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怎么想去了。weiquxs.net春杏得了原料与工具,更是对镇上不感兴趣,也点头。 转眼儿中秋节临近,吴旭天天五更时分起床拉着鱼到镇上赶瓦市,每天也能卖个五六百文,多则能卖个上千文。 何氏家里头也是一直的忙,忙到八月十三这日,何氏便开始张罗又一年的中秋节,姐妹几个给何氏帮忙。自从分了家后,每个节日何家都得很隆重,也是她存着补偿的心思呢。 早上,李海歆吃过早饭去给兔子舍忙活,何氏给姐妹几人分派了活计,母女几人连说带笑的干着活儿,院门外竹林小道上来了辆马车,行驶得极快,带起一阵阵尘土,带着一种不需言说的嚣张。 李薇一眼认出这是贺府的马车,何氏几个都直起身子,看着那马车。 车里走下一人,正是那位跟在年哥儿身后,后来李家人才知道叫做东子得下人,在贺府里似乎是个仅次管家的管事儿,另几个等级低的下人,都叫他东爷。 李海歆听见这边儿的动静也回了院子,见这人下了车,便走过去,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儿?” 那位东爷一挥手,跟在后面的几人,从车厢里抬出两只红木漆箱子来,这才朝李海歆说道,“这是我们老爷让送过来,另外,还有一事要与你们商谈。” 李家人均是一愣,他说的是贺府老爷,而非年哥儿。再看他面色正重的样子,却不知道贺府又有什么事儿需要与他们商谈?! 一家人惊疑着。 李海歆沉默了一会儿,侧身让他们进了院中,领着往堂屋去。 李薇与春兰春柳春杏几个都十分紧张,光看这人的面色,便觉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何氏也顾不得她能不能入内,把虎子交给春兰,挑帘跟着进去了。 屋内贺府来人坐定后,闲话客套话一概没有,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老爷最近才知道二少爷原先在你们家入了谱,现下叫我来办这件事儿。” 李海歆与何氏登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尤其是何氏,只觉一颗心被人突然硬生生的挖去一块儿,空得厉害,手紧紧的抓着圈椅子把手,半晌才问出一句,“年哥儿知道吗?” 贺府那人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说道,“二少爷只有一个爹,那就是我们老爷!” 李海歆一股怒气上头,猛的把手中的杯子一摔,指着那人怒吼,“你给我走!要出我李家族谱,让年哥儿自己来说!让你家老爷自己来说!” 李薇几个在屋外突听她爹这一声吼,都愣了,他们来办的事儿居然是年哥儿出他们家的族谱! 突然一股莫名的失落兼怒气涌上心头,心中一面自我安慰,他回了本家,自有亲爹在,出了李家的族谱,回复贺姓也是应当的,理所当然的,一面又怒他这么心急的要与她们家撇清干系。 虽然也可能不是他的意思……屋内贺府那人面对李海歆的怒气,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的道,“这位兄弟,二少爷当初认到你家,是大有内情的。虽然当入到你们家他是自愿的,可现在二少爷回去了,我们老爷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入了旁人家的家谱。我们来时,他也说了,你们照顾了二少爷这么几年,真心爱护,也不容易,特备了厚礼补偿你们……” 李海歆不待他说完,便上前一步拉起他往外推,“你走,把你们的厚礼都带走,我们不稀罕……” 何氏这会儿已冷静下来了,年哥儿即回贺府,这件事儿迟早都要提出来的,心中虽堵得厉害,却也怕闹得太过,年哥儿在那府里头日子难过,忙去拽李海歆,又对那人说,“你先等会吧。” 拉着李海歆进了西屋,先是安抚了一番,又把心里头想的跟李海歆说了说,劝他,“早晚的事儿,这会儿就应了吧。”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儿! 李海歆气呼呼的不言语,春柳几个都围进西屋,何氏说完这话,她就红着眼圈儿叫着,“让他们赶紧办,他不想跟我们有牵扯有关系,我们也不想跟他们有牵扯关系呢!” 春杏脸儿涨红,也帮着春柳说话。 春兰沉默了一会儿,也劝李海歆,“爹,你别气了,说不定不是年哥儿主意呢。他在那府也不全由自己。” 李薇蹭到李海歆跟前儿扯着他的袖子说道,“爹,就随了他们的意吧。