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只是眉头紧皱,一副极为不舒服的模样。400txt.com停了一会,墨非见他没其他动静,就摇了摇头,离开了他的睡房。 “咦?主子手上拽着何物?”一名仆人小声道。 “这是哪里撕下来的布料吧。” “看颜色纹饰,似乎是浮图大人衣服上的……” “你这么一说……我刚才好像看到浮图大人衣袖上缺了一截。” “啊?难道是主公撕下来的?” “很有可能,主公与浮图大人……”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说的是……” 两人虽不再多说什么,但那神色却依然是暧昧异常。 墨非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异时代版的“断袖”,会因为她与巫越而千古留名…… 启戌四十六年春末,太子厉宸因不堪囚禁受辱,愤然将二王子诛杀于床榻之上。 同时,宫中中常侍发现炤王诏旨,废太子,贬二王子为庶民,并将帝位传给厉宸之幼子厉衢,戎臻王巫越代为摄政。 大王子厉宸得知意旨,欣然赴死。身受极辱,不堪留世。 自此,炤国立时数月的政变彻底结束,六岁的厉衢承袭帝位,而巫越成了王中之王。 所有有识之士都明白,厉家天下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选择 厉衢登基之后,巫越正式把持朝政,一方面清理厉骁的余党,一方面尽快恢复王都的秩序。在此次政变中,炤国的国力其实并未遭受重大损失,起码巫越的实力保存完好。除开少部分保皇派和中立派,朝中其余大臣皆倾向于他。故,一些政策执行起来尚算顺利,炤国亦很快恢复的稳定。 “这就是幽国送上的三城?”巫越一边看地图一边问道。 江冉回道:“正是。” 自二王子身死之后,作为暗棋的他也回到巫越门下,只是暂时不适宜现身,他依然保持着低调。 眀翰冷笑一声。 浮图好奇地上前看了看,只见在地图左下有三块地方被勾画了出来,分别是“赱永”、“娄厝”、“广玄”,这三城位于炤国西南,隔着一条大河,与国境相距百里之遥,期间还得绕过现今已经归属幽国的原幽国城池。 巫越皱眉道:“江冉,当初为何会收下这几座城池?厉骁丝毫未质疑?” 江冉道:“当初的交接事宜乃二王子亲自处理,待冉知晓时,已成定局。” 巫越冷哼一声:“愚蠢。”这骂的自然不是江冉,而是那个容易得意忘形的厉骁。他虽然已经死了,却留下这么个麻烦。 眀翰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才道:“嗯,幽国根本无意送我们这几座城。” “眀翰先生有何良策吗?”巫越问道。 眀翰淡淡道:“让我们把三城还回去肯定不行,既然不能还,那就把附近的城池都收为己有好了,如此一来国土连成一片,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书房众人都看向眀翰。 江冉有些迟疑道:“目前炤国刚经历政变,民心不稳,正是恢复之时,贸然发起战争似乎不妥吧!” 眀翰淡淡道:“眀翰敢肯定,幽国早就在计划夺回那三城。” “何以见得?” “因为二位王子的内斗,在幽国看来,这正是发难的大好时机,他们未必知道我国国力并未耗损,只会趁机浑水摸鱼。” 巫越冷笑:“他们这是找死,比起景国和庆国,幽国的实力本王还不看在眼里。” “主公不要大意。”眀翰道,“幽国瓜分了虞国半壁江山,以其一贯的作风,虞国大多壮丁可能都被充入了军队,不算战斗力,其人数恐怕超过炤国很多。” “即是说,这场仗不想打也得打?”巫越敲了敲桌案。 眀翰“呵呵”笑着,没有说话。 巫越看着地图,目光中射出精睿的光芒。 “报!”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王,朔尤将军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 “诺。” 不多一会,朔尤那壮实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跨进书房行礼道:“主公,属下回来了。” “朔尤辛苦了,此行可顺利?”巫越一边示意他入座,一边询问道。 “幸不辱命。”朔尤回答,“他们虽然小心,可是毕竟不如我们熟悉地形,不过数日便被我们截杀。” “干得好。”巫越点了点头。 朔尤摸了摸脑袋,又道:“不过,这群人有点奇怪,他们身上装备精良,不像是溃逃的游兵散将。” “哦?”