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黑，”媒婆哭了起来，显然是被折腾的七荤八素，“你找村东头的小二黑，人是他给我联系的，你找到小二黑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你小妹了，杜心言你可不要说是我让你找的啊。” 她还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杜心言已经听不到了。 两人抄近路到了村东头。 小二黑实际上是村里头的小混混。 或者毋宁说他已经发展成了这群小瘪三的头目，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他在一起的伙计都是三教九流的，当得知小妹是被小二黑送走以后，杜心言就着急了。 等他们找到小二黑家，却发现人家早锁门离开了。 两人急急忙忙到了班车站，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班车站人很多，才看到杜心言东张西望，有个南方口音的女人已经凑近，“靓妹，找工作不？南下，南下可赚钱了。” 实际上，在火车站和班车站拍花子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的借口是带你去赚大钱，然后让你变成失踪人口。 那些运气好的消失以后还能回来。 但那些运气不好的就要被卖到更深的深山里头做老光棍的媳妇儿了，他们的套路杜心言是谙熟的，那俗辣的女人紧追不舍，倒没看到杜心言背后还有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 当注意到沈乔南的时候，她才惶恐不安。 沈乔南没说什么，但这女人已经知难而退。 两人也不知道小妹被带去了哪里，东西南北路都是路，旁边有人在喊终点站的地址，杜心言盲目的眺望，期待小妹人还没走远。 但沈乔南已经很快的到了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 牡丹烟是那时代最好的烟草之一了。 “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去问，问路叫声哥，少走十里坡，你看看你，你铁齿铜牙啊？”沈乔南给不远处一个清洁工发了一支烟，客客气气的询问了两句。 按清洁工似乎认识你小二黑，比比划划，指指点点。 很快的，杜心言进入了班车，他们的目的地是广安，售票员也告诉了他们，上一趟车的确拉了小妹和小二黑。 “他说是带自己妹妹去走亲戚，你要早一点来，我可不让他走，这不是人贩子是什么呢？” 但杜心言哪里知道父母亲居然果真将妹妹给卖了啊。 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这很可能是骗局，是人贩子的障眼法。 看杜心言着急，沈乔南拍一下自己肩膀，“你靠着休息休息，办案子我比你在行，我保证将你小妹全须全尾的原封不动的给你找回来。” 杜心言也是真的累坏了，靠在沈乔南的肩膀上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改变这一家人啊？ 父亲怯懦没主见，人云亦云，人家要将小妹弄走，他居然同意了。 母亲重男轻女，唯利是图，卖女儿这事也做的出来，家里唯一还指望得上的男丁是杜衡，但二弟是个拈轻怕重的利己主义者，想要改变这一切，可真是难上加难。 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小妹在前面，她被一团黑魆魆的气流裹挟住了，她惶恐的回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大姐，救命，救命啊。” 杜心言拔足狂奔，轻盈的追逐在后面。 但走着走着，那黑影将小妹吞噬了，她眼睁睁看着黑影消失在了百米外的远处，而她自己呢？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赶上。 下一刻，黑漆漆的土地里伸出了不少手。 那不计其数的手就这么抓住了杜心言的足踝，她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处于颠簸的班车上，班车走的本身就很慢，还隔一段就停一次。 等杜心言睁开眼睛，这才看到沈乔南用力抓住了自己的手掌，大约是噩梦发生的时候自己太过用力了，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划破了沈乔南的手掌心。 “你没事儿？” 窗外是浓稠的墨一般的夜色，不时地有灰尘顺着破却的窗口荡进来，虽然是下级最后的末梢，但这个点儿还是有点冷。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乔南已经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杜心言看到这一切，心里头真是百感交集。 她怨自己，恨自己……上辈子恋爱脑的自己连同眼睛瞎了，心也被狗吃了吗？这么一个温情脉脉始终将自己放在了第一顺位的男人，既然一点没得到自己的珍爱。 “我不冷。”她扭动一下身体，就要归还衣服。 但沈乔南却稳稳地按住了她，“别闹，在车上呢。”又道：“你和我瞎客气什么呢？” 杜心言一想，也是，这“好”固然是意外惊喜，但也是沈乔南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不是吗？ 她淡淡一笑，清澈的眼里出现了感激，“咱们什么时候到？” 沈乔南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还有半小时呢。” 车子就这么颠簸着，似乎要开到永恒去，开到春天，考到地老天荒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杜心言只感觉自己屁股疼，发誓以后有钱就要买属于自己的座驾，广安是一个地级市，不很大，但人口稠密，这群人从五湖四海而来，落地开花，在这块热土上繁衍生息。 看着信号所伤的红绿灯，又看看远处的夜空，杜心言一下子没了主意。 这里空无一人，间或可以看到一个拾荒者，沈乔南去找拾荒者打听了，那人摆摆手表示自己压根就没看到那样两个人。 远处还有卖食物的，沈乔南指了指那边，“有路边摊，我买馄饨给你吃。” “不了吧。”一来太花钱，二来，她心事重重哪里有胃口啊，但很显然沈乔南已经看穿了杜心言的心思，三两步就靠近，“不要怕花钱，咱们出来一次不容易，再讲，将来哦还会赚钱。” 两人找了路边摊的老板娘打听。 那老板娘遗憾的叹息，“你看看我，这一天汤汤水水的都在忙，没时间看什么人啊射车的，你们打听，算是找错人了，这里有两班倒的保安，哨所里头你去问一问。” “哨所？” 杜心言看到了希望，撇下食物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