咱们只当是捡了只小狗回来,养了几年,却养丢了……” 李海歆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点了头,不过,他又说到,“即便是办这事儿,他们也别当我们好欺负,今儿叫他们先走,出族谱这么大的事儿,又得看日子又得与家里的长辈们商量的。” 何氏也气这贺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拖一拖也好,也消消他们傲气,便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李海歆出了西屋,贺府那人已立在当院,他便三言两语说了,就赶他们走。 那人似是知道这事儿难办,也似有底气知道不管过程如何,总是能办成似的。当即点头,说了句二少爷一日不消了这边儿的族谱,便有一日难在贺家立足,让李家人好好想想清楚,便扬长而去。 春柳在他身后大叫,“把你们带的破箱子带走!” 李薇忙拉着春柳,用那些人都能听到了声音说,“爹娘辛苦养他们少爷这么些年,这点儿东西不要白不要,三姐,我还嫌少了呢!” 就在她说话这一瞬的功夫,那贺府下人已上马车走了。春柳气得直点李薇的额头,“就是再多的钱,咱不要他的!” 李薇可不那么想。初始是慌乱和怒,后来有阻拦不住的无奈,又因春兰的话,她想这肯定不是他的主意。如果自己是个男娃儿入对方人家族谱之中,自己爹知道了,肯定也得上门儿想方设法让人消去。 自己这样的小农家都会如此,何况他那样的高门大户?再者,那个牛叉哄哄极惹人厌得贺府下人,最后说的话也有道理,早点了清李家这边儿的事儿,对他也有宜处……想到这儿,她突然在心里呸呸呸几声,怨念怎么又替他找起借口来了。 忙换作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道,“三姐,咱正是因为不喜欢他们那府上的人,所以这钱咱得收呀。给他们省什么?再者咱们也收的理直气壮呢。” 心里因这个又想,是不是收钱收得顺了,会让贺府众人心里头好受一些,对他好一些呢。 好好的一个欢乐中秋,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一家人登时没了过节的心思。 闻讯赶来的王喜梅抱着小牡丹进屋与何氏说话儿,开解她。 不多会儿,李王氏与老李头过来,显然是得了信儿,又一会儿李海歆大伯子和大娘娘也来了。 李海歆请他们到堂屋说话。 众人进了屋子,沉默了一会儿,李海歆大伯子说,“到底不是咱老李家的孩子,走就走吧,人家亲爹在,咱也拦不着,这就是到衙门去说理,也还是咱们理亏的。” 李海歆大娘娘也劝何氏说,“春桃娘,你也别难过了。现在有了小虎子,年哥儿就是走了,哪个也说不着你了!” 李王氏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李海歆大伯子斜了李海歆大娘一眼,又朝李海歆道,“这事儿啊,也别拖了,明着是拖人家,自己家也跟着闹心。下午我就去你九叔家看日子。早办完早了吧。” 说完也是深深一叹。 这会儿老李头也说话了,“你大伯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何氏看看李海歆,两人闷声点头。 李薇看了看又在东屋各自生闷气的姐姐们,有点无奈。 忙跑过去拉春杏拽春柳磨春兰,“二姐三姐四姐,咱去西屋看看贺府都送了些啥来吧?” 几人都赶她出去,没兴趣看。李薇使出浑身解数,撒娇纠缠耍赖都用上了,这才把三个人从东屋拽出来。 贺府下人走了后,李海歆把两只红木箱子搬到西屋当门的桌子上,两只箱子各有长宽高各二尺的样子,崭新的红漆木上面儿,上面镶嵌的铜扣闪闪发亮。 李薇站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只箱子,笑着,“光这两只箱子,一只也得值一两吊钱儿呢。” 春柳摆摆手,“别刮噪了,赶紧开吧。” 春兰便伸手过去,叫春柳一起去开第一个箱子,箱子打开,李薇被里面的光线色彩闪了下眼,再仔细一瞧,原是几匹绸缎,兴致缺缺的伸手把那布匹去出来,一共四匹,两匹银红,一匹桃红,一匹姜黄。 李薇看看那匹姜黄,心说这个给她娘做衣裳倒是不错的,这么一想,再扫过另外几匹,桃红的给大姐做衣裳也不错。 这么一想倒是有点兴趣了,便继续往前翻,又是一些绢花头饰之类的东西,倒不是很贵重。