巫越问,“有带回活口吗?” “呃,无一活口。” 巫越顿了顿,又问:“还有其他疑点吗?确定他们是虞国士兵?” 朔尤点头:“这点倒是可以确定,属下怀疑可能还有其余几股溃兵潜伏我国。” “何以见得?”巫越面上慎重,眀翰也略略睁开了他半眯着的眼睛。 “属下发现了他们用来连络的吹烟,若只是内部联络的话,完全用不着这些,可是他们却几乎人人都配备了几份。” 巫越神色一凛,眀翰则饶有兴趣道:“这倒有点意思了。” 江冉沉吟了一会道:“在下听说在景国、庆国、幽国都出现了好几股溃兵,血洗了数个村落,死伤百姓不计其数。这莫非是有人背后推手?” 眀翰目光恍惚了一会,仿佛在神游天外一般,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是他正在思考时的表情。 半晌他才道:“哦……原来如此。” 墨非看他这个样子,十分好奇,忍不住询问道:“眀翰先生想到什么了?”刚才一直听着众人讨论事情,她因为不太熟悉各国时局,也就没有冒然插嘴,但是该明白的也大概明白了。 眀翰自语般道:“这天下,恐怕又要乱了吧……” 这位大叔到底想到什么了?在场数人脑中都同时浮现类似的疑问。可是眀翰最喜欢玩神秘,不想说的时候,即便是巫越也套不出什么。 “我说,眀翰先生,”朔尤不满地嚷嚷,“别一个人嘀咕啊,给我们说说情况吧!” 眀翰仿佛睡醒了一般,说道:“啊,其实也没什么,至少对炤国对主公来说不算坏事。在下亦不想多论,很快就会有变动的,诸位还是耐心等待一阵吧。” 巫越大概是习惯了,没有丝毫表情,可是其余人却是对他腹诽不已。 二日后,景国使者来到堑奚求见炤王厉衢与巫越。 在朝堂中,景国使者告之来意,希望与炤国结盟,共同对付庆国。 炤国重臣皆有些哗然,景国可是刚刚才停战,正是需要时间休养生息的时候,为何又要发动战争? “……景国境内出现大股虞国溃兵,游走于山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也就罢了,我国军队尚能对付,然,他们居心叵测,竟然挑起庆国与我国的矛盾,假借景国的名义,用景国的兵器大量残杀庆国百姓,导致庆国向我国宣战。” 众人这才恍然。 使者又道:“与庆国开战虽是局势所迫,然庆国兵强马壮,亦是贵国最大的威胁,与我国联盟,此乃双赢之举,望炤王陛下与戎臻王同意此次结盟。” 炤王厉衢年纪幼小,自然无话可说。 巫越道:“使者舟居劳顿,请暂入驿馆休息。此事且让我等商讨一番,再作答复。” 使者离开,朝中众大臣立刻热烈地商讨起来,同意结盟的只有少数,反对者多是保守一派,他们认为炤国目前应该休养生息,隔岸观火,待他们两败俱伤再作打算不迟。 巫越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最后此事只能拖后再议。 回到府中,巫越立刻召集了几个亲信,把景国使者的来意大概陈述了一遍,末了才问:“诸位如何看?” 江冉目光一亮,道:“自然是结盟,这不正是对付庆国的大好时机吗?” 眀翰未发一语,浮图亦若有所思。 目前在堑奚,巫越门下的亲信大多不在身边,所以他看向其余人,想听听在场每个人的意见。 “打!”朔尤扬了扬拳头。 其余几名武将亦是表示赞同。 眀翰又有如梦游般,一脸恍惚。 而浮图犹豫了会,开口道:“浮图不建议结盟。” “为何?”巫越问。 “庆国国力强盛,仅靠景国,肯定难以匹敌,即便与我国结盟,胜率亦只在五五之数。更重要的是,炤国西面还有一个幽国在虎视眈眈,一旦我国兵力投入东南,幽国很可能趁机发难,到时我们就背腹受敌了。” 江冉露出沉思的表情。 朔尤不在乎道:“幽国算什么?派给几万人马固守边境,他们想打也打不进来。” “未必。”江冉道,“浮图大人说的对,刚才是在下轻率了,庆国固然是我国的威胁,却也不能忽略了西面的幽国。那么,只能坐山观虎斗?”说到后面,声音渐渐转低。 “眀翰?”巫越又望向眀翰。 眀翰摸了摸胡须道:“这两个,眀翰都不赞同。” 众人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 “若不同意联盟,我国固然可以休养生息,可是一旦庆国吞并了景国,其实力将更加壮大,将来恐怕连炤国亦要避其锋芒。若同意联盟,那正如浮图所言,我国可能背腹受敌。故,二者都不可取。” “那眀翰的意思是?” “这个联盟我们不结也罢,但炤国亦不能无所作为,在下主张集中兵力,先对付幽国。” “对付幽国?” 