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时江正想撑着地面站起身,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来吧。” 鲶尾笑眯眯地说:“我拉主人起来。” “用不着, 我自己就可以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 她还是没有推拒这份好意。握住鲶尾的手时,时江摸到了一点点湿意。联想到方才箭在弦上千钧一发的氛围, 时江也猜得到这是太过紧张而在掌心沁出的些许汗水。 刀剑们想保护她的心情, 她切实感受到了。 双方互一使力, 被鲶尾拉着站起的同一秒,水落时江嘴角才浮现的笑意蓦地僵住。 ——好疼! “兄弟, 你太用力了。”骨喰在一旁安静道,“主人的表情都……” “诶, 诶?!” 鲶尾一看她反应也知道不对劲, 再听到这话顿时也慌了手脚,“没关系吧主人?!” “不不,不是你的问题, ”水落时江吸着气, 被溯行军震飞出去时自然根本顾不上注意落地时的着力点, 事实上她现在五脏六腑都还有点隐隐不适——好在能感觉出来没什么大碍, “这是那个吗,传说中的习惯性扭伤?” ……真麻烦。 她懊恼地看着又扭到的脚腕。 “大将脚扭了?” 发动刺杀的是溯行军一支先行分队,迅速解决了战斗后, 药研藤四郎还在巷口观望着有没有援军的动向,闻声回头。 “大概是撞到墙上没站稳吧,”她咋舌,“当时情况太紧张, 我倒没注意到,这会儿才发现。” “可能是从树上跳下来那次留下的暗伤。” 在审神者“哎”的惊讶声中,走回来的药研单膝跪下,不由分说地掀起她的裤脚。短刀的夜间视力足以让他在这么昏暗的小巷也看得清具体的伤势,他松口气。 “肿得不厉害,”他站起身道,“应该过几天就能好了。” “啊,我想也是。” 时江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见山姥切下意识示意着帮忙扶一把,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一点扭伤而已,我还没那么娇气。”她笑道,“不过,现在和刚才都谢谢了,山姥切君。” 山姥切国广抿着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虽说是小伤,”今剑犹豫道,“果然主公大人还是回本丸休息再包扎一下比较好吧?” “我也正想这么说。” 药研点头。 “就算不太严重,也得处理下才行。” “嗯,”水落时江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想直接回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沾上巷角灰土的衣服不由苦笑。 不然估计家里也会很担心甚至怀疑的。 战斗开展在无人的小巷,惯于在各个时代与溯行军作战的付丧神们也将其迅速结束得无声无息。时江庆幸于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打电话回家说自己可能会晚点回去后,和他们一起回了本丸。 一下子从夜晚跳到艳阳高照,还好她早就适应了这样猛地来一下的时差。用水冲下衣服后背上沾着的尘土晾上,水落时江换了身提前留在本丸的换洗衣服,难得跟出阵回来的刀剑们一样坐在了手入室。 “我说,”她看着一众趴在窗口的短刀哭笑不得道,“你们也不用这样啦。” 比起还内敛点的打刀太刀,孩童模样的短刀们毫不掩饰自己担心的心思。 “还有你,萤丸。” 时江叹口气:“回去休息下吧。” “没事哦,”同样一手托腮的萤丸说,“多亏了主人,我也没受什么伤,现在还用不上休息。” “这回的情况不一样。” 连一直最喜欢撒娇的信浓都皱起了眉头,“被暗杀的可是大将啊。” “既然溯行军决定对那段历史动手,我们就不能去大将的时代保护大将吗?” 后藤的话音才刚落下,诺亚就斩钉截铁地在水落时江的耳边给出了答案。 “不行,”他说,“他们现在还不能长时间留在现世。” “如果只是跟以往一样的短时间还好,几天半月的长时间滞留也会引来检非违使。” “……所以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将诺亚的话复述一遍,时江果不其然看到他们脸上纷纷现出一片失望担忧之色。 罕见地,开口的是一贯沉默的小夜,“那主人……” “我没关系的。” 瞧短刀们脸上也还是一副不甚信服的样子,水落时江挑挑眉,一笑。 “区区溯行军,这么简单就死在他们手下,那我还哪来的颜面当你们的主公。” “诺亚说。” 时江摸上耳夹,“一旦有情况发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安心。” 据他所说,当时要她拖延的五分钟,有一大半都用来与时之政府接通联络。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会有溯行军埋伏在二十一世纪。 但既然知道他们要有所动作,从今往后也会加大对这个时代的监管力度。诺亚这边商量过后,也特别开辟出专门与本丸直接联系的通道,以后真的再有危险也随时方便救援。 她记得他说过还有别的关键人物,忍不住问那些人怎么办。 “交给其他审神者。” 诺亚如是回答。 “您就不必参与了,不然会引起错乱的。” “好了。”用绷带包扎好伤处,药研拍拍自己膝盖,直起身,“没大碍,但大将这几天还是尽量少活动点。” “是是,我明白了。” 从椅子上站起身,水落时江一挥手,“衣服应该也干了,那我先回去啦。” 药研“咦”了声:“不等一期哥他们回来吗?” 算时间也差不多快了。 水落时江:“……” 不仅不等还得赶紧溜! 