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汪~” 扑呲~ 扑呲~ 夕阳下,身穿灰布衣的李虚拉着白衣小少年,撒腿狂奔。 在另一侧路坎下,那婢女提着米色纱裙,一边朝李虚二人跑去,一边焦急地大喊道: “公子,公子~” “站住!穿灰衣的小子,你是何人,快停下~休得对公子无礼!” “护卫,护卫快过来!” 李虚三步一回头,隐约已经看到后方近百米的地方,有几道灰黑色的身影快速地穿梭在杏树林中。 听到那婢女的呼喊,李虚白了一眼,喊道: “我停个锤子停,没听到后面有狗追来啊?” “快跑!” 说完又看向被自己拉着跑的白衣少年,催促道:“喂,你脚利索点,被狗咬了可不是掉块儿肉那么简单的。” “呼~” “你......你且停下......有那些......” “呼~呼~呼~” 身后的白衣少年呼吸格外急促,也听到后方的狗叫,他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奴婢后面两名手持刀剑、正从侧方抄近路飞驰狂奔而来的护卫。 只是由于上气不接下起,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虚哪管边上那些追来的士兵护卫,他只知道先跑远点,别被让狗咬了再说。 不过他还是注意到,身旁这个小少年脸色变得极为越发苍白,两鬓还冒出了汗珠,看着就像就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停什么停啊,赶紧跑吧。看把你吓的,走,去那边,搞快点!” 说着李虚又拉着他朝不远处一间的草屋跑去,由于是下坡,速度越发快了些。 ...... “呼~呼~呼~呼~” 脚下还算利索的李虚,耳后那急促的呼吸喘气声,越来越重。 那仿佛被塑料袋捂住脑袋似,艰难呼吸。平均一秒三四次厚重的呼吸声,听着让他实在是难受得很。 回想起先前看到这人时,对方那举止轻柔、弱不禁风的模样,李虚不禁感叹: 我去,体质也太差了吧。这又是哪家的贵公子哥跑来乡下体验大自然啊! 比我还虚!这才一两百米而已,我拉着跑都能喘成这样? 不会是要昏...... 心中的念头刚起,身后的白衣少年忽然身体一沉,两眼一瞪一闭,竟真的直接晕死过去。 “喂~喂喂~” “干嘛呢~怎么跑着跑着就下线了?” 因为对方突然全身卸力无意识,李虚就仿佛拖着七八十斤的长条麻袋,寸步难行。 不得已,他只好停下询问。 于此同时,为了不让对方摔在地上,他张开手准备接住。 正张开手掌打算横着托起对方肋骨的李虚,在触碰到对方宽松衣物下的身躯时,眼中一阵疑惑。 想不到这小子看似瘦得跟个猴儿似的,没想腰这么细,这么软..... 不是吧! “是个女的?” 李虚两眼猛然一瞪的惊呼,接着连忙尴尬地松开手。 “噗通!” 原本被他托着的白衣瘦小身躯,就这么直直地摔落在草地上。 “公子!!!” “小子,你大胆!” 边上赶来的奴婢和护卫同时惊呼着,脸色满是惊恐之色。 尤其是那两名带刀护卫,就像是使出了轻功似的,脚踏青草如绿蜓般,快得只留下一道道影子。 “汪汪~” 于此同时,因为停下来的缘故,身后的三条大狗已经距离不足十米,龇牙咧嘴地朝着李虚二人跑来。 李虚看了一眼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白衣女子,正来回转头,在犹豫是跑还是留下。 人都倒了,要是自己就这么跑掉,怕是会被几只恶狗咬得不剩一块儿好肉啊。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跑得快的护卫,已经赶到。 “小子,休想逃!” 对方二话不说,一把光芒闪烁的利刃划破夕阳的霞光,不偏不倚地架在了李虚的脖子上。 “别动手~别动手,我这不是没跑了嘛。” 李虚还想着抬起手抵挡,却发现对方实在是太快,吓得不敢动,只能求饶。 一时间。再一次被刀架脖子的他也是无语得很。 袖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杏花,也掉落出来。若是回头看去,后方延绵一路的杏花瓣,零星地洒在草地上。 “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我家公子!”护卫满脸怒气地大声呵斥质问道。 这时,后方的三只大狗已经距离不足五米,张开大狗就要咬。 李虚见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当即指着狗说道:“拜托,大哥,后面有狗在追啊,你别我干啥,快打狗......” “嗡!” 话音未落,一道利刃划破虚空的低沉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两道巴掌长的黑影一闪而过。 “哪来的畜生,死!” 随着冷喝声落下,另外一名护卫也赶到,手持长刀,直直地挡在了李虚众人的后方。 “嗷呜~嗷呜~” 两只身上插着匕首的大狗倒地发出哀嚎声。 