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公主:那好,家院,将其它瓶子一并打开,我倒要看看,那人是故意只针对你一个,还是也有别人与你一样!” 顾香生心一沉,她让自己不要多疑,但嘉善公主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友好,听说公主与刘贵妃一脉走得近,如果同安想要调换那瓶子里的东西,公主府的人一定会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禀告嘉善公主…… 如果最后证实只有顾香生出现这样的情况,她难免又会陷入众矢之的的境地,一方面是有故意捣乱,对公主不敬的嫌疑,另一方面就算是被人陷害的,满场这么多人,偏偏只有她一个人中招,别人会怎么看她,又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魏初道:小姑姑,这样不妥罢?阿隐绝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此事最好还是等宴后再查,免得坏了大家的雅兴!” 嘉善公主冷着脸:还是查一查的好,若有人存心陷害,我这个当主人的岂能不知?省得旁人以为公主府的下人都是睁眼瞎,根本没在gān活!” 说到这件事,我才忽然想起来。”前太子,如今的思王魏临忽然开口,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先前我与顾四娘子偶遇时,她说自己今日多带了一份香,不过因为参比的只需一份,便将另外一份寄放在我这儿,既然那份现在出了问题,想必这份还是可以参加的罢?”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所有人看顾香生的眼神都变了。 还有的人直接就将视线在思王与顾香生之间来回移动,表情暧昧无比。 谁也没有想到,思王竟然会出面帮她解围,为她说话。 嘉善公主的笑容顿时有点勉qiáng:大郎,你这是……?” 魏临微微一笑:小姑姑,你说这符不符合规矩?” 嘉善公主沉吟片刻:虽然事出突然,不过既然有备份,倒也就罢了,看在大郎的面上,这次就先不作计较。” 顾香生不是木头人,见状哪里还有不打蛇随棍上的:多谢思王方才为我保管,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嘉善公主连半丝笑容也欠奉,叫来家院将碎瓶子和洒了一地的馊水都打扫gān净,宴会得以继续进行。 顾香生再去看同安公主时,却见对方脸上也没了笑影,正对魏临说着什么,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魏临的神情倒还和方才一样,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好像正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 最后还是魏善看不下去,直接将同安拉走。 原先放着顾香生那个瓶子的位置,换上了魏临给的瓷瓶,这下就算不具名,也没有人不知道那是顾香生的了。 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往那个瓷瓶前面投牙牌。 魏初奇怪道:大兄为何会忽然帮你解围?” 顾香生摇摇头,自我解嘲:兴许是看在那天咱们一起在六合庄吃过饭的情份上罢。” 魏初气哼哼:这事一定是同安gān的,我只是没想到,小姑姑竟然也会帮着她胡闹!” 一炷香的时间眼看已经过去大半,因为方才出了那段小插曲,为了公平起见,嘉善公主让人取来一根新香,剪去一段,重新点燃计算,但很快,那根新香也见底了。 粗略一看,最左边的一方香牌,和第二排中间一瓶香露,应该是最多人投的。 就算没有近前闻到味道,从投牙牌的人来看,也不难判断出个大概。 受到文人青睐的那方香牌,味道一定是清隽雅致的,不会太浓郁;而多受世家子弟喜爱的香露,则有可能是馥郁芳香,气味更加浓烈一些。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它们的主人,但只要往女宾这边看,仔细观察众人的神色,就不难猜出答案。 魏初道:那香牌应该是程翡的,香露可能是胡维容的。” 顾香生道:胡维容那一份香露,很可能还真是她亲手调配的。” 魏初奇道:你怎么知道?” 顾香生道:方才投牙牌的那几个世家子弟,都是平日里素爱流连青楼的,必然对香方有所见识,连他们都在那瓶香露前流连不去,再三品赏,可见那香露连他们都没见过。” 魏初戳戳她:怎么别人的事情你都说得头头是道,就没料到自己的麻烦?” 顾香生无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人家存心想整你,我有什么办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魏初发愁:那方才要是没有思王帮你解围,你怎么办?” 顾香生拧了她的脸一把:没影的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就死不认账呗,还能怎么办,谁都不是傻子,这事情摆明了我是被人陷害的,难道真有人会相信我故意拿了一瓶馊水来丢自己的脸吗?”