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大叔是个老好人,一定会帮助处理好这事情。 高满仓人也在金灿灿的田野里忙碌着,看杜心言带了一个丫头来了,他这才从里头走了出来。 “你找我?” “是这样,”杜心言实事求是的将关于沈艳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求您宽容一下,我这大妹子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日子过的艰难困苦的,到底是走投无路了,在咱们存干活儿,也算是您行善积德了。” 高满仓不着急点头。 态度比较暧昧,但也没武断的摇头拒绝这一切,她凝视着两人。 女孩是羞怯的,害臊的低着头,高满仓问:“多大了?” 沈艳艳的声音很小,“十九岁了,我快二十了,能干活儿,我最不怕吃苦了。” “这生产队啊,”村主任指了指远处的稻子,“是牛马生活,这吃苦可不是磨嘴皮子,你能做我们才能要你,你要是不成,就是走遍天下也是没容身之地的,丫头子,你说是不是。” 这话激到了沈艳艳。 艳艳蹙眉,变了个人一样,“这就是您瞧不上我了,就这点儿活儿,我给您麻溜的做了,您到树荫下面休息休息去,我一上午就弄得明白的。” “丫头啊,”村主任露出了友好的笑,“这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这可是一亩三分地,你一上午就完了?” 实际上,沈艳艳条件不好。 当年在家里,父母亲就重男轻女,哥哥什么都不需要做,差不多要被父母亲当做大姑娘养了,真正是两手不占阳春水。 但作为女儿的她就不一样了,她肩负起来家里一切的事,还要到生产队里头上工,在队里头可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性就怜香惜玉。 反之,什么活儿都需要做。 “是骡子是马,拉出遛一遛不就知道了。”杜心言看看高满仓,“满仓大叔,孩子呢就交给您了,要是成,您留下,要是不成您让她走我没二话。” “哎,黄连拌苦胆,穷人命最惨啊,我也不说其余的,要是丫头子真的能做,留在这里就好了,将来一定安排轻松的事情给她。” “好,知道了。” 这是今年秋天最后一次收庄稼了,三个月以后,进入冬天气温降低,灾荒也就来了,对于这即将到来的灾荒,除了杜心言心知肚明,大约全人类都被老天爷蒙在鼓中。 到了次年,还有大干旱,日子就更困难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呢,沈艳艳人已经到了稻田里头忙碌了起来,村主任一面抽烟一面看着女孩灵活的挥舞着镰刀,她做的的确很快,这让村主任知道,这女孩可能没夸海口。 她的每一镰下去都可以整整齐齐的斩断稻谷,在空中划一圈,这稻谷就四平八稳放在旁边了,整整齐齐,一干二净。 旁边干活儿的老手看到这里都止不住赞叹,杜心言不准备留在这里了,她下午会来看一下成果,才走了没多远,孙军波就跟在了背后。 “俺爹说,现在人家不要你了,你要不成还是嫁给我。” 孙军波是生产队里头的记分员,每天谁做了多少,做的怎么样都会记录下来,他最忙碌的时候是一早一晚。 其余时候抄手各处闲逛就好了,和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杜心言回目观察一下这个可恶的嘴脸。 天呢,前世的自己居然会看上这么一个家伙。 她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那么那么死心塌地,“我就算是不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看上你,和你在一起。” “你很久没和我单独出来了,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怎样?你说说看?” 实际上,孙军波才不喜欢她呢,现在她是英雄了,用孙和平的话来说,要是能让自家儿子和她结婚,将来因利乘便没准儿可以顺杆爬,到城里头去生活。 孙和平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进城。 但进城又难上加难。 “是这样,你要是真的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你晚上找我妈去聊,她心眼儿活泛,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杜心言自然是在煽风点火了。 这要是在前世,自己的命运还交付给了母亲掌控呢。 但现如今,就连杜母都知道杜心言自己是生活的大主宰,她才不会触霉头呢。 但是……孙军波这混球倒以为杜心言的话给自己开了方便之门,笑嘻嘻的点点头离开了,杜心言一口气回家。 现在,她需要趁热打铁处理家里的事。 当前,他们家还是黑五类呢,随时有被批斗和剥削的准备。 她同情家里的每个人,自然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帮助大家了,父亲依旧还在生产队里没日没夜的做。 饶是这么起早落夜的做事情,但一天也只能赚几个窝窝头,这样的日子延续下去是没任何意义的。 回家,才进入院子,就听到父母亲在激烈的争吵。 自打从广安回来以后,父亲就变了,他明白不少事情需要自己这一家之主来解决,两人吵架的点在于,母亲依旧不情愿让小妹去念书,而父亲固执己见,必须让小妹去。 第二件事则是母亲不让杜衡去生产队,说什么杜衡是名副其实的读书人,千万不能做活儿,否则人就变笨了之类。 “你这就是聋子拉二胡……你胡扯呢,他聪明不聪明咱们都知道,你这样继续下去,早晚有你吃的苦头。” “反正说千道万,”气势汹汹的母亲将杜衡保护在了背后,“你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出去做事情,不然我和你拼命。” “你啊你,”杜平安气坏了,指指搠搠:“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将来要栽跟头。” “那是将来,再者说了,谁会这样埋汰自己的儿子啊,我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将阿里大有作为。”在做母亲的看来,自家的儿子哪怕是个孬种也都格外的卓尔不凡。 看两人为这事情吵的不可开交,杜心言靠近。 而一看杜心言人从外面进来了,母亲三缄其口,假装去整理晾衣绳去了,拍拍打打,自然都是做样子给杜心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