后面剩下的那条大狗大概是见到同伴倒地,吓得尾巴收起并夹住,半蹲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回头看着后方赶来的主人。 见到看家护院的狗倒地嗷嗷叫,赶来的几个人中,一个中年男子指着护卫说道:“贼人好胆~擅闯赵家庄果林偷东西,还敢伤本庄子的狗!” 面对对方的指责,护卫只是抬起手中的长刀,冷声道: “站住!若再往前一步靠近,休怪吾刀下无情!” “我家公子身份何等尊贵,岂会偷一个城郊小小庄子的东西?” “可是......”对面的中年人虽然带来了几名家丁小厮,可见对方这幅阵仗和旁边已经奄奄一息的大狗,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轻举妄动。 “公子~你怎么了?” “公子,你醒醒啊!” 赶来的女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惊又怕地上前查看白衣女子的情况。 李虚这时本想趁乱找机会先遛,结果刚一转动身体还没行动,脖子上的刀刃又近了几分,他甚至还感受到了那把刀的丝丝寒意。 “再动一下,便让你人头落地!”护卫俯瞰着他冷声道。 那女婢见躺在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一把抓着李虚的衣服质问道:“说!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李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苦笑着解释道:“拜托,你不是一直都看到的嘛,我没对她做什么啊。我就帮她摘了几枝杏花。接着你一喊,他们庄子里那几条狗就追出来了。” “听到狗追,总不能站在原地让狗咬吧,我就拉着她跑呗,可是跑着跑着,她就这样了,我啥都没干啊!” “早知道我就不管她,自己一个人跑了!” 他这边刚说完,那赵家庄的庄子管家大叫道: “好啊,偷摘我庄子的杏花,还敢狡辩说没偷东西!” “胡说!我家公子只是郊游赏花,未曾摘过花!”女婢哭腔哭腔反驳着,跪在白衣女子身旁俯下身。 “公子,你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女婢大概也是第一次经历主子倒地这种事,此时是一脸不知所措地模样。 李虚一听这有些不对劲,再这么下去,说着说着,一会儿怕是会全推到自己身上了哦,于是连忙说道: “那个......小姐姐,你别跟那人仗狗势的吵吵了。你家小......不是,你家公子还躺着未醒呢,她身体很虚,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我看她先前没跑几步就开始呼吸急促,莫不是急性心脏病之类的哦。你这样摇也没用,还是赶紧去找医师郎中看看吧,别昏死过去了。” 说完他还故意埋怨道:“这赵家庄都是些什么人嘛,夕阳西下,春暖花开多好的日子,就赏花摘花而已,还放狗追,真是过分。” 女婢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 “对~对,白护卫,速去将马车赶来。回长安!” 拿刀抵着李虚脖子的护卫听到命令,当即收刀转身,准备去驾车。 “偷了庄子的花,杀了庄子狗,这就想走?”这时,赵家庄的管家发话了。 女婢冷冷地看了那管家一眼。 “刘护卫,若是这些人和畜生再上前一步,便是妄图对公子不利,杀!” “好一个赵家庄,待我家公子醒了,再找你们家主子算账!” 那管家听到这话,顿时涨红了脸却又不敢下令动手。 对方这架势,又是护卫又是女婢的,来历肯定也不一般。 此处是长安城附近,说不定就是爵府王公的公子哥。 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家庄子这几个家丁完全不是对手。 打又打不赢,所以管家最终还是无奈地转身挥手,带着家丁和狗灰溜溜地先离开,回去找主家出面。 ...... 后方的李虚此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由于大刀从脖子上拿开,他送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心里嘀咕着。 都这样子躺着不省人事了,还赶回长安看?怕是赶到长安就断气了吧。 他本不想暴露身份,可想起师父收自己为徒时的教导,还是不打算袖手旁观,便善意地开口道:“回什么长安啊,回去不得小半个时辰了嘛。孙神医就在那山上,直线距离不到一里,坐马车几分钟就到了。” 白姓护卫看向女婢询问意见,后者点头道:“快去赶车,上山找神医求救!” “刘护卫,过来帮忙扶公子起来!” “......” 没了要挟,又提供了最近的救治地点,李虚刚转身抬脚准备溜了,结果那女婢冷不丁地说道: “小子,你站住,留下带路!” 李虚苦笑,被另外一位带刀护卫直勾勾地盯着,只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