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血色瞬间飞溅上她的脸。 那炽热和血腥气儿灼得她眼前一花,握着木棒再次举高的手僵在半空。 她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有些怔然地看着地面上被她敲得侧过脸去,额上染血的美人。 他苍白却熟悉精致的无双面容瞬间和那个夜晚肩头染血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少年’模样重合,似睁开了幽幽琥珀眸看着她茫然地唤。 “小姑姑……我疼……。” 楚瑜身上狠狠一颤,哪里还拿得住手里的木棒,木棒瞬间落地。 “哐当!” 激起落雪片片,楚瑜低低地叹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大概是今天一直在和人斗智斗勇,和宫家斗完绣了斗金姑姑,斗完金姑姑,再和宫少宸机锋相交搏一翻,最后被醒来的琴三爷狠狠地刺激了一把。 竟然会生出这种愚蠢又荒谬的念头。 一次巧合性的动手,换了一个好结果,她却将巧合当做常态,真是糊涂了! 若她一棍子总能准确地把人给打失忆了,那后世要脑科医生作甚? 只怕这么揍下去,人没失忆,就先挂了。 真是今儿心累得慌,连自己都变得神叨叨的了。 楚瑜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额角鲜血飞溅的琴笙,眼神有些复杂,犹疑了片刻,还是伸手小心地去查看他的伤势。 琴笙额角那一处已伤口又裂开了,那血流得楚瑜都有点发憷,心头也有些发紧。 毕竟……他曾经是她的仙仙宝贝。 “可别好不容易背出来的人,又被我给作死了。”楚瑜一边有点自嘲地喃喃自语,一边立刻将琴笙的白袍子给撕下来,扯了布条给他的头部做紧急包扎。 待包扎完毕,她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指尖轻轻地描摹着琴笙那曾经让她心怜,如今让她惊惧的眉眼,心中念头也转了无数个。 如今事情的局面已经不会再坏,自己又没狠到能杀人不眨眼的地步。 那干脆…… 她大眼珠子一转,明媚大眼里浮现出诡谲的光来。 楚瑜立刻起身左右看看,见仍旧无人过来,便拔腿就朝着宫少宸所在地冲了过去。 虽然这里的绣房最偏僻,但是火烧了那么久,也不知为什么曜司和琴学的人到现在为止似都没有发现起火,没有任何人来救火。 这并不符合曜司那种无所不在的探子作风,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楚瑜盯着宫少宸片刻,确定他还在昏迷后,立刻就弯腰,将宫少宸身上的水被给扔了,然后弯腰,双手熟练地穿过宫少宸腋下,在他胸前十指交叉扣紧。 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确认宫少宸的身体和地面的角度后,楚瑜立刻身子微微一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敏捷将宫少宸拖到了琴笙的身边。 托在衙门里,她经常拖被杀威棒打晕犯人的福,姿势熟练,这会子拖个大男人轻松得很。 当然…… 被拖的那个,伤势可能因为磕碰更惨重,但是……那关她何事? 楚瑜全当听不见宫少宸在昏迷里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只将他摆在琴笙的身上,冷静地将那染满了血的木棒塞进他右手里。 她打量了片刻,又弓下身子仔细地调整宫少宸和琴笙的姿势,一个的手抱着另一个的腰,一个捏着一个的喉咙——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互相殴打之后,缠绵在一起相爱相杀,嗯……昏做一团的样子,虽然姿态看着有些暧昧。 如此一来,琴笙和宫少宸被发现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双方战过一场,两败俱伤。 依照这两个人的性子和在绣房里就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状况,琴三爷就算怀疑什么,也绝不会屈尊问宫少宸;而宫少宸就算明知琴三爷的伤不是他所为,也不会去向琴笙解释,毕竟他被琴笙揍惨了。 两人若是乌眼鸡一般斗做一块,最好两败俱伤,都没有时间找她麻烦。 至少——曜司无法集中太多的精力来追捕她这个路人甲。 确定好姿势没有太大问题,她便蹲下身子,开始在两人怀里掏摸,琴笙怀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宫少宸的怀里却摸出来一些奇怪的令牌一样的东西,上面雕刻着一个穿着奇怪的女神神像。 她瞅着有些眼熟,却又觉得不像中原的神祗,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神明,便随手将那些令牌塞了回去,将宫少宸的钱袋子给摸出来,打开看了看。 里面的灿烂金光让她很满意地将钱袋收入怀里,蹲在一边拍了拍宫少宸的脸:“就当是我救你的利息了!” 随后,她立刻起身捡了树枝将地面拖曳的痕迹全部清扫干净。 待处理好‘犯罪’现场之后,楚瑜瞅着还是没有人来救火,心中虽然愈发奇怪,更多却还是庆幸——果然天助我也! 她垂下眸子看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琴笙,清亮的大眼里闪过复杂黯淡,随后却弯起唇角,笑容清冷疏淡:“三爷,我和你的账两清,从此最好天涯海角,后悔无期。” 他的曜司拘禁了她半年,叫她吃了多少苦头,有家归不得;她原想要杀了他,却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却给他再留了一道重伤。 很好,再不相欠。 …… 她最后看了一眼一转身,扎紧腰带,揣好钱包,再不回头地朝着那大路跑了下去。 “小姑姑……。” “再见,仙仙。” 抱歉,再不能陪你一生。 因为,你已不在。 …… 楚瑜早已将琴学的地形摸了个透,她顺着大道摸到小厮们的住处,换了身上的湿衣衫之后,也没有急着奔采买处,而是在半道上摸进了另外一处小屋。 小屋看着倒是精致,也没有曜司的人在看守,只一个大娘蹲在屋前洗菜,全然无害,很容易放倒的样子。 但楚瑜的目光在她丝毫不畏惧数九han天,淡定地在冰水里洗菜的手上停了停,便一转身,又钻进了林子里。 小屋子里,霍二娘正在扒拉着霍三娘的头发找虱子:“哎,又抓了一个!” “我的,我的虱子!”霍三娘立刻一抬手,从她手里接过个虱子放在手里“哔剥”一声捏死,娃娃脸上满是惬意:“哎呀,好耍,难怪汉人以前喜欢在自己身上养虱子捏着玩儿。” “什么捏着玩儿,那叫扪蚤清谈,是格调知道不,你这个土鳖丫头。”霍二娘继续蹲在床上扒拉着霍三娘的一头乱发,继续翻虱子。 霍三娘无聊地挠挠自己的脸:“你不土鳖,不土鳖能被关在这里在自己身上养虱子抓着玩儿?” 霍二娘一边扒拉她的满脑袋乱发,冷笑一声:“哼,还不是你,上了琴学,见着好看的小子就满山撵着要骑上去,否则咱们也不会被关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