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跳舞,这分明便是不想活了……” 宁皓只见到百里煜脸色突变,二话不说就抛下手中喜带大步往外面走去,宾客哗然,宁皑听到声音一把扯下头上喜帕便跟了出去,宁皓快步奔上前去,准确无虞地抓住了她的手,她抬头便见到他那张愠怒的脸,他说:“我陪你去看看。kanshuboy.com如果他真敢负了你,我一定不会饶过他!” 看着宁皓怒气冲冲的背影,一旁的卫卿嘴角牵扯出一丝冷笑。 摘星阁下已经聚了许多围观的人,丫鬟银环在下面急得不得了,大声地对屋檐上的流芳喊: “公主,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很危险,下来好不好?你有什么事的话奴婢怎么向王爷交待……”她说的是靖山王顾怀琛,可是一旁的好事者听了眼睛不由得骨碌碌地转,以为她口中的王爷指的是韩王百里煜。 容遇赶到时,围观的人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他一眼便看到了被推翻在地上的竹梯,他一抬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裙,月白的抹胸葱绿的小衫繻裙,手中拿着酒壶酒杯,像是在走独木桥一样在檐梁上一步步地走着,一不留神闪了闪身,下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叹,她稳了稳身子,往下面看,见到一身大红喜服的容遇,笑出声来,说: “遇,你这身衣服真让人讨厌,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你穿这样的衣服,丑死了。” 容遇脸色铁青,该死的,不该答应她的,她说有办法骗得卫卿相信她会逼得他当场放弃与宁皑的亲事,造成宁皓与他决裂的假象,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法,跑到摘星阁上来玩命! “你,马上给我下来!”他瞪着她,她的话语中有几分醉意,她喝酒了? 这边洪升已经让人把梯子架上去了,忽然哐当一声,一个杯子从上而下地摔落,流芳笑嘻嘻地说: “谁要下去?赶快把梯子撤了,想我下来还不容易?我跳下来就可以了。” “你跑到那么高究竟想干什么?”他有些气急败坏,完全顾不上那些围观的人的眼色和窃窃私语。 “喝酒啊!”她扬扬手中的酒壶,“遇,我等你来陪我,可是他们说,今天你要成亲了,不会来了……他们骗我,你不会不在乎我的,所以你来了,对不对?” 摘星楼高达三层,真要掉下来了,不死也重伤。容遇叹口气说: “是的,我来了,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好不好?” 流芳坐下来,脚上踢到一块瓦片,瓦片掉下去,发出清脆的碎响。她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对着下面的容遇说: “不在这么高的位置,如何能看最好的风景?你再不来,我可要把酒喝完了不等你了。还有,你这身衣服太碍眼,我不要看。” 说罢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容遇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身上的大红吉服扔在地上,身形一动,循着梯子飞身上了摘星阁的一楼,然后是二楼,最好稳稳地走到她的身旁,她脸上醉意微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他,忽然一个趔趄,他手疾眼快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稳住,下面的人一片惊呼。 他脸色铁青,抱紧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顾六,你总会有办法折磨我的心脏!” 流芳轻笑,带着醉意喃喃地说:“遇,怎么办,即使明知道是假的我也很生气,很难受,心总是悬着,担心有个什么万一你真的娶了别的女人怎么办?” 万一,她就怎么不怕万一失足掉下来呢?“你明知道不会的,三年了,要变心早就变了,要另娶早就娶了,何用等到今天?!如果你敢再有下次,顾六,我就真的……!”他狠不下心来说出那后半句的“不要你”三个字,黒眸盯着着她的脸,揽着她的腰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度,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却慧黠地笑了,手臂勾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今夜的喜宴是喝不成了。