最下面很意外的又有几本,她拿出来扫了几眼,看看春杏,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两箱子东西怕是年哥儿准备的。 有了这个想法赶快去翻另一只箱子,却是几套成衣,再往下翻,春兰手僵住,从底下抽出手来,赫然是一张银票。 李薇凑过去一瞧,居然是三百两!这个……姐妹几个面面相觑,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好一会儿春柳哼哼的道,“他在咱家七年,这才合一年不到五十两的银子!” 春兰作了噤声的手势,悄悄的走到西屋门口,挑了帘往外面看了看,放下门帘回来,轻声说,“都先收了吧。等人走了再说。” 堂屋里李海歆夫妇二人应了这事儿,李海歆大伯子又坐着说了些闲话,李海歆大娘娘在言谈间又说到春柳与海菊家二小子的事儿,何氏一是不满意这门亲,二是这会儿也没精神说这个,便拿闲话糊弄过去了。 送这些人出院子的时候,李海歆大伯子与大娘娘走在前面儿,李王氏与老李头落后两步。 李王氏又故意走慢了两步,与前面扯开距离,等前面两人离了十来步,才与李海歆说道,“几个丫头的亲事儿我也不管。就是海菊家的那个二小子,你不能应!” 说完也不看何氏,自顾自的走了。 何氏气笑都不是,与李海歆说,“你瞧瞧你娘,啥时候都只顾自己个儿。就因为她与大娘娘不对付,咱就不能这样办!” 说着又低声咕哝道,“亏得我也不喜欢那二小子,否则啊,光春柳的亲事儿,又得一大场气生!” 第九十七章 又是中秋 贺府的人走了后,何氏气得回到堂屋躺着,李海歆也闷着头坐在堂屋不说话。 李薇与几个姐姐面面相觑,都不敢去堂屋再劝说。心知爹娘同意理解是一回事儿,伤心难过则是另一回事儿。 姐妹几个坐了半晌,春兰便领着妹妹们去收拾中秋节的吃食,可此时已没了早上那会兴奋的心境,默默的干着活儿。 何氏在屋里躺到近中午才起身,梳洗了一番,看李海歆仍闷头坐在堂屋当门儿,便劝了几句,把小虎子扔给他抱,自己去厨房帮着做午饭。 春兰几个看她起了身,都凑过来,说闲话安慰她,何氏笑了笑,表示没事了。 李薇出院去抱柴,刚抱了一捆柴往家里走,突然旁边有人小声叫着,“梨花,梨花……” 她扭头一看,却是柱子,惊奇的问道,“柱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柱子嘿嘿笑着,从柴垛后面儿走出来,小心翼翼往院中看了一眼,悄声问道,“你爹娘还在生气吗?” 李薇眯了眯眼睛,看柱子这模样神态,象是已知道她们家发生的事儿了。 柱子见她这样,又嘿嘿笑着,“梨花,那个,我,我在县城做工的那家儿,就是,就是年哥家里的铺子。” 看李薇的眼睛又眯了眯,他连忙解释,“我也是才知道的。才知道没几天儿。” 李薇把柴放到地上,掐着腰儿问他,“那你来干啥?是年哥儿让你来的?” 柱子嘿嘿笑着,跑到柴火垛后面儿拎出个两个大包来,吃力的提到李薇面前儿,“这是年哥儿让我捎来的中秋节礼。” 李薇抚了抚额头,一时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弯腰又把柴抱在怀里,对柱子说,“你进来吧。” 柱子吃力的拎着那两大包东西跟在李薇后面儿进了院子,边走边说,“大山刚被他娘看见捉回家了,要不要然,这东西我也拎不动。” 何氏看见柱子,又问了一遍,他啥时候回来的。柱子立在当院,当着李家人的面儿,把事儿又说了一遍,又连忙澄清,“年哥儿舅舅刚给介绍到那里时,年哥儿也不知道。还是前不久年哥儿跟贺府老爷去铺里巡视,我,我才知道他回去了,也才知道那家铺子原是年哥儿家的。” 李海歆抱着虎子从堂屋出来,听完柱子的话,才问他,“包袱里是的什么?” 柱子忙把外面的包袱皮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赫然是几个方型盒了,柱子说,“这是宜阳县城里面最好的糕点铺子做的月饼。”,又解了另一个包袱皮,露出一只大大的水果篮子,里面装着又红又大的苹果石榴和紫里透红的葡萄。 柱子看看众人脸色,又笑着说,“李大伯李大娘,年哥儿让我带话儿来,说他就是出了你们家的家谱,也没什么,跟以前还是一样的。” 李薇看着柱子一脸讨好的笑意,象是在替年哥儿赔不是,一时有些想笑,这小子现在把他当自己人,倒把自己家当外人了一般。 何氏看着这些东西,虽不算贵重,可处处透着用心,眼圈一热,朝春兰摆手,“东西都收下吧。也难为他能想着送这些。” 又让柱子到屋里喝茶,自己把虎子从李海歆怀中接过来。 柱子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