眀翰露出他那仿若正在算计什么的笑容继续道:“幽国国君心胸狭窄,当初二王子从他手中抢下三城时,必然已让其怀恨在心,同时他亦是个颇有野心的君主,只要有机会,就不会甘于蛰伏。炤国与幽国早晚要有一战,眀翰估计,幽王可能已经在准备谋夺失去的那三城了。即使现在无力大举出兵,对抗我国,可是幽国可是拥有地利的,灰河与死亡平原既是难以逾越的险地。” 众人皆是面色一肃。 灰河尚且不论,那死亡平原可是赫赫有名。墨非曾经特意查阅过,死亡平原在百年前就已闻名于世,那里方圆数十里,寸草不生,活物不存,人只要进去就很难再活着出来,偏偏此地没有沼泽也没有瘴气,空旷一片,任何东西都能一目了然。 墨非琢磨了很久也没想明白,那里为何会无法踏足? 正在墨非沉思中,又听眀翰说:“幽国就像鞋中的一粒石子,看似小,却令人难以行走,不将其清除,总要磨破脚的。”说此话时,他眼中精光微闪,笑吟吟地望着巫越。 江冉谨慎道:“幽国兵力固然不如我国,但要与其作战,亦须付出莫大的代价,如此还不如先发展自身,待实力更加壮大,再做计较。” 眀翰笑几声,不再说话。 巫越沉吟了一会,淡淡说了句:“此事本王要慎重考虑一下,今日暂时就到这里吧!”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墨非看了看巫越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诡笑的眀翰,心中暗自思量:这恐怕是决定炤国未来的一个选择…… 是固守一方,还是剑指天下?巫越,你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煮茶定策 清夜无眠,巫越行至墨非所住院落,刚跨步而入,便闻到一股茶香,原来墨非正在煮茶。 墨非似乎对巫越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微微行了个礼,请巫越上座便继续手中的事。 这个时代的茶与直接用开水冲泡就可以喝的茶完全不同,茶叶被做成茶饼,要喝时,需要碾碎煎煮,再添加各种佐料,最后成品带着酸甜苦涩,墨非初时很不适应,后来有时间时便亲自动手煮过几次,去掉了好几种佐料,最后才调合出适合自己的清茶。 煮茶的步骤并不复杂,可是墨非做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或许是下意识地加入了一些茶道的境界。收养她的导师是个十分传统的人,虽然未曾要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对个人修养和礼仪要求很严,行要正,坐要直,进退有度,执事谨敬。表现在茶道上,就是宁静而致远,清心而涤尘。 看到这样的墨非,巫越将原本要说的话暂时压了回去,只是静静体会这份特别的宁静,似乎任何时候,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能自然而然地放松。 墨非将泡好的茶端放在巫越面前,开口道:“主公,请喝茶。” 巫越也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来细细地闻着。墨非所调的茶,味道总是如此清香,巫越觉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茶味。 见巫越眉头松开,墨非才问:“主公,因何而烦心?是战事不决?” 巫越放下茶杯,淡淡道:“其实,当眀翰提出集中兵力对付幽国时,本王就已经有了决定。” “那主公还有何犹疑?” “本王征战多年,对幽国边陲的地理环境十分清楚,那条横穿东西的灰河,水流湍急,河宽百丈有余,炤国军队水上作战经验少,要渡过此河甚是困难。但若从死亡平原行进,那更是有去无回,此地生灵勿入,极为诡异。若非如此,本王的骑兵将能发挥最大的优势。要直入幽国内地,这两处险地必择其一,否则就必须绕行千里,将战线拉长,此兵家大忌,本王宁愿不出兵也不愿行此一招。” 墨非点点头,也就说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能立刻筹备作战。 墨非道:“浮图虽然从书中了解过死亡平原的一些情况,可依然对此困惑不已,实在不知此地为何会如此凶险?” “这件事恐怕无人能解,至今成谜。” “若是……若是浮图能亲眼去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