宁皑的脸微微发白,一把推开宁皓向月华轩跑去,宁皓脸色铁青,想追上去,这边看见百里煜已经怀抱佳人稳妥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宁皓冷冷地问他一句: “百里煜,你是不是该对宁皑有个交待?我宁氏一族难道就可欺吗?!” 容遇放下半醉的流芳交给银环扶着,对宁皓说:“楚王都看见了,本王对芳华公主情根深种,与宁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话还没说完,宁皓已经一拳挥出正中他的下颌,容遇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色,接下来便按着故事情节发展下去,宁皓怒斥百里煜仗着皇甫重霜的宠爱目中无人,对宁皑始乱终弃小人无信;于国无半点战功反而掌管着南朝最强盛的军队,是极力压缩楚王赵王的兵力为自己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的卑鄙小人…… 在场的人听得汗流浃背,以韩王的性子,他们听了这些话的人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此时忽有宁皑的丫鬟哭着一路奔来,大声喊叫道:“楚王,小姐她……她一时想不开竟然自尽了……” 宁皓脸色白如霜雪,一把揪住那丫鬟,颤着声音问:“是那丫头骗本王是不是?!” 看见那丫鬟惊恐地流着泪死命的摇头,宁皓一把丢开她便向月华轩冲去,进得房里时亲卫已经把宁皑的尸体放下来了,横梁上三丈白绫是如此的刺目。 整个南屏山庄这时乱得不得了,几位大夫到诊确定了宁皑死讯,宁皓目眦尽裂地手执紫玉银枪要杀了百里煜,据说二王打斗了一场,韩王受伤了,但是楚王也占不到便宜,最终只能是宁皓愤怒不已地带着宁皑的遗体和自己的亲卫当即离开锦官城回到虞州,卫卿坐在房间里,孙澎正向他禀报说: “宁小姐的确是自尽了,后来小的检查过,她的脖子上确实有一圈青紫,脉息全无,浑身冰冷,已经断气了。” “真想不到,这宁小姐如此执着。楚王那边联系得如何了?” “已经与楚王联系过了,也将皇上下的圣旨交与了他,大概到了后日凌晨他便会带着虞州三万亲卫大军从水路直入繁都。卫相可要安排一下楚王的进城事宜?” “皇帝承诺给他青州与陵州,他大开虞州的城门那天,我们的军队一定要到。可是虞州二十万大军,我朝能拨调出来大概只有十万兵马,孙澎,你通知我们的人,告诉楚王他必须带走虞州的一半兵力。” “相爷,若让楚王带十万大军到繁都,不怕有诈吗?” “有诈?”卫卿冷笑,“到了繁都外的五十里,我们的大军早在那里候着,宁皓的军队若不解除武装是绝对不可能进得了繁都的,他真是有诈的话我们甚至连陵州青州都无须给他了……听过百里煜陵州水师中的‘水魈’么?他与百里煜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他背叛了皇甫重霜,百里煜自然会心安理得地铲除这一后患,如果宁皓也死了,他麾下的散兵游勇便不足为虑……对了,我们派去屹罗的人有回音了么?” 孙澎面露难色,“好像还没有。但是屹罗离通州路途遥远,即使是信鸽,也要飞半月方可。我们提出的条件如此之优厚,屹罗人不答应,似乎也不可能吧。” 屹罗出兵三十万助北朝收复河山,北朝割让绵远等三座城池、纳贡十年以及签订一份边境通商让利的不平等条约。 为了坐稳自己的大好江山,皇甫重云这次不啻于孤注一掷。顾怀琛据守禹州,行军稳重,眼看着南朝步步进逼,他开始怀疑顾怀琛平定宇内的可能性有多大,顾怀琛想帮他守住北朝,可是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被自己的弟弟夺走剩下的半壁江山。 而且他等不下去了,明明他才是有先皇遗命在身的真命天子,凭什么自小便跟他作对的皇甫重霜可以稳坐他的半壁江山? 甚至,他居然要依靠当初夺去应该属于他的老师孟天长的赏识和宠爱、无人不知晓的有经世纬国之才名的顾怀琛?他一直隐忍,对顾怀琛言听计从,博得知人善用的美名,然而随着顾怀琛的权势日益增大,朝中有不少新晋官员都出自他的羽翼时,皇甫重云的危机感与日俱增。 所以,才有了白衣卿相卫卿的步步高升。 卫卿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惜撕破脸皮与顾怀琛作对,想娶流芳是真,借此把自己与顾怀琛的矛盾明朗化顺应明隆帝的意思更是真。到通州一行,若他能釜底抽薪稳住百里煜、策反楚王宁皓,那便是居功至伟,相信此后举目天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知好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局 9 入夜,因着刚刚才发生并结束的种种事件,南屏山庄异常的静谧。 