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昔年真相 韩龙一怔，那盐帮帮众是个普通头领，面貌平凡，平日众人都对他没什么印象。忽然他将面皮一揭，露出一张清癯的中年人面容，正是平山堂堂主王敬！ 他难道一直假扮盐帮头领，躲在雪盐堡中？ 韩龙暗自纳罕，平平道：“王大人果然好智谋，深入虎穴，不知意欲何为？” 前几日盐帮是董幽绝作主的时候，王敬不算是深入虎穴，但董幽绝死后，谢琼枝重新担任帮主，王敬居然还大喇喇留在雪盐堡不走，那也算是胆子大了。 王敬冷笑：“诸事繁杂，我若不亲力亲为，哪有平山堂今日的规模？韩龙，你可知道你与谢琼枝不告而来，坏了我的大事！” 他心中愤愤，原本控制着董幽绝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偏偏韩龙与谢琼枝横插一脚，杀了董幽绝，现在倒是一团棘手。 韩龙诧异道：“难道真如董幽绝所说，你想要利用毒盐，控制天下？王大人，这你莫非是失心疯了不成？我可万万不会让你如愿。” 王敬的面皮抽了抽，不耐烦道：“这人死到临头，胡乱攀扯，你也肯信？我要控制盐帮，只是为了天下太平，稳定盐业，董幽绝自己的小算盘，我早就看透。 等他整合了盐帮内部，我便将他除去，再派心腹接手，将盐帮事务上了轨道。从此之后，盐帮便如漕帮一般，被捕星司控制，岂不是好？”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韩龙与谢琼枝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王敬的态度，总让韩龙觉得不可信，他摇头道：“如果真如王大人所说，那董幽绝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毒盐计划，王大人有何应对策略？” 王敬蹙眉道：“本座自有办法，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他态度强硬，韩龙苦思，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再问，此人总是善于狡辩，韩龙并非是善于口舌之人，争不过他。 正思忖之际，突然韩龙从村中接回来的牛叔在雪盐堡乱逛，恰好闯入韩龙的院落，劈面瞧见王敬，竟然骇然大叫：“是你！是你杀了我们全村！” 他浑身颤抖，蹲在角落，抱头大叫道：“我不是妖人！我没有妖气！饶我一命！” 韩龙浑身一震，不敢之心地望着王敬，只见他面上的表情淡然，只是嘴角略有些无奈的微笑。 牛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当初火烧黄巢尖下小村落的，竟然就是王敬本人？牛叔虽然精神不大正常，但可从来没有胡乱攀扯过，这一段时间恢复得不错，也从未表现出如此惊慌的态度。 韩龙目眦尽裂，喝问道：“王大人！八年之前，请问你在何处？” 王敬悠悠叹了一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不到八年之前下手不够狠，还留下了这么多漏网之鱼。” 他盯着韩龙， 态度从容，承认道：“不错，八年之前，正是我带兵负责清剿淮北一带妖气种子，你们村中有妖气弥漫，我一时查不出来，以防万一，便尽数杀了，焚烧村落，以免妖人出世害人！” 竟然是他！韩龙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看来当初董元君倒没骗他，确实是捕星司作下这孽！ “你怎能怎能如此心狠手辣？”韩龙咬牙切齿，“村中那么多无辜之人，你怎能下得了手？” 王敬对北面拱了拱手，傲然道：“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不过当初还是我见识不足，才留下这么多纰漏，正好今日一并解决，也算是补当初的漏洞。” 韩龙愕然，此人的态度竟然能够如此坦然淡定，杀死这么躲无辜的人，他真的没有丝毫罪恶感么？ 王敬怜悯的看着他：“其实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困惑未解，也罢，今日反正是终结之日，我便都与你说说，当日情形，我也一直未有机会告诉别人，你就算是我最后一个听众吧。” 这件事憋在王敬心中，也足足有八年之久，虽然他自己问心无愧，但当然不便对别人说起。 如今面对韩龙，他突然起了猫戏老鼠的心思，慷慨地表示愿意告知当年所有的真相。 “那年我也不过只是捕星司中一名马前卒而已”王敬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喃喃自语。 他早年加入捕星司，历年兢兢业业，那时候刚刚升任一个小头领。恰逢二十一年妖星巨变之日，他便率领小队，在淮北各处巡查，寻找妖气种子，务求抢在蓬莱界之前斩草除根。 那一日他抵达黄巢尖，手中的法器便有反应，显示出旁边的小村中有强烈的妖气。 王敬不敢怠慢，率队入村，调查所有人，却并未发现妖气种子。 “为了抢在蓬莱界之前，我自然不能选择轻轻放过。”