日,两人都在书房里过了。 庄冬卿发现,岑砚还是个很好的老师,极为有耐心,写正楷又端正,很适合教人。 之于岑砚,对庄冬卿的来历早已有数,倒不稀奇。 每每处理文书烦躁时抬头,便能看到不远处,庄冬卿坐在书桌前,如小童子一般,一笔一划地认真练字,多看几眼,莫名惬意。 私心里不为外人道的占有欲得到了空前满足。 忽然觉得日子若是像这般,慢慢过着,也是极有意思的。 窗外鸟鸣稠啾,蝉声阵阵,再过一阵,便该是盛夏了。 * 翌日。 天未亮,一辆马车缓缓驶出王府。 庄冬卿还没起,太早了,困得厉害。 自从有了,他一贯地睡不醒,前几日又是最后一次毒发,昨夜睡得早,今早六福也没将人喊起。 试了两遍,岑砚索性吩咐柳七将马车驶到东厢门口来。 也不叫庄冬卿了,被子一裹,连人带被直接抱上了马车。 等走起来,庄冬卿恍恍惚惚感觉到摇晃,意识到该起身,嘟囔了两句,被岑砚用手覆住眼睛,又睡死了过去。 就这样,庄冬卿盖着被子,用岑砚的大腿当枕头,睡了大半路,等天光熹微的时候,才有了意识,睡够了。 揉眼睛,含混道:“怎么不叫我。” 显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赖床模样,又添道,“六福多叫几次,我会醒的,真的。” 岑砚帮他理了理发,轻声道:“知道,是我不让他们叫的。” “睡饱了吗?” 庄冬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让我醒会儿子神。” “嗯。” 岑砚伸手抱着庄冬卿,庄冬卿刚躺下,又想到什么,意图撑起身:“被我压了一路,腿麻吗?” 被岑砚一掌按在肩头按了回去,“还好。” “唔。” 还是困,庄冬卿嘀咕,“你同我说说话呢。” “行。” 岑砚:“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日后。” “什么,什么地方?” 自觉问得太宽泛,岑砚又改了口,“之前不是说不想留在上京,原本的计划里,你是想去哪儿生活的呢?” “哦,这个啊。” 庄冬卿确实想过,缓缓道:“没想那么具体,但总之,有一个大院子,衣食无忧,街坊邻居都还不错,就够了。” “你封地的风景肯定很好。” “上京周边呢,也不错,没那么多官儿,又挨着京城,官员都会规矩些。” 岑砚:“别的地方呢,大盛这么大,有想去的吗?” 庄冬卿含糊了,“你要带我出远门吗?去玩?” 岑砚:“或许。” 觉得不现实,庄冬卿也没过脑子,“江南?富庶之地,应当也繁华的。” 岑砚垂目,摸了摸庄冬卿的头发,“是个不错的去处。” 改口问:“清醒些了吗,马车停一会儿,让六福打水洗漱了?” 庄冬卿眨了眨眼,点头。 早饭果然赶上了寺庙的斋饭。 庄冬卿吃得津津有味。 陪他逛了会儿,带庄冬卿去见了住持方丈,住持看了看他面相手相,盯着细细打量,打量得庄冬卿心头都打起鼓来,住持才行了个佛礼,道一声佛号,赞道:“施主福泽深厚,万般随心即可。” “若是想求平安,在本寺中殿上香,是最灵的。” 说中了庄冬卿来的想法。 等庄冬卿同六福依言去上香后,住持对岑砚道:“庄少爷是有福之人,保平安的吊坠符纸什么的,老衲觉着,倒是没必要。” 住持都这般说了,岑砚也不强求,又聊了几句,岑砚忽道:“供在我父王灵位前的东西,我准备今日取回,拆解容易,不知道取回可有讲究?” “诵经一遍即可。” 岑砚点了头。 住持:“王爷怎的忽然想通了?” 供奉的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是一颗佛头,原本就是在岑砚手串上的,但是被强留上京之后,手上总是见血,岑砚觉得不好,便将佛头单拆了下来,供在大慈寺中。 不止住持,替老王爷诵经的高僧亦劝过数回,岑砚都没有动过取回的念头。 岑砚望着庄冬卿离去的方向,“大概是,惜命了吧。” 住持会意,道了声善哉。 大慈寺占地大,湖光山色又美,庄冬卿这日极为活泼,走了好多佛殿与园子,回程的路上已是有些困顿,回了王府洗漱罢,上了床,嘀咕着要等岑砚。 可等岑砚回来,人早已睡熟了。 岑砚也不闹他,只又摸了摸庄冬卿肚皮,一道安置了。 其后半个月倒是安稳。 万寿节前夕,各个官署事情都不多,岑砚的休假完了,当差也是只去半天,往往下午就回了。 让柳七新作的衣物,做好便派上了用场,庄冬卿肚子长得快了起来,原本的那一批,没多久穿着便不合适了。 “是不是,看着很怪?”某日,庄冬卿终于问岑砚道。 “什么?”岑砚故作不解。 庄冬卿摸了摸腰身,心情复杂道,“肚子,会不会……很奇怪……” 低着头,最后三个字声音又低了下去。 岑砚对庄冬卿伸手,庄冬卿靠过去,岑砚摸了摸他腰,“还好,是该大了。” 岑砚:“不高兴?” “也,也没有。” 否认着,眼神却没有同岑砚对视。 岑砚心内叹息,哄了好半天,把人哄高兴了,有些问题却不是几句话能解决的。 庄冬卿本来近段时间就不怎么出门了,换了批衣服后,更是连东厢都不出去了。 旁敲侧击地问过,庄冬卿说陶太妃还在,怕碰见。 岑砚心知是怎么回事,也不强迫他,午后的散步改到了傍晚,岑砚拽着人,有他陪着,庄冬卿还愿意走一走。 这样到万寿节前夕,岑砚领了值守任务的时候,庄冬卿已全然显了怀。 万寿节持续三日,与民同庆,上京各行各业也都歇息三日。 王府亲兵并着禁卫,期间值守皇宫,护卫宫廷安全。 第一日陛下夜宴大臣,举国同庆。 职责所在,岑砚留在了宫内。 第二日上京最好的酒楼歌舞一日,上京民众皆可免费围观。 太妃还是在郡主府邸,自从去了,就没回来过,她不回,岑砚也不问,只交代好郡主那边,让记得收拾东西,按例万寿节后,两位太妃就该返程了。 陶太妃自从面圣后,基本就没出过院子,在王府很隐形。 总体来说,王府还是住得很舒心。 就是少了个人。 岑砚刚搬来东厢的时候庄冬卿不习惯,见不到,又还有点想。 