银环走到月华轩的庭院中间,把手中的鸽子放飞。忽然银光一闪,那鸽子还未飞至高空便被击落,银环大惊,忽然听到熟悉的一声轻叹,说: “银环,你就是这样给你的主子报信的吗?关山万里,不若明日我便放你远行到禹州,从此你不再需要跟着我了?” 银环回头,看见流芳神情疲倦地斜倚在桂花树下看着她。她一点也不畏惧,只是淡定地走到流芳面前,浅浅地行礼道: “公主,如果没有你的消息,靖山王会担忧的。” 流芳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银环竟然也不闪躲,流芳冷冷地对她说:“你明日便走,顺便告诉顾怀琛,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的生死便无须他牵挂,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公主,更不是他的妹妹,我只是百里煜的妻,他放开我,彼此都能得到救赎。如若不然,我……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银环垂下头,卫卿这时走进了锦绣轩,她跪在地上对流芳拜了一拜,起身离去了。 “公主,本相已经向韩王辞行,明日一早便要离去,还请公主早作准备。” “哦,卫相拿到自己想要拿的东西了么?” 卫卿得意一笑,“刚才百里煜为了留下你,已经签了和书;至于宁王,洪升如今到了大狱里提人……可是公主明日还是要随本相离开,本相已对韩王说明以公主的身份定要循正途,递上婚书请明隆帝赐婚。百里煜也不是善与之辈啊,和书上只盖上了统帅大印,并未盖重光帝国玺,说是明隆帝若是反悔,这和约便是一纸虚言。不过,他对公主倒也是情真意切,不惜与宁王反目,还赠送了十数车绫罗绸缎珠宝药材让公主带回繁都……” “他不怀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吗?” “当然怀疑。可是我已经坦言公主有不得以的苦衷,甚至他也知道你是被我胁迫的。除了静观其变,他又能如何?你大可以告诉他,你们的宝贝儿子在我手上。” “你不怕他杀了你?”流芳愤恨地看着他。 “你会让他杀了我吗?”卫卿笑意变冷,“公主莫要多虑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日旅途劳顿,公主的身体不要有什么事才好。”说罢拂袖离去。 第二日,流芳上了马车,随着卫卿离开了锦官城。容遇一身黑色蟒袍神情萧索地骑着黑色骏马在城门送别他们,听说楚王宁皓带走了虞州十万守兵从水路奔赴繁都,韩王已经派人迅速出兵虞州接管城防,可是虞州已反,自然是一番大战,他脸上的隐忧大概就是因此而起吧。卫卿放下车帘,嘴角牵扯出一丝冷笑,百里煜,你很快会后悔当年那个女人为什么没有死去…… 流芳也刚刚才放下车帘,她看的是那十车“礼物”,容遇对她竟然那么慷慨?长长的车队,还派了几个护卫一路跟着,走在前面;听说容遇还送了几个厨子随行,说是怕她路上吃不习惯那些粗茶淡饭。卫卿倒也不介意,他早让孙澎看过了,那几个婆子小厮不是老得内力和心机全无,便是不懂事的丫鬟,他暗暗嗤笑百里煜的放心。 两日后半路上一场大雪,他们被迫在一间山神庙里歇息。除了卫卿和流芳的马车,其余的车包括宁王皇甫重月的车驾都因为中途不曾停歇过而侥幸地躲过了风雪直奔繁都去了。银环被流芳打发走后,如今伺候她的丫头叫阿彩,很伶俐的一个人,她在山神庙的里间给流芳铺好了垫子,伺候她坐好,然后把手炉递到她手上。卫卿也在一旁歇息,孙澎匆匆走进来递给卫卿一份密函,神色凝重。 卫卿一看,不由得脸都发青发黑了,握着信函的手紧张得颤抖起来,说:“不可能,不可能的,到屹罗的密使阎罗本来就是武功了得的人,怎么会被劫杀?国书怎么又会落到他人手上?不可能!……” “相爷,繁都我们也回不去了。”孙澎心急如焚地说,也不忌讳流芳在身旁,“这份国书被人印刷上千份张贴在繁都大街小巷,现在百姓情绪激动,要求朝廷给一个说法,尤其是边境三城甚至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暴动。朝堂震动,明隆帝他……” 卫卿一把抓住孙澎,“皇帝他说了什么?” “明隆帝说……”孙澎垂下头,“这与屹罗的协议是卫相一手促成,他只是一时不察,听信了卫相的话才糊里糊涂地盖上了玺印……” “皇甫重云!”卫卿的指骨发白,手中的信函已成碎片,他转而瞪着一旁悠游自得的流芳,厉声说: “顾流芳!你说,这是不是百里煜的诡计?!” 流芳好笑地说:“相爷的质问真是无稽可笑,这个月来百里煜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哪有时间和闲情管繁都的大事?再说了,任谁也不可能知道卫相和明隆帝意欲何为吧,难道会未卜先知?卫相有时间不如想想如何回繁都向北朝百姓解释此事吧。” “你不用幸灾乐祸!”卫卿恨恨地看她一眼,