王敬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是我下了杀人放火的命令，若是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只可惜当时还是太年轻，否则之后立刻搜山，必有所获。” 韩龙面色发白，捏紧拳头道：“你所要的妖气种子，是我还是谢琼枝？” 他们俩小在后山看花，并未在村中，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偏偏这两人最后都觉醒了异能，或许他们俩才是捕星司发现的妖气种子。 王敬嘿然摇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哪里有什么妖气种子？谢琼枝虽然不错，但她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妖气反应，让我在数十里之外便有感应！” 如果法器真的能够这么灵敏，那每隔二十一年出现的“妖人”或者说“天选者”，早就被捕星司抓干净了，还哪儿轮得到蓬莱界来收人？ “这一次的妖气，极为强悍，我也是回到捕星司，遍查典籍，这才知道自己是错过了什么。”王敬深以为憾，上下打量着韩龙，看得他心中发毛。 “那妖气到底来源于哪里？”韩龙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能肯定。 王敬漫不经心说道：“那当然便是你吃下的绝心果！天下间，除了因甘石星现世而诞生的绝心果，有什么东西能够聚集如此强烈的妖气？你本是一介凡人，如果不是吃了绝心果，又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异能？” 那奇花异果便是绝心果！韩龙恍然大悟，之前听谢琼枝说起绝心果，他就觉得心中一动，似有所感。当初董元君遇上他，并没有将他带回蓬莱界，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其实并无潜在的异能。 但在吃了异果之后，韩龙的容貌变得丑陋，晚间却有了撕裂空间与快速移动的异能。这天下，只有绝心果能够让凡人真正觉醒异能，他吃的就是绝心果！而绝心果的诞生则和甘石星有直接关系。 这到底算是极端的好运，还是自己太倒霉了？韩龙此时都不会分辨。 王敬打开了话匣子，还在喋喋不休：“当然，绝心果药力强横，本来不该怎么随随便便吃，而是要君臣佐使配上药引，最好炼制成丹，去其杂质，降低毒性，这样吃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你一口吞了，虽然也觉醒了异能，但一来毒气攻心，容貌变得极为丑陋；二来，你的异能只能在夜间使用，有了明显的弱点。如此想来，真是暴殄天物。” 他惋惜的叹气，摇头不止。韩龙如遭雷击，诧异道：“你竟然什么都知道？所以说一开始你就看出来了么？” 韩龙记得一开始去平山堂，他被八卦牌发现妖气，众人喊打喊杀，王敬出现看了他一眼边说他异能并未觉醒，放过了他，此后也未对此事多说。 如果那个时候王敬就知道他白天没有异能，晚上才有异能，那这心机未免就太深沉了。 “我当然知道。”王敬傲然回答：“本座研究秘药二十余年，对绝心果的功效与成分几乎了如指掌，怎么可能搞错？正因为你是服用绝心果的人，我才给了你九刻腐骨丸，中和你体内药性，你有没有觉得吃了我的毒药之后，异能变强许多？” 韩龙瞠目结舌，他在修行的时候就觉得异能一日千里，当时还以为是谢琼枝给的秘法效果好，没想到还有九刻腐骨丸的功劳。 “你助我增强异能是为什么？想利用我灭杀盐帮么？”韩龙本能觉得王敬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王敬不屑摇头：“盐帮癣疥之患，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要激发你的异能，最重要当然是重新激活你身体中的药性。然后我杀了你，以你的血肉炼药，就能提炼出绝心果中的精髓，这次炼出的秘药，必然与绝心果有同样的效果！可以真正觉醒凡人的异能！” 在他眼中，韩龙只是一味药材而已。 韩龙浑身发冷，深自恐惧。王敬叫他去卧底，让他吃毒药，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游戏的目的，最后是将他练成弹药，这仔细一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王敬摊手，“说的已经够多了。反正白天你也没有异能，绝对没有抵抗我的能力，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人之将死，我就再送你一个消息。” 他似乎已经笃定韩龙必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是我让董幽绝开启毒盐计划，盐帮的计划千疮百孔，但是有我补全之后，便能够真正实施。” 王敬双目闪着光：“日后我操控天下人，再服下你血肉炼成的丹药，那才是真正的人上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