万寿节最后一日,钦天监在宫门口代陛下祭天,祈祷大盛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这一日皇宫内禁军不少集中在了城门,因着人手不够,岑砚以及王府亲卫,也被临时抽调了一部分。 算出来的吉时在傍晚,岑砚忙得有点烦躁。 等祭台被点亮,禁卫与精兵们,也大致各就各位,能歇口气了。 见差不多,刚想找个地方坐会儿,袖子被拉了拉,岑砚回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愣了愣。 下意识伸手护着,怕来往的人流冲撞了。 一动作,又发觉周围人山人海的,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下意识牵住了人,往偏僻处带。 庄冬卿也乖乖的,跟着他走。 绕到了宫墙后,看不到祭坛的地方,人便也见不到几个了。 郝三带人在外面守着。 等到二人独处,岑砚惊讶:“你怎么来了?” 庄冬卿垂目:“柳七说等祭拜完了,你们就可以歇息了,我……在府里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过来看看祈福,顺便等你下差了一道回府。” 意识到什么,岑砚上下打量庄冬卿一遍,没有穿特别遮掩身形的衣服,也没有穿斗篷掩盖。 竟是就这样来了。 心念意动,小声问道:“想我了?” 庄冬卿还没说话,便被岑砚揽着,兀自抱了个满怀,“我还怪想小少爷你的。” 岑砚脸鼻埋在庄冬卿颈口,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嗅闻他的气味似的。 庄冬卿紧绷一瞬,又放松了下来。 片刻后,低声道:“有点。” “只有一点么?” “……嗯!” 岑砚笑了起来,无声,但相拥着,庄冬卿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庄冬卿被笑得有些不自在,问岑砚:“吃饭了吗?” “没有,钦天监那边出了些岔子,禁卫里世家子弟多,蠢得人头疼,陛下又极为看重此次祭天,我便只有与几个统领忙活得脚不沾地。” 顿了顿,竟是不要脸道:“好饿啊,小少爷给我带了什么?” 情况庄冬卿是知道的,王府的人好多都在此次护卫行列,柳七早告诉他了。 到底没舍得否认,庄冬卿道:“在马车上,我去给你拿过来,分量不多,垫垫肚子?” “交代郝三,让他们拿过来,你就在这儿。” 也行。 岑砚放了手,庄冬卿转过身,刚走了两步,一瞬间视线所及,天地亮如白昼。 庄冬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紧跟着耳边炸响如雷——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一切呼声都淹没在了这种爆裂的巨响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抱住自己,转了半圈,同时将他头脸都按入了怀中,并伸手捂住他耳朵。 “啊啊啊啊。” “祭台塌了!” “我的儿啊~~~” “那边,往那边跑了。” “抓住他们,快!” “@#!%~~” 巨响混合着人声鼎沸。混乱。 脚底还是震动着的,心跳剧烈,庄冬卿后知后觉,是发生了爆炸,且在离他们极近的地方。 眼睛被强光刺激,闭着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朵里也是嗡嗡声,爆炸太响,难受。 但是神魂归位的那刻,庄冬卿感觉到的却不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被紧紧抱着,脸被护着,耳朵也被捂着。 虽然什么都还不清楚,但是有声音低低在他耳际道:“没事,没事了,别怕。” 有手抚着他背脊,一下一下,极平稳道:“没什么,不在这边。” 换过一口气,庄冬卿才发现自己死死抓着对方衣物,后背额头都被惊出了一身汗。 挣了挣,感觉到他动作,岑砚放松了桎梏。 庄冬卿抬头往外看了眼,祭台方向,火光冲天,夜色都被这熊熊大火点亮了。 转头回去,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只看着自己。 庄冬卿怔了下,“不怕。” 声音沙哑,他又定了定神,竭力平静道:“我没怕。” 陈述,“你挡在我身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砚是临时抽调过去的,不是他的锅。 后期卿卿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有一些成长。 —————— 感谢在2024-03-0300:00:00~2024-03-04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c50瓶;酒酱呀。21瓶;落落小可爱20瓶;49569830、南北永远热恋18瓶;轮世泪、宋黎青0905、矞照、啾啾栖鸟过、杨、江上晚风吟、但能凌白雪10瓶;舒山路太窄9瓶;粥森的粥喝完了、顾久、沐木、安安、我我我、368773905瓶;晚澄3瓶;黄豆芽、地球逃逸速度、我五岁了呀2瓶;草木青、阿花家的步小花、皖平宝宝、陆时熠、阿银、青裳墨香、夏皎梓、严夙、故渊、甜、喵喵日记、娴雅小天使支持正版、凉笙墨染、非、毛茛、想喝奶茶、realize、yhl杨花落、江稚、晨星、70743774、moridodo、曲离依、空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