幸好一期一振跟长谷部都出阵去了,不然知道这事八成还要再叮嘱个没完没了。虽然今天他们回来估计也……但再怎么都是明天的事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包扎到位的绷带很好地分散了脚腕处的疼痛,水落时江还在琢磨着有没有可能不表现出任何异样,一进门就被从小看她长大的加南瞧出异样。 “啊啦,”她惊道,“时江小姐,你这……” “脚扭了,不过不严重。” 时江打了个哈哈,“没事,在那边做过包扎了——” 有谁的鼻尖在她身边嗅个不停,水落时江暗自向萨瓦林使了个眼色,后者识相地停下坐在原地。 大约见她走路是不费劲,加南婆婆叮咛两句就目送它上了楼。而在时江身后,萨瓦林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嘘。” 瞧它溜进来,时江关上门,“你跟过来干什么?” “因为……”柴犬的脸皱成一团,“小江肯定是出了点事,我闻得到很让人不舒服的气味。” 啊,水落时江恍然,应该是不小心沾到的溯行军的味道。 她弯腰揉揉狗脑袋。 “事情过去了,不用多想。” 萨瓦林狐疑地歪脑袋,“真的?” “真的。” 它看着松了口气。 “以后也要跟我说,”柴犬嘀咕,“为了小江和叔叔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好好。” 水落时江倒没怀疑真假,她没把这话太放心上,“那减减肥怎么样?” “……这个还是算了。” “……喂!” 家里这边成功蒙混过关,另一边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药研昨天都跟我们说了。” 蓝发付丧神笑得温和。 一进门就感受到无形压力的水落时江沉默着没吱声。 一期一振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 “事起溯行军,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道,“以后也只能请您多注意安全,而我们,一旦接到消息,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您身边。” “我知道。” 时江微笑。 因为是她的刀啊。 “昨天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陌生的声音响起,水落时江侧首,看见走近的那人。他一身白色的西装给人一种宛如白菊的错觉,粉发柔顺地服帖在耳侧,含笑的灰瞳隐在镜片后。 “初次见面,”他道,“主人,我是龟甲贞宗。” ……龟甲?! 时江震惊地看向一期一振,后者莫名复杂地点点头。 “昨天,”他说,“我们确实找到了龟甲殿,但那时主人已经回去了。” 水落时江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龟甲先生。” 她正色道:“可以麻烦你等我一下吗?” “嗯嗯,”龟甲贞宗了然,“拍照是吗,我知道了。” “正好,我也想拿个东西。” 他的笑容有几分高深莫测,“也得主人等我一下了。” 时江要拿的当然是放在房里的相机,想想又临时改了主意,连着一起带上了三脚架。她挎上肩带,再夹着三脚架出门时,就看见了明显等在门外的长谷部。 “一期一振说您已经回来了。” 他正色道:“还是由我跟您一起去吧。” “咦,”水落时江讶然,“为什么?” 他示意着三脚架。 “您还有伤,”长谷部说,“还是我来拿吧。” “这么点……” 对上长谷部的眼神,时江默默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接过这三脚架,长谷部面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些。清楚对方是还对她的安全有所忧虑,水落时江笑笑。 “长谷部。”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被叫到名字的付丧神面无表情地应道,“我只是因为没法保护主人的安全而深感自己的不合格。” “这又不是你们的错,说到底也是因为时间溯行军。” 她道:“再说了,什么都还没发生,你这自责也太早了点。” 听到这话,长谷部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两人走到龟甲等着的房间外,时江伸手推开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啊,”龟甲贞宗叹道,“主人。” 水落时江没有应声。 她盯着桌上那条红绳。 “呵呵呵……”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您对绳艺也有兴趣吗,在我看来,拘束也是爱的一种体现。” 白菊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 “所以如果是主人亲手为我拍照。” 龟甲继续说:“我希望主人也一样能亲手把我绑——” “哐当”一声,她旁边的长谷部黑着脸摔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不好意思更晚了_(:3∠)_ 嗯……我想立一个flag,从明天起每天双更合一日六千,先……日个一周试试看 谢谢雾川梓的手榴弹,谢谢小包砸(x2)、s君、苏绮、暮橋、liu、拾柒和三十三的地雷!! 谢谢睡不到男神不改名、小九酱、人静夜深、时雨、水无月玲子、kry、草祭水木、逆风、边氏言、风铃、半夏和璃月的营养液!!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