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在方才那一刻,她的确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算别人知道她是冤枉的又怎样,无凭无据,难道她还能跟同安公主对质,说嘉善公主明明知道内情却还故意为难自己? 想及此,顾香生不由看了魏临一眼。 对方正伸手将牙牌投入一个竹筒里。 一见之下,顾香生不由满头黑线。 魏临投的那一票,就是方才他拿出来给她解围的那瓶香露。 就在这时,徐澈走过去,将牙牌也投入那个竹筒中。 这两人的动作又一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魏初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大兄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话刚说完,北齐使臣哈哈一笑:思王殿下与徐郎君都选了这瓶香露,想来这香定如方才那位小娘子一样清丽动人,我也选它好了!” 说罢便将牙牌也投入其中。 魏初啊了一声:北齐人也喜欢你?”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女宾这边看顾香生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敌意。 能同时得到两位美男子的青睐,连北齐人也跟着一起捧场,顾香生先前出的丑,仿佛突然就变成了好事似的。 若说方才还有人在幸灾乐祸,此时却反而希望自己就是顾香生了。 但顾香生却眼尖地瞧见魏善脸色微微一变。 明显不是。”她忽然福至心灵,隐约明白了其中奥妙,压低声音对魏初道:你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北齐人的身份。” 大魏才刚刚废了太子,三皇子则被流放,如今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再一次变得悬念重重。 皇帝到底属意谁? 是看似身处绝境,却犹有余地的思王魏临,还是一直恩宠有加,但还差半步的益阳王魏善? 不单魏国人自己在观望,他国也在观望,其中又以齐国最为关切。 论实力,齐魏两国旗鼓相当,差距不大,魏临重文敬儒之名远扬,魏善喜爱兵事武功,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若是魏国能因皇位而内耗,齐国人自然乐享其成。 那使臣明着选了顾香生附和魏临,实际上无非是在将要沸腾起来的油锅下面再添上一把柴火。 魏初恍然大悟。 但她一点就明,不意味着在场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许多人暗暗羡慕顾香生的好运,心道今天就算她最后没有拿到三甲,也已经大大出了一把风头了。 谁会想到,没了益阳王追捧的顾家四娘子,反倒引来思王和徐澈的青眼呢? 一炷香燃完,在场男宾都将手中牙牌投了出去,公主府的下人开始计算每件物品得到的牙牌。 不出所料,最后三甲统计出来,宣布名次,以程翡第一,胡维容第二,同安公主第三的结果告终。 程翡原本便容色倾国,才情出众,如今又得了香中状元,当即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即便如此,她仍旧一派从容,面上微微笑着,单是那份娴雅大方,不亢不卑的行止,足以令那些原本就暗暗倾慕于她的人越发心生情愫,就连女子这边,也有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爱妍憎媸,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想来今日之后上程家提亲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而胡维容虽然容貌上略逊一筹,但自六合庄那夜之后,她的才名早就传遍京城,甚至连别国使臣听见胡维容的名字,都会说一句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魏国文姬胡氏娘子啊”。 相比之下,同安公主这个探花”就有些黯然失色了,不过因着公主身份,大家倒也不至于冷落她,还有一些人趋奉跟前,挑着些好听话哄她开心,但京城世家子弟,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公主不好相处的,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徐澈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同安公主逮着一个机会拉住他说话,可怜他有心想走,奈何脱不开身,只好陪着对方聊天,一面用眼角余光搜寻顾香生的踪迹,却愕然发现自己想找的人不见了。 顾香生自然不是不见了。 品香之后,嘉善公主请诸位入座,命人摆上佳肴美酒,又以歌舞助兴,这原本应该是顾香生喜欢的环节,但她刚才被同安公主和嘉善公主联手坑了一把,连这里的东西也不想吃,就寻了个更衣的机会,跟魏初到附近溜达去了。 公主府的景色的确很漂亮,嘉善公主命人在每个院落种上一种花树,桐花院那边是桃树,露华院则是紫藤,容易种植存活的紫藤爬上竹篱,院墙,檐柱,又垂下一穗穗的紫色,颜色明亮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